关在诏狱里的王丞相急的焦头烂额的时候,京城之外又出了大事。
一大群北下的难民为在城外竟然想要攻城,这一消息传来令皇帝震怒不已,派人镇压了城外流民后就开始彻查此事。
朝中大臣见事情掩饰不住了,便也开始落井下石,把主要的责任都推到了已经被皇帝厌弃的王家头上,称一切都是王丞相想要隐瞒雪灾事实才导致雪灾的影响越来越大,王家自然更是举步维艰。
没过多久宫里就传来了消息,王家被抄家,家中三族之内的男子秋后问斩,三族女子充做官妓。
而且皇帝也把上次王家人伤了太子的旧账翻出来,连同王家的旁族也都到了牵连,一时之间京城之中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不过或许更多的人都相信,皇帝此举不是为了太子出气,单单是需要几个罪名把王家的门生那些不满的声音压下去而已。
不得不说,凤珺实实在在的抓住了圣安皇帝心中的弱点。
他一向自诩为明君,却又沉迷于修道炼丹之中,自然希望自己的江山稳固,天下太平。他可以容忍自己的官员贪墨,却绝对不允许有人敢动摇自己江山的根基。只能说王家的胆子太大,太过于贪心而葬送了自己。
“侍琴,外头怎么这么闹?”苏卿站在景观楼上,披着一件墨狐大氅,握着一只西洋进贡而来的单筒望远镜看了一会后,放下望远镜问道。
她用手中的单筒望远镜清晰的看到了太子府外面的长街上,有一大群人提着灯笼像是在找什么东西。这群人的胆子不小,竟然敢在太子府外面喧闹。
侍琴想了想道:“要不,奴婢去打听一下发生了什么?”
“还是我去吧,我总比侍琴姐姐快些。”旁边的冬雪把手里的灯笼递给侍琴,毛遂自荐道。
苏卿微微颔首:“快去快回。”
冬雪立刻纵身一跃,脚尖在护栏上轻轻一点,宛如一只灵燕一般轻盈的消失在了夜幕里。
“冬雪的轻功果然是夫人身边最好的。”侍琴笑道,然后看了苏卿一眼,“小姐,要不进入坐会儿吧,外头也起风了。”
苏卿摇摇头,又把望远镜举起在眼前看着外面。
“太子回来了吗?”苏卿一边观察一边问道。
侍琴笑了笑道:“刚刚宫里传话回来,说皇上在考校皇子们的功课,一直到酉时。太后心疼太子,便留了太子晚饭,让太子妃不必等太子了。”
苏卿微微蹙眉,回头看了侍琴一眼又继续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半柱香的功夫后,冬雪回到了景观楼上。
“究竟是什么事情?”苏卿询问道。
冬雪的表情有些古怪:“小姐,前些天王家的嫡长女王蔷被发落到教坊司去了,听那些人说她不服管教,偷偷坐着送米面的马车跑了,那些人正在追呢。”
“王蔷么?”苏卿微微一怔,想到了那个曾经在御花园中意气风发的世家小姐。虽然她不喜欢王蔷的骄纵自大,但是乍一听这个消息也有几分复杂。
“罪臣之女被发配到教坊司,若是逃跑了可是大罪!”侍琴不免皱了皱眉,“王蔷怎么这么自私,竟也不顾家中其余族人。只怕王家人这次可是要罪加一等了。”
苏卿原本也不过有些感慨而已,如今听了侍琴的话却是微微一顿:“王蔷虽然性子差了些,却也并非自私自利的人。官妓虽要入贱籍,到底是卖艺不卖身。她着实没有必要为此而私自逃跑,还置家人于死地。”
侍琴听了,倒也赞同:“小姐分析的也有理,只是她若不是为了自己,又是为了什么而逃呢?罪臣之女,便是逃走了只怕自己也难以活下去吧?”
苏卿闻言,眼神忽然变得犀利,她把手中的望远镜筒递给旁边的侍琴,吩咐道:“冬雪,你把红菱、紫霄两人找来,你们三个人在暗中找一找,看能不能找到王蔷的行踪。若是找到她了,将她悄悄带来见我,不必声张,明白么?”
冬雪闻言,颔首道:“请小姐放心。”说完再度利用轻功往太子府后院飞过去了。
“侍琴,我们先回去等消息吧。”苏卿转身下楼。
旁边的侍琴虽然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却也明白苏卿一定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了,立刻二话不说的跟在苏卿身后下楼。
酉时末,太子才回府。
苏卿正在房间里等消息,红菱几个人一直没有回来,看来事情并不顺利。
看到凤珺裹着一袭寒风走进房间里,苏卿不觉微微蹙眉,迎上前去还嗅到了淡淡的酒香味。
“你喝酒了?”苏卿一边解开凤珺的披风带子将他的披风递给旁边的小丫鬟一边问道。
凤珺俊美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今日太后礼佛回来,兴致不错,本宫陪着小酌了几杯。璃儿还未就寝,可是夫君不在身边就睡不着?”
苏卿闻言,把房间里伺候的几个丫头遣出房间后才瞪了凤珺一眼道:“看来还是喝多了,可要我帮你醒醒酒?”
凤珺看着苏卿准备拿起桌上的茶壶,立刻小心的陪笑道:“璃儿别生气,本宫是开玩笑的。你现在还不睡觉,一定是有什么事吧?”
苏卿放下手里的茶壶,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才道:“太子,你可还记得那个王蔷?”
凤珺想了想点点头,又迟疑的看了苏卿一眼:“璃儿,我可跟她没有什么关系。你一定要相信我……”
苏卿好笑又好气:“在你眼中我是那般不分青红皂白吗?方才我听说王蔷从教坊司里逃走了。”
“她逃走了自然会有人去将她追回来,璃儿你这么紧张……”凤珺本来还在玩笑着,只是说着说着忽然就停下来了,用一种半信半疑的目光看着苏卿。
苏卿轻轻地点点头道:“殿下你就没有想过,她为什么会拼着家族中人会受到牵连的可能也要逃出来吗?”
凤珺在房间里的木椅上大刀金马的坐下,若有所思的看着苏卿:“本宫之前抄查王家的时候,只查出了两百多万两的银子和些许金银古玩,按说王家乃是积富之家,破船尚有三斤铁,他们家族的财物绝不止这么点而已。”
这一点所有的人都清楚,只是却没有人有那个胆子对皇帝说明而已。
两百多万两的银子已经让皇帝震怒了,如果告诉他这些不过是冰山一角的话,岂不是要让皇帝被活活气死?也会惹得皇帝连带着对其余的朝臣加大怀疑,没有人会傻到这么做。
“璃儿你是不是已经派人去查了?”凤珺又问道。
苏卿轻轻点点头,又打开桌上的一只食盒,食盒下面铺着一层木炭,上面温着一碗醒酒汤。她早就猜到凤珺会在宫内饮酒,因此早早地命人备好了醒酒汤温着,现在入口倒是刚好。
凤珺接过苏卿递过来的醒酒汤喝了一口后才道:“这味道尚可,只是还是比不得璃儿亲手煮的汤羹。”
苏卿撇撇嘴角:“有的喝就知足吧你。”又探头看了门外,依旧没有什么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