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和凤珺两人上前,凤珺扫了一眼那躺在床上的小丫头,微微蹙眉:“你有什么冤情,且说给本宫听听。”
那丫头的眼泪直淌,哽咽几度也没有办法好好说话。
站在旁边的侍琴见了,不免轻叹了口气,上前用手绢仔细为她擦拭眼泪,又安抚道:“小丫头放心,我们殿下和娘娘都是好人,若你有冤自然会为你做主。”
那小丫头又停了许久,才呆滞的看着侍琴,用嘶哑粗粝的嗓音艰难道:“死了……都死了。”
原来,她是漳州颍城翠屏村的村民,名叫阿依果,是多罗族的少女。翠屏村距离颍城十分遥远,便是骑马也要走上两天,若是徒步就更是艰难了。
这个村子虽然地处偏僻,却是人杰地灵的好地方。村子后面有座山名为翠屏山,村子名字便是由此而来。翠屏山里出产许多达官贵人喜欢的山珍野味,灵芝人参,獐子狐狍,对于翠屏村不过三百来口人的村子而言,依靠这座大山他们能很好的生活下去。
只是在三年之前,翠屏山便出现了一些奇怪的变化,大山深处时常传来奇怪的巨响,山里的野物也越来越少,山上的植被也逐渐枯萎衰败。
这些变化让村民人心惶惶,他们认为定然是山神发怒降罪,才会出现这一系列的变化。
为了安抚发怒的山神,村民盖了一座山神庙,并且开始给山神烧纸,献祭牲畜。只是情况的恶化仍然没有得到遏制,他们的收获一天比一天少,人们的怨怼也越来越多。
终于有一天,村民提出要以少女为祭品献祭,或许这样山神才会原谅他们,而他们挑中的人就是阿依果。
阿依果的父兄自然不肯答应,便说要亲自去查明山里变化的真相,请求村子里的人暂时放过阿依果。
村长和族人都答应了,阿依果的父兄也背着行李进山去了。只是她的父兄不知道,他们前脚离开家门,阿依果后脚就被族人捆起来送到了山神庙里。
当天晚上,为了庆祝山神从此以后不会发怒的族人燃起了篝火,开始了久违的狂欢。阿依果拼尽全力终于用自己身上的银器磨断了绳索,然而等她踏出庙门口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生活了十三年的村子已经化为了一片火海。
一群穿着黑色衣服的人正拿着屠刀杀戮,老人孩子都不放过,整个村子宛如活生生的炼狱。
看到那群人越来越靠近自己所在的山神庙,阿依果颤抖着躲在山神的石像后面,看着那群人搜过山神庙又离开,沾了鲜血和碎肉的刀子吓得她几乎动弹不得。
在山神庙呆了一个晚上,阿依果拿了几个放在山神庙里面的果子馒头偷偷地从山上离开了。但是她不知道的是,那群人又杀了回来,为首的人很快就发现山神庙里面的食物少了,立刻下令搜山。
凭借着对山里地形的熟悉,阿依果顺利地摆脱了对方下了山直奔府城,只是没想到对方却依旧凭借着她留下的蛛丝马迹追了上来。阿依果身上中了无数刀剑,奄奄一息。
只是就在那群人准备将她杀了灭口的时候,不知从哪儿来了一位剑客将她救下了,还送了她银两让她去报官。
她揣着银两改头换面前往府城,却在城门口看到了自己的画像和通缉令,这让她不敢靠近府城半步。在她绝望的昏倒在路边的时候,就被老头子捡了回来。
听完了她的话,凤珺微微颔首,吩咐她:“你先养好伤再说,这件事本宫会着人去查的。”
那小丫头本就虚弱,说了这么久的话已经是耗尽了她所有的精力,听了凤珺的话她也只能眨眨眼,闭上眼睡过去了。
出了房间,凤珺站在门口,看着双手拢在大袖里老神在在的老头,微微挑眉道:“这个小丫头是我师父救的吧?”
当他听到那个小丫头描述的救她的人的时候,就猜到了那个人的身份。
赛华佗嘿嘿一笑:“这可不是老头子我说的,是你自己乱猜的。不过我只能说,我捡到她可不是运气使然。”
话里的意思已经默认了柳镜月和这件事不无关系。
凤珺点点头:“本宫知道了。”
说罢,带着苏卿一起转身离开了。
“侍琴姑娘,这有一颗老夫炼制的辟毒丹,给太子妃的,服用以后可保百毒不侵,延年益寿。如今世间仅此一颗,还请太子妃殿下善用此药。”赛华佗转身取了一粒金红色蜡丸密封的丹药递给侍琴。
侍琴微微一顿,赛华佗既然有如此厚重的礼物,为何不当面交付给苏卿,却要托她转赠?
尽管心存疑虑,侍琴依旧温和一笑,接过药丸笑道:“多谢老先生为娘娘费心了,奴婢自当不负所托。”
赛华佗笑了笑,微微颔首后走进了房间,查看阿依果的病情。
“太子殿下听了那小丫头的话,心里有事?”苏卿看着凤珺坐在桌前展开了秘折却无心批阅,便端着热茶走过去,将热茶放在桌上,自己则坐在凤珺对面轻声问道。
凤珺微微一笑:“也不是什么大事。”
“是担心师父还是担心……唐斌?”苏卿把热茶推过去,顺手阖上秘折放在旁边,一双桃花美目眨也不眨的盯着凤珺。
凤珺在苏卿的注视下喝了口茶,懒洋洋的斜倚在身后的明黄色软垫上:“两者都有,不过为夫现在想的却是该如何发一笔横财。娇妻如花,本宫自当费心竭力的养家。”
苏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太子殿下若是要劳心劳神的赚钱养家,倒是臣妾的失职了。”
她曾在心中许下诺言,必要与凤珺并肩同行,共担风雨。如今的天下她插不得手,凭借自己的优势替凤珺解决后顾之忧却是应该的。
“媳妇儿你想多了。”凤珺认真道,“你可知道翠屏山为何会变成如今的模样么?”
苏卿闻言,倒是摇摇头,她前世是绝不肯相信鬼怪这种无稽之谈的,但自从她重生以后,对这方面的传言倒是半信半疑了。毕竟她自己都亲身经历过这种事情,又怎能不信?
“那山里面,有金矿。”凤珺淡淡道。
苏卿猛然瞪大了眼。
金矿只能由朝廷专人负责开采,并且有人严密坚守,如果有人暗中偷挖金矿,那可绝对不是抄家灭族就能算了的小事。
“你是怎么知道……”话一出口,苏卿就后悔了。
这辈子凤珺还从未到过这地方,那必然是上一世的事情了。
上一世对他们两个人而言都是一种伤口,平日里他们也尽量不提前世,只看今生。只是他们毕竟是多活了一辈子的人,有的事情,有的记忆不是说忘就能忘的。
凤珺倒是并不在意:“上一世,本宫登基以后清算了唐斌,在他家里发现了由黄金铸成的地板和墙壁,后来才查出这件事的。唐斌太过贪婪,这件事他连李国公都瞒着,只想一个人独揽好处,便许以重利收买死士为其卖命。本宫猜,现在知道这个金矿的人不多,若是能拿下这里,日后行事也方便。”
苏卿思考了片刻,大致也猜到了凤珺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