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妈妈已经失去了气息,手旁是一瓶空空如也的安眠药。顾绾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匆忙给120打了电话,一边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可是到了医院,医生却告诉她,病人服用了大量安眠药,时间已经超过了五个小时,根本无法抢救。
当时,她呆呆地站在那里,眼神空洞充满了绝望,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顾绾绾后来的自暴自弃,不仅仅是因为相依为命的妈妈的离开,更是在责怪惩罚自己!
如果当时她早一点回家,妈妈是不是就不会死?结局是不是就会改变?
但是,现在已经是六点钟了,而回家的车程却要花去一个多小时!
“嘿,我叫楚路,你叫什么?”少年一边开车,一边转过头问道,轻松的表情似乎想要活跃一下车内有些奇怪的气氛。
顾绾绾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仰着头喃喃地说道:“来不及了……”她的手紧紧攥在一起,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留下带了几分殷红的印子。
即将重新面对一次历史,即将重新面对一次妈妈的死亡,顾绾绾的心被沉重的压力压得喘不过起来,一种撕心裂肺的痛苦从骨子里的某个角落开始蔓延,直到遍布全身。
顾绾绾,顾绾绾,你怎么可以忘记?6月16日——曾经妈妈的……忌日……
当顾绾绾和名为楚路的少年一起站到她的家门口时,一路上都焦急不已的顾绾绾忽然停了下来,心里十分忐忑不安,拿着钥匙的手也是颤抖不已,好几次都没有对准钥匙孔。她知道门口面对自己的是什么,她不愿去面前,也害怕去面对。
她害怕自己无法再次承受那种痛苦和凄凉。
楚路可能意识到了什么,轻轻叹了口气,接过顾绾绾手中的钥匙,替她打开了门。
门后是一片黑暗,仿佛有什么怪兽隐藏在某个角落伺机而动,令人有些脊梁发寒。
顾绾绾抿了抿唇,还是鼓起勇气走了进去,最终站在了妈妈卧室的门口,颤抖地扭开了卧室的门,顺手按亮了卧室的灯。
就像是穿越了时间与空间一般,埋藏在顾绾绾心底多年的那个场景,重新出现在了顾绾绾的面前,让她脸色刷白,整个人几乎要倒了下去。
“妈——”顾绾绾尖叫着扑了过去,眼泪疯狂地涌了出来,“你死了我怎么办啊?你不要绾绾了吗?你不要丢下绾绾一个人啊!”
顾琳躺在床上,手边的安眠药瓶子已经空荡荡了,但是与前世不同的是,顾琳的身体尚有体温,所以说她并没有死!
刚刚冲到顾绾绾旁边的楚路自然发现了这一点,连忙掏出手机给120打了电话。不过,他却诧异地发现,这个自杀的女人,居然看起来有几分熟悉?
急救车很快就到了,将顾琳抬了上去,顾绾绾来不及伤心,连忙跟着坐了上去。有些不放心的楚路也坐上了自己心爱地Ferrari,跟在急救车后面来到了医院。
当他停好了车,来到急救室前面的时候,顾绾绾正坐在外面的长椅上,脸上的泪迹未干,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身体也紧绷着,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出强大的力量。
“你叫绾绾?”楚路冲顾绾绾灿烂一笑,温暖的笑容仿佛能够融化一切的阳光。他能够感受到顾绾绾身上的不安,心里不觉得一软,不自觉地开始安慰她,试图让顾绾绾放松下来。
顾绾绾侧头看了他一眼,现在的她与刚才那个哭得一塌糊涂的顾绾绾完全不同,幽深的眸子仿佛一潭死水,没有一丝波澜,更是深不可测。但是她的眼睛很快就恢复了之前的平静,还流动着淡淡的背上,仿佛刚才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根本不属于她一样,就连楚路也以为刚才看到的那个人只不过是错觉而已。
“嗯。”顾绾绾淡淡应了一声,转过头去,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膝盖。
楚路想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话题可以打破周围有些僵硬的气氛,但是他心里又隐隐有一种感觉令他不想起开,也只能陪着顾绾绾坐在这里,看着头顶上亮着的急救灯,与她一起沉默。
“你有手机吗?”顾绾绾忽然开口问道。
楚路忙不迭应着,顺便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现在不过是2000年,自然不会有什么好看的手机,看起来不过还是一个学生的楚路能有一个手机,还开着时髦的Ferrari,穿着Armani,身份自然不可能简单。
不过顾绾绾并没有想这么多,她满脑子旋转着的,都是那个在心里默念了无数次的电话号码,在她心里盘旋着,也让她忐忑不已。
等她有些迟疑地接过了手机之后,却迟迟不敢按下那串已经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
打?还是不打?
视线无意中瞟到还在进行手术的急救室,她暗暗下了决心,终于按下了那串数字,将它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几声之后,被一个人接了起来,彬彬有礼地问道:“您好,这里是顾府,请问您是哪位?”
顾绾绾握住手机的手一紧,低头沉默了很久才回答道:“你好,我是……顾绾绾……”
“顾绾绾?”对方一愣,只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却没有想起这个顾绾绾究竟是谁。不过……她姓顾……
顾绾绾苦笑一声,看来管家爷爷还不知道她啊。
当初知道顾琳生下了一个女儿,而且取名叫做顾绾绾的人,只有顾琳的妈妈,也就是顾绾绾的外婆,就是顾老爷子也不知道这件事的。在以前的历史中,顾绾绾的外婆是看到顾老爷子差点倒下了,一时心急,才说了出来。
实际上,顾绾绾的外婆不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也是逼不得已的。她偷偷去看自己的小女儿,却看到她抱着一个婴儿,立刻冲出来问清楚了情况,却被顾琳以死相逼,答应她要保守这个秘密。后来,顾绾绾的外婆也不过是在陈管家面前随意提了一嘴,就再也没有说起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