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是民众求神拜佛的日子,比起庙堂里旺盛的香火,一个算命摊前却是门可罗雀了,除了一老一少的两个道人,就只有一面幡旗在三月阳春的小风里飘飘展展。
“令公子这命格可是文曲星降世,这番进京赶考定然高中,唔,再不济也能中个探花,贫道这就先行给探花郎行个礼了,到时候大嫂这一生荣华自是跑不掉的,可要打赏贫道些啊。”
对面的妇人听得满面红光,仿佛已经看到出头那日了,身上不再是麻布粗衣,而是林罗绸缎。但是一摸身上的钱袋还是让她醒了醒神,终于从腰间摸出些本来用作去庙里祈福的香火钱塞到道士手里。
道士掂了掂那散碎的银钱,微微皱眉,复而拈须与那妇人道:
“既然也收了大嫂的银两,贫道也不得不多说两句了。公子这命格虽好,命中却有生死劫,看公子的八字他这文曲星与贪狼星相冲,要化解还需……哎,大嫂别走啊,我也是看与你有缘。”
那妇人一听晦气的东西便啐她一口,领着少年匆匆走了,直说算的不准,是骗钱的臭道士。
“嘿,我就是来骗钱的,还光听得好的听不得坏的了。”
那道士自然是苏星,出门前让柳宿给她易容成老道士的模样,轸宿也扮成她的小道童随行出来。
“小姐,今日可就此收拾了?”
苏星烦闷的摆摆手,示意他将桌子和幡旗收起。
“摆了一天功夫了,我这儿收的钱还不如你前两天给人家推卦的钱多些。”
苏星嘟起嘴,只得了这么些散银,什么时候能凑够做买卖的本钱?不禁埋怨三哥那狐狸出的什么馊主意,说什么吃喝嫖赌是指望不上了,但是她却专长坑蒙拐骗,便支使她出来抛头露脸的当个江湖神棍。
轸宿不以为意的将桌子折叠好,跟幡旗扎在一起背在背上。
“我推个卦,解个字最多半吊钱,小姐不过是前些日子翻了翻易经,便出来诈人钱财,委实不容易了,轸宿甘拜下风。”
言下之意,他可是凭着真材实料去赚这份钱财,心里落得踏实。而苏星却是空手套白狼,实在不该还嫌弃人家给的银子不够。
苏星被他气的直跳脚,快走两步撵上他,却突然看着四周的景象静默下来。
“这里是哪儿?”
轸宿皱皱眉,他们自打日头出了,便不断往人多的地方摆摊,竟一路晃到了城西的静水庵。
“好像是城西的静水庵。”
转眼瞧见苏星止了步子,以为她是走不动了。
“小姐可是乏了?要不我去租辆马车来?”
虽说刚才出言呛她,可是小姐终归是小姐,他也不敢当真怠慢她。
“先不急着回去,既然到这儿了,不妨多走两步去见见一位故人。”
“故人?”
轸宿有些摸不着头脑,苏府里并没旁支的什么亲戚,小姐年纪尚幼,未曾出过远门结交些朋友,这故人是哪里冒出来的?
苏星贼贼的笑笑。
“这人可是大有名头,我们去他那里沾沾香火气,指不定就时来运转了。”
轸宿疑怪,往静水庵看看,难不成小姐还有个尼姑朋友?这才真叫滑天下之大稽了,谁人见过这世间最俗的商贾与六根清净的出家人有的谈的?
眼前景色一晃,已被苏星拖着往一处更偏僻的地方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