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半,导游带着大家准时出发去周润发的故乡--南丫岛。从尖沙咀到南丫岛要乘船。一上船,吴一芊就挨着雷磊身边坐下,下船后更是一步不离雷磊。一米以为雷磊会拒绝,哪知雷磊一路陪着,没有推脱。吴一芊终于驳回了面子,一上午柳娇花媚,小鸟依人,倒像她比雷磊小七岁。
一米和葛丽丽跟在后面同行。葛丽丽气得一路小声骂着,专业狐狸精!高级狐狸精!怪不得嫁不出去。
一米开始还很镇定,雷磊对她而言,就如多年的夫妻,那种笃定的关系使她反而在内心嘲笑吴一芊,再媚,人也不是你的!再有,昨晚孙友仁的短信,让她感激吴一芊的主动,这样可以名正言顺地远离雷磊。
可是,一路走,一路的镇定掉落在地,到了下午,去海边的路上,她发现自己心烦意乱,快绷不住了。
经过民居一条街,村庄的尽头是海边。导游宣布自由活动,可以看海,可以游泳。吴一芊似乎早预谋好了,换上了三点式泳装,丰腴的身材分明在挑逗,胸前呼之欲出的两个馒头,晃得女人都心驰神往。周边男人都在看她,她若无其事地拉着雷磊走向海里。
一个上午,一米被吴一芊和雷磊煎熬地心绪烦躁,毫无兴致游山玩水,她挑了个海边的沙滩椅躺上去。远远地看到雷磊似乎和吴一芊说了几句什么,吴一芊发嗲地扭着身子,拖着雷磊下水。原来是让雷磊教她游泳。雷磊犹豫了下,吴一芊两手早已搭在雷磊肩上,上身紧紧靠着他,脸对着脸。从一米的角度看,吴一芊完全贴在雷磊脸上。
雷磊站着,因为人高,海水只浸漫到他大腿部。阳光炙热地投在他身上,身上的水珠反射出金色的阳光,清晰地勾勒出他健硕的体格、匀称圆润的臀部、宽厚的肩膀。原来修长的雷磊,赤身后竟然是一尊希腊男神雕塑!所有女同事都看呆了!一米暗自震惊,她没见过如此雄健性感的体魄!
吴一芊注意到众人对雷磊的眼光,越发兴奋,搭在雷磊肩上的双手索性食指交叉,勾住他的脖子,这样脸对脸的距离更近了。雷磊头向后仰,极力避开她,手托着她的下巴,让她游起来。
吴一芊两脚一上一下扑腾水面,水珠四起,溅在两人脸上,她腾出一只手,去擦雷磊脸上的水珠。雷磊往后一躲,她的手扑空,一下失去平衡,半边身子掉水里。雷磊一把抓住她,她趁机全身扑在他的身上。
葛丽丽再也看不下去了,她对一米说,这年头,吃豆腐不再是男人的专项了!走,我们也下水。要吃一起吃,杜绝吃独食!
一米不语,用太阳帽往脸上一盖,说:“豆腐性寒,不适合我,我喜欢太阳浴。”
葛丽丽扭头看着海,嘀咕着说:“我也不喜欢吃豆腐,我是去拯救雷豆腐。”说完,奔向海里。
太阳帽遮住了一米的脸,遮住了她脸上流露的翻江倒海,雷磊让她难受,心绞的痛感划过,想哭却哭不出来的憋闷令她透不过气。她一把拿掉太阳帽,坐起来透了口气,忍不住朝海那边看去。
远远地看到,雷磊正扭头看着她!
她也定定地看着雷磊!一刹那,再也没控制住,眼泪夺眶而出,她迅速又盖上太阳帽,躺下去,任凭泪水伴着委屈流下来。
“怎么了?”雷磊的声音飘来,不知什么时候他坐在了旁边。
所有的心绪逃不过雷磊。一米突然恨他的敏锐,也不愿他看到她哭。她侧转头,后脑勺对着雷磊,不说话。
雷磊同样不再说话,沉默地陪着她。
帽子底下的一米眼眶又湿了,她就是觉得委屈,就是想哭!雷磊的沉默惹得她更想哭了。
因为要赶回尖沙咀,导游喊着集合,乘下午最后一班轮船回去。晚饭在尖沙咀一个酒店用餐。吴一芊紧紧跟着雷磊,继续挨着他坐着。吃完,大家提议在尖沙咀逛街购物。
吴一芊看着雷磊说:“陪我去卓悦、莎莎逛逛,我想买些化妆品。”
雷磊看着一米,问:“你去吗?”
一米摇摇头,她觉得头痛欲裂,就想回酒店休息。
吴一芊嗲声说:“我想去啊,难得的嘛。钱经理,你不去的话先回去好好休息,想买啥,我和雷总帮你买。”
一米奇怪,这个女人的多面性也太丰富了,工作中的“女汉子”怎么眨眼成了“嗲女”加“作女”?难道这才是吴一芊真实的嗲版观音相?
一米有气无力:“你们去吧,太阳晒得头痛,我先回酒店了。”说完不看雷磊一眼,起身快步离去。
回到酒店,把自己像沙包一般重重甩在床上,什么都不愿想。可是眼前总是跳出吴一芊丰腴的三点式,然后联想到现在她正如橡皮膏似得紧紧黏着雷磊,说不定挽着他的手边逛边发嗲。
一米闭上眼,深呼吸,告诉自己,不许想!这俩人和自己无关。可是吴一芊的“馒头”又跳出来,再一会,海边俩人脸贴脸的情景又浮现……像广告片,轮番重播。一米敲打起脑子,嘴里念叨:不许想!不许想!再想把你拧下来,扔冰箱里冷冻!
“傻丫头,脑子快敲坏了,不许再敲!”雷磊的声音。
脑子看来真的出问题了,出现幻听了。这个死雷磊,今天把我折腾的。
“在骂我呢。觉得开心就使劲骂吧。”真的是雷磊。他站在床边,正俯视着她。
一米迅速地坐起来,边整理头发,边拿了个枕头垫在背后,“你怎么进来的?不声不响,想吓死我啊!”
“门没关,我大摇大摆进来的。”雷磊搬了个椅子,做到床边,微凹的大眼看着一米,“你怎么能死呢?要死也是我死。”
一米不愿搭理他,别过头不看他,“说好不许说死,干嘛又说。”
“你先说的啊,这么霸道,只许州官点火啊。”
一米扭回头,看着他,嘴巴像挂了油瓶似得轻轻撅起:“就不许你说!只能我说!”
“好好,你说,只能你说。”雷磊稍稍前倾上身,轻声问道:“头痛好些没?”
磁性的嗓音要命地击破了她的心,“不好!”突然眼圈一红,“被你气得!”
“大眼睛不能哭,哭了以后容易红眼睛,看啥都眼红。红眼睛就不漂亮了。”
一米拿过枕头扔到雷磊身上,雷磊一把接住放旁边,一米又扔了一个过去,“谁眼红了!当然不漂亮了,哪有三点式漂亮啊!”还不过瘾,又拿起一条薄毯子甩过去,“今天某人看三点式看得该眼红了,我有眼药水,要不要借给某人啊。”
毯子没甩过去,手被雷磊一把抓住,停在半空,俩人脸对脸,四目相对。两双眼互相吸引着,就像两个漩涡互相缠绕着随着一个旋流卷进去,又来一个旋流,又随着卷进去,一切都停顿,忘了空间,忘了所有,似乎想永远这样对视下去。
“噶--”外面街道一声刺耳的刹车声,惊醒了俩人。一米先移开了眼光,掩饰地收拾薄毯子。雷磊沉默着,怔怔地看着一米。
好久,雷磊先说话:“我陪吴一芊,是……”
还没说完,一米呜咽着一连串蹦出话,没有逗号:“谁让你陪了!你陪得多来劲啊!脸贴脸很过瘾吧!看走眼了原来你是这种人!”
“我不是那种人!我不想让她伤害你,我陪她就是让她开心,给她面子,我怕她像昨晚一样盯着你,如果你受到伤害,我会比你还难受,你懂吗!”
低沉的磁性嗓音震到了一米,她抬起头,看着雷磊。他蹙着眉,嘴唇紧闭,眼神哀伤,她看到了许久以后才懂的隐痛在眼前这个男人眼底升腾,渐渐弥漫至他的全脸、全身……
被这痛楚的眼神击溃,一米浑身肌肉紧缩,像被人抽干了水分,房间里的空调加重了干枯,她开始惊惶颤栗,害怕眼前这个男人和她一样被枯萎,脑子一片空寂。
睡梦中太阳把那只鸟融化成一片片羽毛的情景突然跃现,一米颤抖地朝床沿探出身体,紧紧抓住雷磊的臂膀,怕他化成羽毛飘走。她仰起头,眼前雷磊的脸渐渐放大,她看不到这张脸上的任何器官,只有他的瞳孔像放大千万倍的漩涡,她心甘情愿地跟随这漩涡,一起卷入到最深的地方。
雷磊抱住了她,伴随着她的眼神一起沉入无底洞。他捕捉到了她还在颤抖的唇,用舌尖轻轻地抚爱它。慢慢地她不再颤抖,冰凉的舌头感知到了他的温暖,她呼应着他,与他交缠在一起。
俩人吻得天旋地转,仿佛今世找到了前世失散的至爱,久久缠.绵,不愿停息。所有的感伤、委屈、楚痛,全都融化在这个像经历了前世今生的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