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行!”一声大叫,叶晨疯一般冲上来,整个人扑在孙友仁身上。“啊——”又一声尖利的怪叫,但随之是一声古怪的像是被人蒙住口发出的沉闷声“嗯——”,孙友仁感觉怀里的女人一下瘫软下来,身体沉沉地往下坠。
他感觉手上一阵温热,紧紧抱住她不让她往下坠的手上全是鲜血!一把长刀插在叶晨后背!当保安出动,110上来时,小王一直呆立在那里。脸上淌满了汗水、泪水的混合物,嘴里喃喃着:“不是……我……我不想……”
一米等着孙友仁一起去公婆家吃晚饭,孙友仁手机、座机全都没人接。她害怕了,赶到银行才知道出事。到了医院,孙友仁、叶旭和银行人员黑压压近十个人都在。
两小时过去了,抢救室的门依然紧紧闭着!
办公室主任告诉一米,同事不敢将她背上的刀拔出来,先将她送到最近的医院,医生一看,长约5厘米的刀刃刺在脊椎空隙中,有可能伤及下肢的神经系统,导致瘫痪不能走路,该院的医生不敢轻易取出。
之后被送往第一人民医院,做了CT扫描,医生说把刀拔出来没有问题,但是担心伤及神经系统,手术后仍有下肢瘫痪的危险。下午四点半开始做手术。
八点钟,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整整三个半小时!医生说,“目前暂时脱离生命危险,进重症室观察,是否下肢瘫痪得看恢复情况。幸亏她后背肉多,不然早刺穿心脏了。”
“哪里是背后肉多,她全身都是肉。”叶旭说。
一米狠狠白了个眼:“啥晨光了,还开玩笑!”
“没开玩笑啊。”叶旭哭丧着脸,声音带着哭腔,“我姐从小就想当模特,要不是这身肉,早干起模特了,哪会出这事啊。”
看着平时不羁文艺范,一出事,那细眉、那细眼、那小脸挤成一堆,分不清哪是眼哪是嘴!一米想着,原来这男人没了姐姐这么脆弱。
孙友仁全身直冒冷汗,这一天,他觉得他过了十年之久。一米说,先回去休息吧,孙友仁摇摇头说等她苏醒再回去。
第二天上午叶晨苏醒,医生说在重症室观察两天再转到普通病房。这三天,除了行里必须处理的事务去一下之外,孙友仁基本呆在医院,叶旭和他轮流守着。坐在重症室走廊凳子上,叶旭说:“我姐苦命,从小没妈,带着我这个拖油瓶一路走来,快黄花菜了还没嫁出去。”
“你爸呢?”叶晨从没对孙友仁聊起过家常。
“爸爸早再婚了,扔下我俩自由成长,小白菜都有人浇水,我们完全是野草,疯长瞎长。”叶晨的苏醒让叶旭眉头稍稍舒展,他最怕姐姐丢下他一个人,哪怕缺胳膊缺腿,有个人在就是安慰。
难怪叶晨身上有种当今女人缺少的勤奋、韧性,还夹杂着一点市侩,孙友仁讨厌心机女人,所以以前没有正眼瞧过她。
叶晨转到普通病房后,一米强硬驾着他到公婆家吃晚饭休息。有公婆盯着,他不敢不睡觉。一进家门,孙友仁妈立即询问,“报纸都登了,怎么样没事吧?我和你爸担心死了,怕误伤到你。现在孩子吃肉多,肝火旺,脾气一上来就出人命。今后一定要小心。”
一米和孙友仁两家父母是大学同学,两家母亲是苏湖大学的教授,孙友仁父亲是苏湖大学政法学院院长,这桩婚事知根知底,门当户对。孙友仁父母很开明,从不干涉孩子,唯一担心一米年龄大了,生育有危险。
“小米,工作要上进,个人生活也要考虑好,年龄大了生孩子危险。”婆婆夹了块牛肉给一米,“妈知道你工作能力强,但是再强的女强人也得有完整的家才算成功。哦不对,按现在的说法是女汉子。”
“哈哈,妈与时俱进啊,网络语这么精通。”一米不愿谈这个话题,赶紧岔开了。
“那当然,不然被学生淘汰,被社会淘汰。”婆婆笑着对公公说:“孙校长,你不如我吧!看不懂叫晕,不满叫靠,提意见叫拍砖,吃叫撮,支持叫顶,强烈支持叫狂顶,倒霉叫衰,蟑螂叫小强,被无数蚊子咬了叫新蚊连啵。”
公公诧异地瞪大眼,筷子戳到了下巴,“郝教授……难不成你上课时都跟学生学这些了呀。”
孙友仁惺忪的双眼突然来劲,“丑女叫……”——“恐龙”
“丑男叫……”——“青蛙”
“高手叫……”——“大虾”
“低手叫……”——“菜鸟”
“不错叫……”——“8错”
“去死叫……”——“74”
“妈,我彻底歇菜,服了you。”
一米地咬着牛肉筋,筋有点老,咬得她龇牙咧嘴:“到妈这里乐了吧,整天窝在医院,叶晨也不会好。”
孙友仁爸很惊讶:“有仁,你亲自陪着?”
“人家为了我快丧命了,残不残废还不知道。”
“那也得注意影响,毕竟你是男同志,可以安排人轮流看护,这也是种关心。做领导的要注意分寸。”
孙友仁妈附和着:“你爸说得对,男女之间,关心要讲究方式方法,可以让小米多去看看。”
这个话题是一米今天的目的。孙友仁愁眉苦脸呆在医院三天,他问心无愧,可是别人怎么看?叶晨又会怎么想?她对孙友仁的殷勤有目共睹。
孙友仁确实没想那么多,本来对叶晨的急功近利颇有微词,他本能地抗拒太主动的女人,不论感情还是工作上。而这次“献身”事件感人肺腑,他自责对她的偏见,甚至检讨自己的一叶蔽目。
有时候,男女之间,真的只需要一件事就能颠倒乾坤。何况孙友仁是个宅心仁厚、重情重义之人。
这以后,除非有特殊事情,孙友仁坚持每天去看叶晨,开会或者有突发事不能去,他的电话必到。他觉得对待这样一个有爹没爸的孤独女子,关心是人之常情,是恩有重报。
叶晨庆幸这次事故,让她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心,从小她就期望有个像父母一般疼爱关怀她的长者,孙友仁就像这个长者。
他敦厚的外表,高尚的情操,为人的正直,无不使她陶醉在虚无的期盼中,她觉得孙友仁对她应该有男女之间的关心,仅仅出于报恩,可以安排人,可以花钱,不至于亲自每天来。
有一种女人,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这份爱不属于她,她屏蔽,孙友仁有一米,她屏蔽,她爱她需要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