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少飞等人早在李东阳口中得知,那个死在南京监狱里的十三,实则是被一个高人所救。
韩少飞还想追问他具体的下落,可是李东阳只说那人是他的老友,虽然交情不错,可是行踪却未透露给他。
韩少飞等人无奈,向李东阳辞行之后,便骑着马一路南下,打算去江南一带探听消息。
没有了朝廷的追杀,原本该心情愉快,可是经历了那些事情,身体都带了残疾,来来回回重复着这些路程,不由得感慨万千。
金陵城中的铁秋雨,心中的恨意如同火焰,几乎要将他焚烧干净。自从他得知消息说那几个囚犯在半道上人间蒸发之后,就气得卧床三日,吐了几次血,才重新站起来。
难道深仇大恨就这样烟消了吗?铁秋雨心中不甘心,左手紧紧握着家传的宝刀,将自己关在练功房,决定将左手刀练到极致,从刀法中获得解脱。
而浙江余姚,谢迁的府上,戚大姐依然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情,帮丫鬟扫地做饭,所以府上的人都对她和和气气。
两个孩子小运和小天,也在健康的成长着,转眼就过了三年,戚大姐默默地在院子中扫了三年的落花,扫了三年的落叶。
她十分珍爱的两个孩子,个头也长高了不少,可是小天因为当年发高烧将脑子烧坏了,如今有些痴痴呆呆,反应始终不及小运灵敏。
便在两年前,曾经一同流落江湖,一同躲避追杀的锦衣卫找到了他们,在谢迁大人的口中没有问出十三和冯牧的消息,可是却被告知,三年后他们要回来,于是几人选择留了下来。
像是赌气一般,汪大海将小运收归门下,而老九也履行当年的诺言,要亲自教小天武功,韩少飞和十五林虎臣不自觉的加入了老九一方,因为小天智力上存在缺陷,他们可不希望曾经的锦衣卫传人,输给一个汪洋大盗的传人。
虽说是两兄弟,可是他们之间的竞争在这时候,便已经开始了,戚大姐看着一群男人针锋相对,心中也有些复杂情绪。
这些表面上看起来敌对的人,其实一同出生入死,早已经是莫逆之交,一想到自己两个孩子也能够学得一些武艺,长大之后不至于被人欺凌,戚大姐心中就十分安慰。
而那个被老者带走的孩子呢,经过三年的时间,他长成了什么样子,是不是变胖了,是不是变得很厉害了?
想到这里,戚大姐笑了,三岁的孩子,再厉害又能厉害到哪去,一个成年人一根手指头都能够将他掀翻。
在遥远的湄洲岛上,十三每天花几个时辰练习老者传给他的招式,然后帮助渔民做些杂活,换取一些鱼米报酬。
其实他本可不必这样做,身上的银两还有很多,可是要他闲下来,他还真不习惯。
另外就是中了毒,瘸了一条腿的船夫,他早上跟着渔民出海打鱼,傍晚回来就坐在礁石上,望着大陆的方向,愣愣的出神。
“你又在想家了?”十三拿着一只酒壶,出现在他的身后,在他旁边坐了下去,喝了一口,递给了船夫。
船夫接过酒壶,猛地灌了两口,十三大叫给我留点,船夫没好气的将酒壶抛给他,然后继续望着海平面出神。
“我也知道,当年是我们对不起你,但我发誓,我会想办法弥补之前的过错。”
船夫听着十三这三年来反复唠叨的话,眉毛也不眨一下,说道:“你烦不烦,来来去去就这几句话,你说的不烦,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我说的是真的,已经三年多了,也该是我们返回的时间了。”十三认真的说道,然后看着岛上的风景,喃喃道:“三年多的平静时光,要走了还真有些舍不得呢。”
“老前辈不跟着我们回去吗,那我身上的毒发作起来,又该怎么办?”
十三拍着他的肩膀,信心十足的说道:“这件事情你尽管放心,这三年来,他的本事我已经学了七八成,要炼制那些丹药还是没有问题的。”
“但他说你功夫还是不入流,学了跟没学一样。”
“那可不能怪我,一来我已经过了洗髓炼骨的年龄,身体构造已然成型,二来我不肯废去自身的武功,没有深厚的内力辅助,只能学招式,所以发挥不出应有的威力。”
船夫在老者教导十三的时候,在旁边看了三年,虽说不会武功,可也学了一招半式,他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超出了寻常人一截,只是他自己没有发现。
原本荒废的山洞,因为长久以来老者不断将自身的功力导入冯牧的体内,被真气冲击,岩壁上已经变得很光滑。
在这三年中,老者起初是九牛一毛的传输,却也怕冯牧过于脆弱,爆体而亡,结果试验下来,他的身体比想象中强悍,令他十分欣慰。
已经三岁多的冯牧扎了两个冲天揪,盘腿坐在石板上,他身后的老者缓缓将他体内的最后一股内力导入他的体内。
冯牧觉得全身说不出的难受,可是一直承受这样的痛苦已经三年,他已经完全习惯。此时的他如同一只被灌满水的皮囊,稍微受到一点外力,就会被戳破。
那些内力盛放在他体内,十成功力,能够容下五成以上,老者便觉得万分庆幸了,好在留在他体内的内力刚好五成,在那五成之中,他要是能够顺利吸收三成,对上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也就不用畏惧了。
“小牧,你记住,将来你要面对数不清的磨难,可是不要放弃修炼,所谓一曝十寒,稍有懈怠就会功败垂成。”
“许爷爷,我记住了,我会时刻修炼你传授的功法,继承你的意志,让蜀山派重新崛起,还有清理门户,守卫大明。”
冯牧咬着牙,额头冒着冷汗,很难受,却语气坚定的说道。老者微微点头,终于撤掌,喷出一口鲜血,待他擦去血迹,看着冯牧,忍不住叹道:“难道你真是天上的星宿下凡来拯救大明的吗?老夫怎么看,都觉得你这份沉着和定力,不该是一个三岁孩童应有的表现,看来真是上天的旨意。”
冯牧没再说话,小心的扶着老者,他弱小的身躯艰难的承受着老者的体重,将他缓缓放倒,平躺下来,然后拿着一只破碗,去接来清澈的山泉,喂到老者的口中。
外面的世界,依然是一副生机勃勃的景象,只是那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