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却说洪满江在一剑洞穿萧楚材之后,还剑入鞘,与那从密林中走出来的人一同向东南方而去。
那人武功不高,却善于阴谋,许多绝人户的毒计都是出自他的手笔,就算是江湖中一些个以阴险毒辣著称的人,在他面前也不得不毕恭毕敬。
这人的步伐很慢,洪满江便刻意放慢脚步,过了一会儿,这个武功平平的枯瘦老头便停了下来,叹息着要休息。
洪满江恭声问道:“李军师,我已经听你吩咐,击杀了小师弟,彻底与蜀山划清了界限,这回你该相信我了吧?”
被叫做李军师的枯瘦老头缓缓摇头说道:“你将他踢入水中,当真以为我老糊涂吗?没有亲自探寻他的鼻息,确信他的死讯,你让我如何信你?”
洪满江的脸色不变,心中闪过一丝杀机,只不过这个念头一闪即逝,当下态度诚恳,语调谦恭的说道:“我加入‘镜月海’已有数年,忠心为大老板做事,这些年的功劳是有目共睹,就算是一些长老首座也拍手称赞,难道军师还信不过在下?”
一脸平静的李老头,露出了老谋深算的笑容,轻哼一声,带着几分嘲讽的语调揶揄道:“人心难测,在这个世上,什么事情在没有彻底了结之前,都存在太多的变数,信得过的人唯有自己,这才是我活到这个岁数的根本,如若不然,早被九刀八洞了。”
性子沉稳的洪满江在枯瘦老头面前,感慨于对方的城府深沉,没有说话,沉默中他遥想着之前的那些事,当年的比武是真,那人原本是江湖中籍籍无名的剑客,却将他重伤。
好在他也不是花架子,你来我往之间,互有损伤,却没有像世人传言那般跌入山崖,而是被一群人秘密带走。
醒过来之后的洪满江才发现那人是什么“镜月海”的一名剑侍,这个神秘的组织中共有四名剑侍,虽在江湖上默默无闻,可是剑术却属于一流名家。
此外还有三名长老和两名首座,两名首座分管左右二堂,手下的高手不知有多少,唯独那个幕后的大老板始终不曾露面。
洪满江起初被他们用药物控制,后来烤着自身的内功抵挡了一部分药力,他没有选择逃离,而是自愿归顺,充当其中的杀人工具。
直到一年之后,他才开始接触眼前这儿老头,这老头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可偏偏身体康健,很多人被他派出去身首异处,可他还稳如泰山,不伤分毫。
洪满江一直也没有弄清楚这个组织中的人为何要听一个老书生的话,可这些年的探查中,他也清楚了这人的阴险诡谲。
虽然不止一次的对这老头流露出杀机,可在没有见到大老板真面目之前,他都得忍耐,因为在整个组织中那个,唯有这个会点养生拳法的老头能与大老板联系。
见洪满江陷入了沉默,老狐狸咳嗽一声,语调不悦的说道:“怎么?被我拆穿了心中所想,再考虑杀人灭口?”
洪满江身子一颤,回过神来,故作惊慌的说道:“在下岂敢这般想,军师若还是猜疑在下,不妨用这柄剑了结了我。”
洪满江说着,将手中的细刃长剑“百川”递了过去,枯瘦老头倒是毫不含糊,“呛啷”一声拔出剑来,抵在洪满江的脖子上,冷声问道:“不后悔?难道你真不怕死?”
“怕,世上谁人不怕死,不过被怀疑,比死更让人难受。”洪满江的脖子已经被划出一道血痕,而那枯瘦老头并未打算就此住手,他叹息着这般说道。
“既然如此,老夫成全你罢。”老头举起长剑,就要刺穿洪满江的咽喉,洪满江看着他的动作,原本还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下了。既然对方画蛇添足一般的将剑举起来,而不是直接将他割喉,便只是装腔作势罢了。
老头虽然善于算计人心,可终究没有亲手提剑杀人,殊不知真要置人死地哪来这般废话和多余动作?老谋深算的他在细节上败了,不出所料,看着洪满江慷慨赴死的表情,老头在关键时刻停下了手中的长剑。
“留下你的命,还有用处,办完了这件事,老夫才彻底相信你。”
“何事?”
“你不必过问,到时候与四剑侍一同去执行任务便可。”被叫做李军师的枯瘦老者说完,似乎也歇息够了,从青石上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草屑,继续赶路。
洪满江心中虽有疑惑,却不指望这个讳莫如深的老头能告诉自己,他摸了摸自己脖子,手上便沾染上血迹,他随便用布包扎好伤口,便与那老头一同回镇上的客栈。
他心中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因为老头要去见一些人,那些人中指不定有些武功高于他的败类,若真是那样,那么这个神秘的组织,要谋划的事情,不可谓不惊天动地。
洪满江斜眼望了望天空,心中叹息一声:“小师弟,希望你顺利渡过这一关,此中凶险,愿你不要牵扯进来。”
在医馆中恢复神智的萧楚材不清楚六师兄在做的事情,不过能够对他拔剑相向,自然不是寻常事,本能的察觉出其中的凶险,他再也按耐不住。
夜已深,李家人早已沉沉睡去,可他却披着外套,走出了房间。
虽然早已经立春,可天气不免有些春寒料峭,夜风刮过,习武的身体虽说习以为常,可伤口处感受到的寒气,却令他浑身一凛。
走到陆秋离陆师爷的房门外,萧楚材敲了敲门,房中无人应答,他接连又敲了几下,依然无人应答。
接连好几次敲门,房中没有什么影响,萧楚材不免心生疑窦,房间中怎么会没人?
就算陆前辈不在,跟前辈同住一间屋子的冯牧也应该在啊。可今晚那一老一小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实在想不到在深更半夜,那两人不睡觉会去哪,萧楚材便不再去想,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他缓缓走回自己的房间,打算明天起床后,再向前辈打听六师兄的去向,或是在哪能够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