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肉，许不凡首先想到的是满眼的尸体和僵尸的用餐，有点反胃，不过等到进入超市，杨菲雪递给他一个开了包装的卤鸡腿时，他即使闻不到香味，也下意识觉得这个很好吃。
整只的鸡腿，还有棕黑的烧酱，吃到嘴里，许不凡的心里暖暖的。要维持这个身体的机能，必须进些食物，之前在大学城里游荡，身体已经极度虚弱。在宽敞的超市里，杨菲雪拿了好几个大号购物袋，把矿泉水和各色食物塞进去，再扔给许不凡拿着。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尸体，杨菲雪捏着鼻子掠过，还有一些游荡的僵尸，杨菲雪对着他们招招手做做鬼脸，对方也没有反应。
“太神奇了！”杨菲雪心情大好，为这种在敌人面前随心所欲的感觉，“下次遇到被僵尸围攻的人，我也咬他一口，就等于救了他了！”
去城市的路途不近，徒步走至少要三五天，杨菲雪储备好了食物，带着许不凡往外走。超市外面有一个校车的站台，那里停着一辆空的校车，开车师傅的身体被车门夹住，露出只剩下一只残腿的下半身。
大路上有白骨，有僵尸，数量都不多，今天的太阳不大，没有多少光照，这条路就显得苍白而阴森。杨菲雪略一犹豫，转头问许不凡：“你会开车吗？”
“车是什么？”许不凡拎着四个满满的购物袋问道。
“好吧，是我想多了。”杨菲雪用手托着下巴，沉思道，“如果能开车出去，省时又省力，但我没学驾照，直接上手的话很危险。”随即嘿嘿一笑，露出整排牙齿，“不过基本要素我都知道，油门啊刹车啊，档位啊，反正我们不会死，不如随我疯狂一回？”
许不凡听不懂她说的什么，只是觉得她笑起来很好看，便懵懵懂懂地点头了。
作为男的，自然要为女士开路，许不凡把购物袋放下，面无表情地把那个很像门的东西拉开，开车师傅完整的上半身就暴露出来。他卡在车里的部分完好，看来是下半身流血而亡，不嫌脏不嫌累，许不凡把他拖出来，扔在路边，动作如行云流水，一点怜悯和悲伤都没有。杨菲雪不同，在学校里每个人或多或少都要坐校车，校车就几辆，同学们几乎都认识校车师傅。一看到脸，杨菲雪就面色苍白，舍不得地说道：“吴师傅，是你……有次我雨天回来没带钱，你也载我了，听说你的儿子在国外赚大钱，要请你过去养老，你不肯，说喜欢看着我们这些学生，就留下来继续给我们开车。”说完竟然把蓝色碎花外套脱下来，盖在吴师傅的脸上，对着许不凡说道，“这是个好人啊！”
杨菲雪话中带话，许不凡不以为然，拿起购物袋往车里放，好奇地到处看看。杨菲雪叫他在前排的椅子上坐下。“你能行的！”她伸出拳头打在方向盘上，给自己打气，钥匙就在开启的地方挂着。杨菲雪尝试着旋转，转不动，再往下按，果然能按下去，这一转，校车开火了，轰轰叫着。许不凡吓了一跳，在椅子上坐立不安。
“左脚是离合器，右脚是油门，中间是刹车，记住了！”杨菲雪提醒自己，踩下离合器，调到了一档，再放开左脚，慢踩油门，校车一冲一冲极其缓慢地向前移动。“我就知道，我有天赋！”首战告捷，杨菲雪再振雄风，换了二档，继续催动校车前进。盘上的码数越来越高，校车的行驶速度跟上来了，等杨菲雪换到五档时，有了平时她坐校车时的速度。杨菲雪大喜过望，操作着方向盘，在直路上尽情奔驰。
“哈哈，来点音乐就更好了！”杨菲雪在一排按键上寻找音乐键，照理说应该简单易懂才对。
“姐姐……”许不凡轻声说道。
“怎么了？”杨菲雪抬起头，发现一根硕大的电线杆，其实电线杆不大，但是到了近在咫尺就无限放大！杨菲雪赶紧转动方向盘，前视镜在电线杆上擦过。看来之前自己找音乐键太入迷了，差点酿成交通事故。
“谢谢你的提醒。”杨菲雪后怕道。
被突然的转向弄得东倒西歪的许不凡无力地问道：“姐姐，你在干什么？”
“你提醒了我，所以我转向了啊。”
“我是想问你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电线杆啊，好吧好吧，原来你是问我东西的，那就是弄拙成巧，你的机智救了我们。”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我觉得你一定会撞上去。”
“……”
杨菲雪受到了严重的心灵打击，这不仅是对她的车技的否认，也是对她个人能力的侮辱！而现在在开车，她不能发飙，以免再次造成危险，她聚精会神地盯着前方，把校车尽量控制在大路的中间。越往前方，地上的尸体越多，杨菲雪小心地避开他们，而到了后面，眼前又看不到一具僵尸。杨菲雪觉得奇怪，又不得原因，只好继续行驶，往西面去，这条直路通往大学的西门，出去后绕转一下，就能出大学城，外面有一条新修的大道，她坐公交车经历多遍，知道如何能到达落雁市里。
转眼西门就在前方，杨菲雪稍稍加大了油门，门口站着一个僵尸，杨菲雪认出他是这里的门卫。变成僵尸的门卫仍然站在门口，就像一个战士在履行自己的指责，杨菲雪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僵尸也有下意识，带有生前的习惯和喜好。
而门口，趴着一个尸体，要通过大门，必须碾压过去，杨菲雪十分不忍，又无可奈何，一横心，把住方向盘，就要冲过去。
近了。
尸体躺在路中间，穿着绿色的制服。
难道是国防生？杨菲雪猜测着，突然，她有一个不可思议的发现！
这个尸体是完好的！
衣服没有破损的痕迹，说明肉体没有遭到破坏，怎么可能？直至今日，她看到的尸体不是白骨，就是断肢残臂，这个尸体是如何保全自己的？
眼看就要碾压过去，“不——！”杨菲雪死死拽住方向盘，猛然按下了刹车，轮胎发出长鸣，刺耳的声音撕破冰冷的空气，许不凡感觉到全世界都在向前冲，自己也要被这股无形的压力冲飞出去，还好身前有一个弯曲的栏杆，把他挡住。刹车太急躁，太紧迫，车辙在路上压出了两道痕迹，杨菲雪也必须把脸压在方向盘上，才没有扑出去砸碎玻璃。
校车终于停住，两个韧也狼狈极了。
杨菲雪整整满头的乱发，放到空铛，直接从没有关的门里跑出去，到校车前面。就差一点，尸体就会被校车碾成肉泥，轮胎贴在尸体的腿上和腰上，很不痛快的样子。
“不凡，你快过来看啊！”
许不凡被杨菲雪搞糊涂了，这个姑娘又是撞电线杆，又是紧急刹车，自己还能够信任这个马路杀手吗？但在焦急的呼唤中，许不凡觉得她需要自己，心中升起小小的自豪感，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杨菲雪指着地上的尸体，激动地说道：“你看，他为什么没有被吃成骨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