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堂堂鹿港辜家与高雄陈家,莫非都是些鼠辈?杀我而已,何需这般遮遮掩掩!”宋尘没想到,辜阳明与陈启南会有这个胆识,选择在他功震全台之际,要“摸”他一把。
倘是单论他一人,宋尘根本无惧,凭借他真武大境末期的巅峰战力,这荷枪实弹的数十人,也绝计是困他不住。
何况此刻,他身上还穿有一件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碳化硼质特种防护衣,连精制的单基无烟子弹都射它不过,更别论这早前时代的劣质火药了。
他所担心的,只有一点,就是身后的骆月。
骆月虽得他所授,修习了西蜀药神宗“天寒针灸术”中的穴位武道篇。但接触时短,她又一心只醉于其中的医理,对于这防卫杀技,根本未曾纯熟,此刻还不足以对敌自保。
“我等并非是来取阁下性命,阁下只需自缚手脚,随我等去见一人,今夜之事,自可平静揭过。”黑衣人中,一人排众而出,厚纱遮面,看不淸颜容,只剩两只鹰隼般的眼睛,露在外面,正死死地盯视宋尘。
宋尘望过去,只见那人,身材挺拔魁梧,高大威猛,举手投足间,更有一种颐指气使的傲然,该是他们的头领。
“想让我自缚手脚,去见你们的主子,也可以。先任我身旁的这位姑娘离去。”宋尘无畏无惧,平静说道。既然对方并不是要生死相向,那就代表着还有余地可谈。
骆月一袭苎麻长裙,黑丝飞扬,静立星野中,秀逸如谪仙。面对死境,她并不惊恐,也无言语,一双深潭般的眼睛,看不清深浅,显得异常平静。
宋尘望了她一眼,有些自责,不想因他之故,让骆月平白陷入险局。
他一步迈出,逼视着身前的黑衣人头领。灰黑的眼眸内,有精光迸射而出,真武大境末期浩瀚的“武境道势”如水般铺展,周遭的空气都好像被绞碎了一般,气氛顿时压抑,变得沉闷无比!
“这......”黑衣人头领不知是被宋尘的目光所慑还是如何?竟然语噎,不知如何往下言了。
“不行!”
左首一人,见头领被眼前男子震慑住,忙提了提手中火枪,快步上前,对着宋尘,大喝道:“主上说过,要将与你一切有关人事,尽皆带走,同去见他!”
宋尘见状,情知不妙,不动声色,一步上前,极为自然地将骆月挡在了身后。同时暗自引发内劲,真武境浩瀚的力道如决堤的汪洋,在他体内疯狂肆虐,尽皆涌向大腿处的太溪、涌泉两穴,这是“八步豋空”的前势。
砰!
宋尘一步迈出,竹海中,山风陡起,地上脱枝的腐叶,如被秋风袭扫过,漩状而起,卷风一般。
此刻,刺竹林间,枯叶飞沙弥漫,顶上,一轮明月高悬,气氛格外的诡异,悚人心魂。
“万叶飞花!”
宋尘一声大喝,无尽的枯枝腐叶如汪洋决堤一般,朝黑衣众人席卷而去。
“啊......”叶沙入眼,劲风袭身,黑衣众人中,有人开始惊吼,承受不住这种压力,后退起来。
“星辰引路!”
宋尘第二步落下,脚力所及,黑衣人惊退,一条土石小道,被开辟而出。
他伸出右手,轻轻握住骆月的蛮腰,“八步豋空”绝技中的第三步、第四步,接连迈出。带着骆月,二人在竹林间,腾挪移位,纵横扑闪,瞬间便冲出了黑衣众人的包围,将他们甩在了身后!
砰!砰!砰砰!
身后,连串的枪声,接连响起,雨点一般,朝前迫来,不过都打向了虚无,宋尘与骆月,早已不见了踪影。
直到此刻,那黑衣人头领才终于缓过神来,然后大怒,急忙下令众人追击,要枪杀宋尘二人。
“哼!”宋尘隐于密林间,望着追击而来的黑衣人枪队,一声冷哼。
他左手伸出,捏指如叶,顺势操起地上的一截残枝,如暗器一般,朝黑衣人头领,投掷而去。
嗖!
气流激荡之音响起。
黑衣人头领闻声,侧头一观,大惊。只见一小截残枝,被人以内劲加持驱使,正如箭镞一般,朝其迫去。
砰!
只见那黑衣人头领,迅速调转手中火枪,倒提枪把,“砰”的一声,朝激射而来的枯枝击去,将它打掉。
他也是玄武境道中人,有一定的武道造诣,怎是如此平常的投掷技所能击杀的?
啊......
可惜,枯枝下,还有残枝,黑衣人头领额间一点血红,应声而倒,连惨叫都未发完。
宋尘一技暗两发,将其击杀。
杀伐果断,强势凌敌,不管是在二十一世纪,还是这早前时代,宋尘一生,从不愿受制于人!
早在兼任县丞,统领花莲治安期间,他便以大毅力、大决心肃清毒瘤,推行了“宋尘法”,颁布死刑十三,台东民风为之一淸。
在莲池潭文庙,更与杨淸宗,二人共赴五大家族联名之柬,拳击真武境五大家,铁拳战威名!
近日,又率尘字营五十敢战士,连同心腹,夜袭日本海军大将伊东佑亨的南征军联合舰队群,俘获了其后勤舰西京丸号,铁腕威名,震惊全台!
“险境从容逃生,暗技击杀敌首,精彩!精彩!”突然,一声男音传来,幽幽之语,柔美,而近乎诡异。
竹海深处,一大队人,约莫五十来众,皆荷枪实弹,簇拥着一位少年公子,极速冲出,将宋尘与黑衣人众,尽皆包围。
那少年公子,剑眉星目,生得仪表堂堂。只是面色过于寡白,血色全无,整个人看上去,如久卧病榻的弱儿,软弱无力。
他微启着双眸,一双阴骘的眼神,有精光隐现,又让人生不出对他半丝的轻视。
“蒽?”
那少年公子剑眉微蹙,使了一个眼色,命令下属对宋尘撤枪,礼遇道:“光明右使果然名不虚传,不论是武道造诣,还是胆识气魄,都让人钦佩之至。”
“阁下是?”宋尘其实早就发现了他,只是竹海密林,那少年公子带众人又一心相寻,似是早有所备,避无可避。
好在他已将骆月送出,藏在了一个隐秘处,她暂时不会有危险。
“朋友是哪条道上的?可否赐告一二?”黑衣众人被少年公子带人合围,心中皆惊,不知祸福,有人壮着胆子,开口问道。
“哼!”
少年公子并不理会,直接将他们无视。只是凝视着宋尘,语气之中,颇有些恭敬,道:“小弟刘痕,是刘光明之子。宋右使毋需忧扰,这些人就交给我来处理。”
说完,他转头,逼视着黑衣众人,阴骘的眼神中,目光更盛,凌厉无比。看得黑衣众人,个个心中发寒,急欲脚下生风,逃离此地。可那少年公子又并未言语,当下只得呆立原地,战战兢兢,若寒蝉。
宋尘释然,刘光明统帅确是老来得子,如今年方二八。传言,此子酷爱武学,遍寻武道,一直都在中央山脉一带修行,不知今日,怎会来此,机缘下,还解了他之围。
“公子饶命,我等不过是受命于人,绝非故意与那位先生过意不去。”黑衣人中,有人开口,请求公子刘痕,饶恕他们。
“哦?”
刘痕听闻,嘴角一抹微笑的弧度上扬,他摸了摸鼻子,阴冷道:“说出你们的上主是谁,不然,统统格杀!”
黑衣人一听,大恐,忙行礼,颤声道:“公子,这可使不得,一旦我们说出自家的上主,不但我们性命难保,还会祸及妻儿,举家堪虞。”
“是啊,是啊,公子,饶过我们吧。”黑衣众人附和,对着刘痕,不断地行礼,哀求他的饶恕。
宋尘见状,道:“刘痕公子,他们不过是一些棋子,况且我已知道其上主是谁,还是放他们走吧。”
“对,对,放我们走吧,谢谢宋先生。”黑衣人众听闻,极力附和,对着宋尘,又是拜倒了一大片。
“哼!”
刘痕望着黑衣人众,一声冷哼,摆了摆手,道:“既然宋右使已经饶恕了你们,快滚吧。”
“是,是,多谢宋右使不杀之恩。”黑衣人众如蒙大赦,个个拔腿就跑,如惊散的鸟群,争先恐后,比赛般。
“等等!”
突然,身后一道声音响起,黑夜中,格外清脆,黑衣人众听闻,如坠冰窟,莫非宋右使,他反悔了?
宋尘望着他们,笑了笑,双手怀抱于胸前,说出了一句人畜无害的话:“人走,枪械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