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特也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盯着头顶上的冰层发呆了。
从那个洞穴摔下来后,弗雷特已经在这个硬邦邦的冰榻上躺了五天,当然,这还不包括之前自己昏迷的时间。而自称是缔约者的赫蕾维娅,每天除了给自己带上几个野果以外,几乎都不在冰室里,和自己说话的时间就更少了。尤其是在昨天,弗雷特只记得她把食物放到自己冰榻上,说了一句“现在果实越来越难找了,省着点吃”,然后到现在也不见人影。
唯一让弗雷特觉得庆幸的就是自己的身体,正在迅速的康复着,每次醒来都会发觉比前一天更有力气,若按这个趋势发展下去,用不了多久,自己就可以下地走路了。
想到这,弗雷特又忍不住用双手撑着冰榻,臀骨发力,这一次,自己居然勉强坐起了身。
噢,谢天谢地,看来活泼乱跳的日子真的离我不远了……这新的突破,让弗雷特顿时充满了希望,但旋即,又满脸阴郁的摸了摸自己锁骨上的简易包扎。
看看这个伤口,要是再往下一点,非得把我的心脏捅穿不可……也都是托了它的福,我才会在这鬼地方躺了那么久……每次一发力,这个伤口就会给弗雷特带来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导致他迟迟不能自由活动。这种感觉也在时刻提醒着他,不要忘记了德里克无情的背叛。
等着吧……等我的伤好了,一定要把你逮出来……弗雷特向赫蕾维娅询问过德里克的踪迹,但她并不比自己了解更多,所以,自己推测对方多半是回到了维多姆。
虽然弗雷特知道凭借自己现在的本事,要对付一名高阶剑士还存在很大的问题,但假以时日,只要自己有了更强大的战斗能力和装备,一定得揪出德里克来好好“招待”。总而言之,这个仇自己是记下来了。
不过,暂且抛开这些不说,现在最让弗雷特头痛的,还是手背上的古怪契约。一旦发动起来,恐怕自己真的什么都会答应,甚至包括前几天,赫蕾维娅向自己提出的,一切财产归她所有的霸道要求。
开什么玩笑,以后获得的任务报酬也要统统上交?这跟卖身有什么区别了?一想到这个不平等条约,弗雷特只感觉自己的人生一片灰暗。
还让我去找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地方……真不明白她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只要不被撤销赏金猎人的资格证明,我在切尔顿城还是可以自力更生的,有什么理由要出去冒险?我可不喜欢四处颠簸的生活……尤其是这次,简直糟糕透顶了……
就在弗雷特胡思乱想之余,冰室外传来了轻盈的脚步,接着,赫蕾维娅纤弱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门口。
值得一提的是,赫蕾维娅并不是孤身一人,她的身后正跟着一只灰褐色和一只纯白色的雪狐。
若是换作之前,弗雷特肯定已经扑上去了,但此刻,除了心里有一丝不平衡外,他已经无动于衷了——赫蕾维娅很明确的告诉了自己,不准打雪狐的主意,否则就是契约伺候,至于理由,她根本就懒得和自己解释。再者,自己的任务期限已到,即便带回雪狐也无济于事了,这是猎人公会定下的苛刻规矩——凡是违反雇主任一条件的赏金猎人,都无权获得报酬,哪怕是一个子。
于是,弗雷特只能用悲哀的眼神,看着自己梦寐以求的雪狐,在自己面前上蹿下跳。
“能坐起来了?”赫蕾维娅没有在意弗雷特复杂的神情,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
“多亏了你的照顾,我才能复原的那么快。”弗雷特盯着在冰室里大摇大摆走动的雪狐,有些酸溜溜的说道,“瞧瞧这两只雪狐,多么活泼啊……”
“懂得感激还是不错的。”赫蕾维娅显然是没有继续交谈的意思,随口应了句,便转身道,“你继续休息吧,我出去了。”
“赫蕾维娅小姐!”就在赫蕾维娅回过身的那一刻,弗雷特突然开口叫住了她。
“还有别的事吗?”赫蕾维娅闻声侧过脸,用琥珀色的眼睛看着弗雷特,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
“呃……也没什么事。”弗雷特想知道的东西太多了,但每次面对赫蕾维娅却怎么也问不出来,因为他知道,对方八成是不会搭理自己的。
“下次再没事找事,我就用冰锥在你的后脑勺钻一个洞。”
“噢!其实我是想说。”当赫蕾维娅快要迈出冰室时,弗雷特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你这两天似乎挺忙的啊……”
“那群人已经在这附近驻扎下来了,我要时刻留意他们的动向。”赫蕾维娅抛下这句话时,身影已经拐出了冰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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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天,这是一个令弗雷特欣喜到无以复加的日子,因为他可以下榻了。
当双脚接触到地面时,弗雷特才知道这种感觉是如何的美妙。
不过,由于锁骨上的伤口还没完全愈合,加上从洞穴里摔下来时,脊椎受到的强烈碰撞,目前行走起来还有些重心不稳,十分费劲。
趁着赫蕾维娅还没回来,好奇的弗雷特扶着光滑的冰墙,用蜗牛般的速度挪到门口,望了望外面。
入目的是一条深邃的过道,以及延伸至远处的转角,几乎和自己来时的过道一样,弗雷特甚至怀疑,自己就是处在之前的洞穴里。
简单的扫了两眼,弗雷特又吃力的返回到冰室,然后躺了下来,同时,脑中开始慢慢构想出了一个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