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恶人自有恶人磨!张氏后来虽对黛玉不差,若不是张氏为一己之私,黛玉又何曾会流落至此!所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黛玉和香菱跑了许久,不见拐子追来,暗暗的吁了口气。
黛玉拉着香菱的手,穿过弯曲的弄堂,徒步走了许久,才走到一条羊肠小径上。
这条羊肠小径,风景秀丽,道路两旁绿树成荫,相映成趣。
香菱心有余悸的拍着心口,一只手紧紧的拉着黛玉的手。
黛玉亦紧紧的攥着香菱的手。
逃了出来,香菱心中亦是窃喜,然黛玉和她,毕竟是女子,又不安的说道,“妹妹,过了这许久时间,爹不曾追来,想必我们已虎口逃生。只我们身上并无半分银子,往后可怎样度日?”
黛玉听了,笑着安慰道,“一切有我,姐姐只管放心。”
香菱岂会清楚,这一日,黛玉早已谋划了四年之久。这几年她一直刻意讨好张氏,博她欢喜,意在软化张氏的心,可见,她的行为已然凑效。在者,近来一两年,张氏却也是真心实意的将黛玉视如己出。欺瞒张氏,黛玉心中也不好受。
然孰是孰非,孰轻孰重,黛玉分的亦是清楚。她绝不可能当真留下来服侍张氏一辈子,况拐子亦不会允许张氏如此。
走了许久,却不见一人踪影。香菱不似黛玉带有上一辈子的记忆,见路上这样僻静,吓的脸色苍白。
黛玉心中惶惑,这样一条道路,何以无人涉足?知晓香菱惧怕,紧紧的拽着香菱的手,传递能量给香菱。
骄阳正挂当空,炙热的光芒洒落在黛玉和香菱的身上,二人皆是大汗淋漓。
临走之际,黛玉慌张之余,并未想到要带些水喝。又怕拐子追来,增加负担。这会子是又累又饿又渴。
香菱娇喘吁吁的说道,“妹妹,咱们找处地儿歇息一会子吧!”
黛玉抹了抹额头的汗水,望了望毒辣辣的太阳,欲要歇息,眼下拐子不曾追来,并不代表他不会追来,只怕耽搁太久,被拐子追上。便说道,“姐姐好歹忍耐些,待咱们进了城,在歇息不迟。”
香菱且得听黛玉的,又走了许久,方进了城。
黛玉本要找一家客栈吃些东西,歇歇脚。天缘巧合之下,恰缝薛蟠从拐子处回来,一行人浩浩荡荡,好不嚣张。
那薛蟠把头往旁一看,这一看不得了,只觉天地为之失色。
昨日薛蟠有幸目睹香菱芳容;只黛玉,穿着一身粗布麻衣,却并未减色分毫,反增一股惹人怜爱之感。
薛蟠一瞧着黛玉,便当场酥倒。片刻之后,方回神归魄,指挥打手,欲将香菱和黛玉拿住。
上一世黛玉在贾府,曾目睹过薛蟠的真容。此时瞧见薛蟠,不免厌恶的蹙起眉头,预感大事不妙,拉起香菱的手,闪身钻进了人群堆里。
薛蟠急的大叫,“快,快抓住她们,休要叫她们跑了。”
香菱不明所以,走了一上午,不曾休息片刻,这会子又剧烈奔跑,双腿发软,整个人无力起来,身体只怕支撑不住。
黛玉急道,“好姐姐,好歹撑持着,你若躲过此劫,方可保得平安。”
香菱听黛玉说的这样慎重其事,便要提起一百个精神来。
黛玉拉着香菱狠命的跑,薛蟠指挥的打手紧随在黛玉身后。不期香菱一个腿软,跌倒在地。
黛玉扭过身复要将香菱扶起,打手们趁机将黛玉和香菱抓住。
“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你们强抢民女,眼中可有王法不曾?”黛玉一边挣扎,一边怒目而视。
薛蟠赶来,不住的笑道,“王法?我就是王法。何况你爹拐子已将你们卖给我,我带你们回府,有何之罪?”
黛玉冷笑道,“你说我爹是拐子,可见是胡言乱语。我本是姑苏扬州巡盐御史林如海之女,林黛玉是也。”黛玉的娘是史太君的女儿,薛蟠和贾家是四大名门之一;且又听得拐子说这满金陵城皆是她的画像,想必是受贾府所托,也不可为之。
黛玉料定薛蟠肯定知晓她的事迹,如此一说,只怕薛蟠看在贾府面上,亦不好为难她的。
薛蟠听黛玉如是说,似乎煞有其事。只他素日蛮横惯了,况黛玉又秉绝世之容,一心想要霸占黛玉,那管顾的那许多。昼时生米煮成熟饭,贾府亦不好说什么的。
便对黛玉说道,“本公子可不知晓你说的是什么。”又让打手们将黛玉和香菱掳回去。
这薛蟠本以为香菱寻觅不着踪迹,眼下不仅香菱失而复得,更得黛玉这花容月貌如天仙一般的人儿,心中别提多有滋味。
黛玉素来便听闻薛蟠虽着锦衣华服,为人处事比那衣冠噙受更加不如。见薛蟠装聋作哑,也无计可施。
“放开她们!”就在这时,一道温和的声响透彻人群,传进黛玉二人耳中。
薛蟠冷笑着看往发出声音之处,只见一名身着白袍的男子推开围观的人群,拼命的往前走。由于看热闹的人群太多,待男子站到薛蟠面前之时,头上戴的发冠东倒西歪,身上的衣服更是有点脏乱,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
薛蟠见他这样,得意的嘲笑起来,不屑的说道,“你算哪根葱?敢管老子的事?”
虽说才见过一次面,香菱一眼就认出了此人便是冯渊。
冯渊双手抱拳做了个辑,笑道,“这位公子,鄙人冯渊”又指着香菱说道,“这位姑娘是我未过门的娘子,这其中是否有所误解?公子能否放开她?”
“娘子?”薛蟠嘲讽的笑道,“哦!你原来是冯渊!”又说道,“可惜啊可惜,香菱她爹已将香菱转卖与我,她如今和你没有关系。”
冯渊怒道,“岂有这样放屁的事,我礼金俱已付给他了,说好了三日之后便来迎娶。”
薛蟠无赖的说道,“我可管不了那许多,况且,我出的礼金比你多。你说你三日之后来迎娶,可我眼下就要迎娶香菱了。”
跟随在薛蟠身边的一众随从听罢‘哈哈’大笑起来。薛蟠越发得了意,仗着人多势众,根本不把冯渊放在眼里。
冯渊气的脸色铁青,上前拽着薛蟠的衣袖说道,“走,我们上官府评理去。”
“本公子可没有这么多时间陪你耗。”一个用力,把冯渊一把推倒在地。
冯渊挣扎着要爬起来,早有一众打手把冯渊摁在地上,你一拳我一脚落在冯渊身上。
薛蟠得意的说道,“你们替爷好好的教训教训他,”朝抓着黛玉的打手们说道,“打道回府。”
黛玉听闻,拼命挣扎,力气怎奈得过一群男人?香菱已心灰意冷,也不作挣扎了。
只见这时,一辆马车缓缓驶来,拥堵的人群自动往路边上靠去。
坐在马车里的公子打开窗口往外探了探头,见四周的群众无一不指手画脚,敢怒不敢言的模样,便叫车夫停下马,探身出来。
薛蟠虽爱美人,然也素喜男风,见从马车上下一位十五六岁少年,况少年面如美玉,目似明星,比见到黛玉更喜不自禁。
少年厌恶的皱了皱眉头,望着黛玉和香菱被一众打手抓着,冯渊又被打的鼻青脸肿,不敢苟同的哼了哼。
黛玉见他虽是俊朗少年,却气度不凡,车马两旁又站有四名侍卫,有心要向他求救,便喊道,“公子救命,求公子为小女主持公道。”
薛蟠一听,慌的忙捂住黛玉的嘴,不叫黛玉出声。
他虽愚笨,也素来酷爱男风,但少年的车马却富丽堂皇,随从亦非常人。况金陵的达官显贵,他无一不认识的,从未见过这个俊朗少年。只怕少年是京都某个达官显贵的犬子也难预料。又转念一想,天高皇帝远,他惧怕他作什么?胆子不免又大了几分。挺了挺胸脯,举目瞪着少年。
俊朗少年乃是北静王水溶,因奉皇上之命下南巡查,对薛蟠种种劣迹早有耳闻,虽不曾造访薛府,经人远远的指点过,所以认识薛蟠的。只不过薛蟠并不认识水溶罢了。
今见薛蟠等人蛮横无理,********,水溶怒喝,“放开她。”
薛蟠见水溶年纪虽小,通身的气质却是不凡。刚才被水溶大喝一声,更是被唬住了。但要他放开香菱和黛玉是断断不行的,欲要来强,朝打手们使了个眼色,打手们会意,朝着水溶围聚。
跟随在车马两边的侍卫怒喝道,“大胆刁民,见到王爷还不快快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