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愚一直跟到楼下,见那三人一直走到酒楼大门,在门口分开而行。
她想了想,拉过酒楼一个伙计交代了一番,随即出门跟上那对中年男女。
一直绕过好几条街,才看见那二人进了兰石巷的有恩客栈。
宁愚站在门口,看见中年男女上了楼,这才进门找客栈掌柜问了几句话,确定了白衣女小贼果然住在这里。
可她不住店,也不能随便窜到人家楼上去,寻思了一番,便编了个说辞,拜托客栈伙计上楼传话。
不一瞬,白衣女小贼的身影就从楼上转到下边来了。
她一迈下楼阶,就望见倚在大门外的蓝衣身影,定睛一看,吓了一大跳,掉头就要上楼。
可架不住宁愚眼尖嘴快,一望见她出现,立即上前,张口就来:“哎呀,我说你跑哪儿去了呢,你爹都快找疯了,还躲什么躲,快过来快过来,跟我回去见老人家!”
一边说着,一边快步上前,一把执住白衣女小贼的手,连拖带拽地拉出了客栈大门。
对方显然没料到她忽然来这么一出,惊得一愣一愣的,出了大门才醒过神来,立即用力挣扎:“你做什么?快放开我!”
宁愚用了五分内力,将她的细手腕捏得死紧,一把拉近,冲她耳边嘀咕道:“我若要找你麻烦,上次在酒楼你就跑不掉了,快别嚷嚷了,声音尖成这样,更像娘们了。”
白衣女小贼拼命撇开身子,俏脸一红,怒目而视,声音却低了许多:“我本来就是娘们,你明明知道,快松开我。”
“我是知道,不过这些路人可不知道,咱们换个地方,我有几句话同你说。”宁愚语声淡淡,面色却严肃。
“我与你没话说,你快放开我。”
小贼照样一脸警惕,瞪着水灵的眼睛不愿妥协。
“事关你的安危,我劝你还是听一听。”
“我不听,男女授受不亲,你拉着我这么久还不松手,简直……简直放肆!”小贼脸颊泛红,满脸怒气。
男女授受不清?
宁愚失笑,笑完后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转而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跟你在一起的那两个人是你什么人?”
小贼大吃一惊,眼中敌意更甚:“你……你怎么知道?你跟踪我?”
“我可没闲心跟踪你,我只提醒你,那两个人不是好人,如果我没猜错,他们已经在商量着要卖掉你了。”
“什么?”小贼先是惊诧,惊诧之后便是满脸的不相信,“你胡说什么?燕燕姐是好人,是她救了我,怎么会卖掉我,倒是你,你到底是谁?你安的什么心?干嘛总跟我过不去?”
燕燕姐?叫得还真亲热!
宁愚暗自叹息,更加不明白这丫头看着单纯到傻的地步,怎么也敢出来跑江湖
对于这种敲不响的木鱼,宁愚不想多费唇舌,本来也就打算提醒一声而已。如今,话送到了,人家不听,她也没有办法。
“算了,我言尽于此,信不信由你。”宁愚松开她,转身走了。
“喂——”
见她忽然不再纠缠,小贼竟有些意外,迷惑不解地冲着宁愚的背影喊了一声,却并没有得到回应。
宁愚回到客栈时,另外三人已经回来了,正坐在前堂等她。
一见到宁愚进门,苏子厚立即起身跑过来:“你去哪儿了,怎么去个茅厕都能失踪啊?”
“吃太撑了,出去散散步而已。”宁愚随口答道,探着头朝堂中一大一小两个高冷货瞟了一眼,“不早了,咱们都上楼歇着吧。”
“嗯。”苏子厚发现宁愚有些心不在焉,就没有多问,只是点点头,转身招呼子殊和倪杨。
进了房间,宁愚很快将自己拾掇了一番,迅速滚上了榻,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心中总有隐隐的不安。
换了好多个姿势,折腾了一个多时辰,还没有睡意,宁愚愤怒地叹了口气,坐起身来。
她自问不是什么好发善心的大好人,也不至于因为没做成好事而感到遗憾,可今日也真是怪了,白衣女小贼那张俏脸竟不时萦绕脑中。
宁愚仔细想了想,觉得她应该不是因为小贼那张脸长得俏才老想着她,不管怎么说,她对自己某种取向的认知还是很清晰的。
这样一来,就只剩下一个她不想直面的可能:她是在为小贼的命运忧心难眠。
可是,可是你丫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良了?
不过是个路人啊!
宁愚想不通。
揉着脑袋仰面望天,终于一拍木榻,罢了,就为了能安心去见周公,她就再发扬一下乐于助人、见义勇为的优良传统吧!
再赶到有恩客栈时,已经亥时中,一般的店铺早就打烊了,也只有客栈这种地方还留着个伙计继续撑着,指望能有几个半夜寻不到住处的客人送上门来。
那伙计正耷拉着眼皮,靠在柜台后面半梦半醒。
宁愚直接走过去,敲了敲桌子。
伙计瞬间惊醒,一揉眼皮,眉眼一弯,挤出笑来:“客官,住店啊!正好,天字房还剩一间。”
宁愚笑了笑:“你看我这样的,能住得起天字房吗?”
那伙计看着有些迟钝,闻言,还真的睁大眼睛上下打量起她来,还没打量完,就见宁愚在桌上拍下几颗碎银子。
“其实是我家老爷派我来接赌气出门的小主子回去的,她就住在你们这儿,我先前来过,没能带回去,这会儿才又来了,我们老爷说了,务必要见上小主子,好好劝她一劝,还请小哥帮个忙啊!可能带我去见见我家小主子?”
伙计愣了一瞬,诧异地问:“你家小主子是谁?长得什么模样?”
宁愚将小贼的样貌描述了一番,又将与小贼同行的中年男女的样子说了一下,谁料那伙计立即道:“你说的那俩人我记得,半个时辰前带着你家小主子走了,你家主子好像生病了,是那男的背着呢,据说是看大夫去了。”
“什么?”宁愚一惊,赶忙问,“我再跟你打听个事儿啊,这临阳城里,可有哪家馆子里,老板娘叫卢妈妈的?”
“哦,卢妈妈啊,梁水街的艳曳楼啊,全临阳人都知道艳曳楼卢妈妈教出来的姑娘是最温柔的!”伙计两眼神采闪烁,一脸艳羡而不得的向往之色,“听说啊,艳曳楼的姑娘不论胖瘦,都很好看,还听说啊……
“多谢多谢!”
顾不得关上伙计的话匣子,宁愚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