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吴振棋有天分,跟着张谢君寸步不离三天,虚心好学,一改第一天的锋芒,已能在金玉铺独当一面。对此,吴氏得意不已,常常在晚膳上夸奖他。王若潇心中暗叹,对于金玉铺来说,吴振棋是个好帮手,倘若不存另外心思的话。但愿他不存心思。
回到金玉阁,王若潇前脚刚进,张谢安后脚将门锁上。疲惫地长吁一声,从后轻轻圈拥住她,下巴搁她肩膀上:“我打算在杭州郡开一家金玉分铺,这件事我已经和大哥打过招呼,他没有意见。明天我就把这件事跟爹和伯父商量。新的金玉铺,我会按照之前所想,融入新元素,只盼一切顺利的好。”
王若潇问:“那只留吴振棋帮你大哥?”
张谢安说:“他最近的表现还不错,就让他帮大哥吧。”
对于吴振棋的印象,王若潇只停留在书阁。他是个热心的人,也很有能力,不仅跟着张家两位老爷四处经商,现在还能打理起金玉铺。可他是吴氏的继子,她就怕……他会受吴氏影响。转而又想到张谢安要开新的金玉铺,她又替他担心,又高兴。她转过身,捧着他的脸,轻轻拂平他的鬓发,笑而不语。温柔烛光下,她双眸流动,温顺地像一只小猫。张谢安心头微痒,低下头啄了啄唇角。王若潇笑着问:“要不要吃苹果,我削给你。”
目光望桌面上一扫,张谢安笑道:“今天怎么这么多好吃的。”
以往屋子里只放当日吃得完的水果,今天却出乎意料摆了一桌子。王若潇解释说:“白天的时候琬静来,我便让人多拿了些水果。可是我们俩只顾着说话,都没吃上这些。”
张谢安拿起一个红彤彤的苹果,自顾削起来:“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走得这么近了。”
王若潇托着腮,看着他削苹果的手势上上下下:“我跟你在一起,总是要打好各方面的关系,难不成整天跟小姑子吵吵闹闹?”
张谢安削苹果的技术很好,不会儿削出一个肉白如玉。他切一半下来给王若潇:“要不要吃苹果,我削好给你了。”
忽地一愣,王若潇噗嗤笑出来:“下次换我,一定给你削。”
张谢安开分铺的计划经过两位老爷的考虑最终定下来,杭州郡不小,金玉铺已经开到外乡,可杭州郡却北街只有一家。他们打算把分铺开到南街。第二天张谢安兴致勃勃跑到南街选铺子,南街地处优越,许多外乡来的异客要到杭州郡都是从南大门进来,这里人多热闹,所以铺子的价格会比北街高出不少。但这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跟王家的绸铺近邻。张谢安想要在丝绸娟纱上镶金戴玉,首先想到的便是王家丝绸铺。看铺子那天,他也邀来王高远,顺便将事提了提。近一年,王高远在陆氏的逼迫下渐渐着手自家铺子,对张谢安的想法很有兴趣,两人一拍即合,约定等铺子开张再做具体商量。
正当张谢安在外面奔走忙碌,王若潇也没闲着,陪张琬静一同来到祠堂。祠堂之内香烟缭绕,大门却紧紧闭着。任凭王若潇和张琬静怎么说,守门的小厮愣是不敢开门。张琬静可是个急性子,她再耐不住脾气,双手叉腰愤怒道:“你们再不开门,我就站在这里不走!看这天气很快就要下雨,我倒要看看因为你们我被淋一场雨,我爹会怎么收拾你们!”
小厮吓白了脸,揪着袖子连连哈腰,依旧劝张琬静请回。这时,吴氏随着通风报信的小厮过来,遥遥便道:“若潇、琬静,你们真是为难了我啊!”
张琬静道:“我要见我娘。”
吴氏摇摇头,叹气说:“你爹下过令,让你娘一人思过,谁也不见。”
张琬静急道:“不行,听说我娘生病了,我一定要见她。”
吴氏一口坚持,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那更万万不可。你娘只是染了风寒而已,吃过药好好休息便可痊愈。你这一进去,你娘又吹风,对她不好。你忘了上次你爹是怎么罚你的吗?这次若再怪罪下来,我也不帮你了。”继而转头对欲要张口说话的王若潇道,“若潇,你要么带她回去,要么就别参合。谢安现在正为新铺子的事东奔西走尤为尽心,你可别扯出一些麻烦事连累了他。”
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的确,这是张谢安最要紧的时候,新铺子还未开张之前,一切皆有可能。犹豫间,张琬静拉着她往外走。她没想到,下决心要离开的会是张琬静。两人走出很远才停下来,张琬静脸上满是失落和伤心,无力地垂着头:“我想见娘,可是我也不想谢安哥哥有事。”她抬起来,隐下眼中的泪水笑了笑,“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今天陪我来。不管我娘有没有做坏事,在我心目中她是最好的。吴夫人小人得志,我们不必跟她碰硬。而要压制住她,我想到一个人一定会帮我们。”
王若潇跟着张琬静来到一处僻静种满翠竹的院子,这个地方王若潇略有影响,来的次数并不多,抬头望院门石匾上看去,原来是到了宁心轩,老太夫人的住处。王若潇心头一亮,她怎么没想到来找太夫人。太夫人虽不过问张家诸事,但对孙辈十分宠爱。
张琬静跑进院子,太夫人正在仰身躺在毛椅上晒太阳。张琬静悄悄到她身边,轻轻给她按摩。太夫人张开眼睛,一下子眯成两条弯线,抚摸她的脑袋:“今天这么有空过来?”
张琬静撒娇:“自然是想奶奶了!”
老太夫人点了点她的鼻子:“小猴子,耍嘴皮子。”继而,抬头向王若潇。王若潇低首福身,微笑着:“奶奶。”
太夫人慈笑点点头。
张琬静蹲到她面前,嘟着嘴满脸委屈:“奶奶,你住在这儿外面的事儿都不管,现在都没有人给我主持公道了。”
老太夫人笑意渐收:“你娘的事我已经听说了,我帮不了。”
张琬静正色道:“这次我来,是想奶奶给我和二嫂撑腰,现在吴夫人当家,处处压得我们喘不过气,就连金玉铺也快被她和吴振棋霸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