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捏着茶盖拨了拨漂浮在上层的茶叶,轻轻抿了口又道:“他俩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三妹你切莫总这么惯着,有时候罚一罚叫他们什么该什么不该也是件好事。这次云溪意外死了,也是件可惜的事,明儿个我挑个好丫鬟给若潇送去,省得她总想着云溪的好而伤心难过,家里都不太平。”
云氏应声谢过,松了口气。吴氏在旁又是道:“赵姑娘还陪着若潇,我看他们是一起回的,莫非她也跟着去桂州了?”
云氏想了想,说:“许是听了消息,约了来吧。”
听到赵静霜的事儿,林氏很不高兴,沉着脸将茶盏往桌上一放。吴氏和云氏都静了下来,林氏揉着额头起身说:“有些累,我先回了。”
吴氏和云氏目送离去,吴氏扯扯云氏的袖子轻声说:“怎的一说到赵姑娘她的脸色就不好了。前阵子你猜我听来了什么?以前赵姑娘在咱们府上住过一段时候,大少爷可常往她那儿跑。”
云氏心中有素,但道:“道听途说的事儿别拿到台面上来说,省得给自己添麻烦。”
吴氏笑笑:“这不,我才跟你一人说么。”
安葬完云溪之后,赵静霜也回王家去了,张谢安则向张重明和张重亭回事去了。王若潇坐在金玉阁里,望着丫鬟端茶送水进进出出,心里落寞无言可拟,忽而想起在镶宝阁的王若玲,可又不知要不要找她说话。最终在屋里奈了半日,王若潇还是觉得试着去挽回这段姐妹情谊,她已经没了云溪,不可以再没了别人。
王若潇屏退左右跟着的丫鬟,独自一人来到镶宝阁。刚到门口就跟云香碰了个正面。云香向她福一福身:“二少夫人,少夫人已经休息了,你改日再来吧。”
王若潇扫一眼她手上端着的茶杯说:“刚喝了茶,怎能休息好呢。”说着,绕过云香往镶宝阁里去。云香赶紧拦下,堵在院门口不让进:“四小姐,求求你不要再来找三小姐了,不要再让三小姐为难。”
王若潇心里很疼,死了的人离开了她,就连活着的人也要排斥她。她质问:“当日玉瑶落水之时,三姐也曾让我不要再找她令她为难,如今你也这么说。我到底是怎么为难她了?”
云香咬咬牙,将她拉到一旁无人树荫下,低声说:“四小姐,奴婢就坦白同你说了罢!陆夫人把三小姐嫁入张家,希望她能成为张家下一个主母。所以让三小姐对付你,让你不能在张家出头,想让你离开张家。三小姐念旧日姐妹情不忍刻薄你,这才有意疏远,四小姐多多体谅三小姐苦楚,全当两人陌生,规规矩矩就好!”
云香这番话让王若潇诧异不已,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陆氏竟把这些斗争硬生生塞给自己的亲生女儿,来求自己内心的痛快!而王若玲自到张家后一直将她拒之门外,显然是不敢违抗陆氏,她跟王若玲的关系也只能暂时僵持。
王若潇无可奈何回了金玉阁,张琬静竟登门拜访,酸溜溜说了一些主仆有序的“公道话”外加几句叮嘱,见王若潇无意争嘴也没了兴致,摆摆手走了。
转眼间,从桂州回到杭州郡已百无聊赖了数日,王若潇实在憋不住家里的沉闷以及小姑子无理取闹,一个人跑到街上散心,沾沾热闹。
“张家那个金玉铺卖假货的事儿你们可听说了?”
耳朵听到“金玉铺”三个字,王若潇停下脚步,只见两三人站在街边议论着:
“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谁还要去他们那买啊!”
“就是,北街的徐老爷和陈夫人陈小姐前些天也买了,听说有假货,马上找人来验,哎哟果然是假的!再跑到金玉铺去查,又在铺子里查出好几件呢!”
其中一人看过来,把手对着王若潇一指:“这不是张家的二少夫人吗?我们找她评个理!金玉铺为什么卖假货骗钱!”
那人声量颇高,引得其他人也过来将王若潇团团围住,闹哄哄要王若潇给个说法。王若潇被堵得无处可走,正不知所措时手臂突然一紧被人拉出人群,定睛一看是张谢安!张谢安拉着她拐下一条街消失在人群中。
王若潇气喘吁吁急着问:“谢安,那些人说金玉铺里有假货,这是怎么回事?这不是大哥一手操办,从来都不会出错的吗?”
张谢安叹气道:“假货这件事大哥也很惊讶,他在铺子稳定大家的情绪,该退的退,该赔的赔,先把风头压下去。我急着回来就是要到库房去看货。”
“我跟你一起。”王若潇拉住他的手臂。
张谢安点点头,两人一同从了张家,直径到了库房。经过清点,库房里的货并没有出错,张谢安摸着下巴一边分析:“这库房里的货没有出错,可到了铺子却出假货,问题一定是处在途中或是铺子里。如此,能够熟悉我们进出货和铺子的,一定内鬼了。”
王若潇惊:“可是谁跟张家有仇,要这样毁张家的名声?”
张谢安摇摇头:“调换金石玉器并不一定是为复仇,也有可能是为了谋财。那些其实也并不算假货,只是品质比较次,但是金石玉器价格不菲,价格上来说原本相差很大!若非行家,并不能一眼就辨出等次。此事一定要尽快平息,如果宣扬出去恐怕会影响到桂州的生意甚至往后。”
可话说的轻巧,事儿却不容易做圆。一天查了几天,半点头绪也没有,换货之人把尾巴收得十分干净,不留半点可疑之处,好在已经安抚完买了次品金玉的百姓,看在金玉铺处理态度也颇为积极,没人继续追究。经过此事,张谢君身上的压力更大了,张谢安提出帮助张谢君正式打理金玉铺。张重明和张重亭向来希望两兄弟能和他们一样携手共事,对此毫无疑义。林氏口上不说,心中则越发不得痛快!云氏倒很开心,说张谢安终于懂事,晓得为家中分担,不再游手好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