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惠和她老公是从网上认识的,不到三个月领了证,属于闪婚一族。
张老公是一位IT青年,我们曾经见过几面。据说这家伙不仅有一个五位数的QQ号码,还是一个编程的好手,属于公司的骨干人员,可惜就是长相不怎么样,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看就是高老庄出来的。
当然,这话不是我们说的,事实上张老公的长相完全取决于张小惠的心情。
心情好,那张老公就是帅哥,只是帅得不太明显;如果心情不好,那张老公就不一定非从高老庄出来了。有一次张小惠还说他是包子铺的:“就您那长相,玩什么高科技呀,不如卖包子喽,朝柜台里一站,一看卖的就是上等的好包子。”
和罗可到了饭店后,我一直心不在焉。今天晚上张老公和小雅的饭局将会歌舞升平,不仅不会受到任何人的骚扰,而且他们还会增加饭后泡吧的业务,小雅不去都不行——要不然张小惠怎么会发现张老公外遇呢?她有朋友在酒吧里看见他们了嘛!
这是张小惠自行研发的连环计,上了我的船,你就是我的人。
“客人?省省吧,客气地说,你也是一个贱人。”
刚才在来饭店的路上,张小惠在电话里跟我说这些话的时候,感动得我无以言表,没想到她比我想的还要周全:饭桌上大家都是斯文人,谈吐得体、彬彬有礼,可到了酒吧就可以自由发挥了,想拼酒就拼酒,要甩头就甩头,
饭吃到一半,我忍不住了,借口去洗手间偷偷地给张小惠发了条短信:战况如何?
没多会儿,她回复过来:你都问八百多遍了,烦不烦?
我轻声地笑了笑,合上手机后站在洗手间又发了会呆,看着镜子中那张已不再年轻的脸,第一次发现自己是那么的苍老。
“老婆,这次我出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在家要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担心。”等我回到餐厅后,罗可开始发表临别赠言。
“我会的,老公,你在外面也是,少喝酒,晚上不要熬夜,还有呀,记得要经常给我打电话。”
罗可点点头,接下来我们又是大半天无话。
这就是今天晚上我们饭局的缩影,我吃得心不在焉,罗可也是心有旁骛,两个人各怀鬼胎。看上去我们恩爱无比相敬如宾,实际上漏洞百出暗涌迭生,否则的话,此时我应该愁眉苦脸状,老公呀,壮士一去早复返呀,要不然后院失火我也帮不了你啦!
否则的话,罗可一定会问我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相信罗可肯定看到了我和周川在公司楼下的那幕场景,他不说并不代表他不在心里说,他不问我脸上未来得及擦干的泪痕,这说明他已经在心里问过了自己。
当然,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说不定他会以为我和周川已经分手了。
一想起周川,我的心又针扎般的疼起来。那双忧郁的眸子和欲言又止的表情不停地在眼前晃动,直至占据了我的整个世界,我想明天我应该跟他谈谈,我还欠他五百块钱呢!
小雅闯祸了!
第二天上班没多久,我正在办公室里整理资料,隐约听到外面吵吵嚷嚷,刚想出去看个究竟,张小惠打过来内线电话,幸灾乐祸地嚷嚷着:“亲爱的,快出去看好戏!”
原来是小雅跟客户吵起来了,等我赶到公司大厅,公司领导也已大驾光临,顿时闹哄哄的人群在领导的威眼中如潮水般退去。大概是觉得我和小雅的关系不错吧,领导并没有轰我,反而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立即心领神会,毫不犹豫地奋力扑向那个已气得筛糠的胖子客户,做春风化雨状、柔情蜜意状,眼看就要以身相许状了,胖子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然后坐在沙发里吧啦吧啦地跟我委屈了半天。
真是大胆包天呀,小雅竟然在电话里辱骂咨询业务的胖子,结果被人家追杀上门。
大概半小时后,当我和领导一直笑脸赔着把胖子送到楼下,回来后小雅还躲在角落里哭,我上前安慰她:“行了,别得便宜卖乖了,你怎么能骂人家是猪呢!”
“谁让他听不明白的,我都解释三遍了,活该他。”小雅的嘴巴还硬着呢!
“那你也不能……哎呀算了,不说这些没用的了,刚才领导跟我说让你做深刻检查,扣发当月奖金,还有呀,去给那个胖子赔礼道歉,处理意见今天中午就会公布,你要有个思想准备。”
“哼,我才不去呢,大不了我辞职不干。”小雅说。
我皱了皱眉头,不解地看着小雅:“你今天到底回事儿呀?吃错药了?”
小雅扁了扁小嘴,半天后没好气地把手机扔到我跟前,说:“都怪张小惠的老公,你看看他今天上午给我发的这些短信,好无聊呀!”
根据张老公的描述,昨天晚上小雅的表现可谓冰火两重天,饭桌前良家妇女小家碧玉,可后来到了酒吧后,顿时彰显出大家风范,她本来就酷爱蹦迪,一打啤酒清了袋后在舞池里大发神威,万丈发丝甩得方圆十里暗无天日,引得不少老男人蠢蠢欲动青筋暴起。
“你昨天晚上真跟他见面了呀?我不是不让你跟着掺和吗?”“那我还不是为了张小惠呀,谁知道她老公那么无赖。”“就因为这个让你鸡飞狗跳?”我诧异不已。唉,看着小雅点头后,我几乎在心里笑死,我还以为她是因为罗可出差暴跳如雷呢!“不行!”看完小雅手机中的短信后,我的脸色一沉,我帮你找张小惠评理去。“哎呀姐,算了吧,都已经这样了,认倒霉吧!”
这次我算是彻底服了张小惠,不显山不露水,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看来形势是一片大好呀,虽然昨天晚上小雅的表现还打不了一百分,但是至少今天上午她已经失球了。
回到办公室后,我迫不及待地在MSN里把刚才的一幕跟张小惠吧啦起来。当说到那个胖子建议公司让小雅下岗回家的时候,张小惠在电脑屏幕上哈哈了半天,好像又怕我听不到她的笑声似的,干脆把电话打了过来,在里面笑得几乎岔气,问我:“你真以为那么巧呀?”
“什么?”
“我说那个胖子呀!你真以为是天上掉下来的?”
我的天哪,我惊讶得半天没说出话来,胖子是你找的托儿?
“我老公的表哥,昨天晚上不是没试探出敌人的火力嘛,后来我老公就想了这么一个主意,结果人家表哥一听说这事儿呀,情绪比我还高涨呢,坚持义演,说什么支援灾区人人有责嘛!”“你才灾区呢!”我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接着又抱怨她,这事儿你们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呀?
张小惠在电话里狠狠地“呸”了我一声,说:“说什么说呀,就你这种菩萨心肠,拜佛行,诛三儿呀,你还是靠边儿吧!只不过可惜喽,你说这种事儿她怎么就不发生在我身上呢,要不然——哼!”
我觉得张小惠的那个鼻子肯定特别值钱,这一声冷哼犹如天籁之音,哼得我羞愧万分无地自容,恨不能把自己的鼻子撕下来狠狠地踩上几脚。挂了电话后,我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失落,看来真是强中更有强中手,恶人终有恶人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