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针刚走过晚上十点整,徐仁宇早已鼾声如雷。唐风也有些倦意,可就在这时,韩江捅了捅他,他不解其意,跟着韩江走出了屋门。大堂里一片漆黑,二楼也没有一丝光亮。韩江低声对他嘱咐道:“我马上进东屋,如果被里面的人发现,我就佯装醉酒,说他的屋门没锁,你赶紧过去把我架出来;如果我在里面发出两声耗子叫,你就进去。”
唐风有点懵了:“你怎么进去?”
韩江又拿出了一截铁丝:“还是老办法。”
唐风晕了:“看来你是惯犯了。”
“大丈夫行事,不拘小节。”韩江一本正经地说道。
说罢,韩江蹑手蹑脚挪到了东屋门口,耳朵贴着木门听了一会儿,鸦雀无声,韩江这就开始鼓捣他的铁丝了。唐风有时真觉得神奇,只是一下,不到两秒钟,东屋的门便被韩江捅开了。
韩江将东屋的门打开一条缝,闪身钻了进去。唐风紧张地注视着东屋,五分钟后,东屋里传来了两声细微的老鼠叫声。
唐风紧张地做好了闯进去把韩江架出来的准备,却听到两声细微的老鼠叫声。他感到奇怪,难道屋里那人没有发现闯入的韩江?唐风狐疑着,慢慢走近那扇木门。他轻轻推开了门,生怕门轴的吱呀声惊醒屋内的男人。
“果然如我所料!”韩江坚定的声音把唐风吓了一跳。
紧接着一束手电筒发出的强光打在唐风身上。唐风低声惊道:“你疯了!”
韩江走过来,把门关上,然后用手电快速地在屋内扫了一遍,最后光束落在床上。唐风这才发现,床上没人,整个屋内空无一人!“这是怎么回事?”唐风惊诧万分。
“下午你向老板娘打听这屋情况的时候,我就想到那人很可能并不在屋内。”韩江道。
“哦?为什么?”
“你想,谁会跑到这荒山野岭来,每天就露一面,其他时间都把自己关在小屋里?”
“嗯,那他去了哪儿?”
“这个时候来贺兰山,又如此神秘的人,你想会是谁呢?”韩江反问唐风。
“你是怀疑斯捷奇金?不过老板娘说没看见外国人啊!”
“不要忘了我们的老朋友。”
“史蒂芬!”唐风惊道,“他也来贺兰山了,看来此地杀机四伏,凶险异常啊!”
“当然,我们现在还不能肯定住这屋的那个人就是史蒂芬,也许会是别的什么人,但我想这人多半和我们要寻找的东西有关。”韩江说着,又将手电筒转向其他角落,“看看,让我们看看这家伙能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唐风也打开手电,两人在东屋内仔细寻找开来。搜寻一圈,只有床下放着的一个灰色的行李箱引起了他俩的注意。他们对视一眼,然后拖出行李箱。“吧嗒”一声,行李箱没锁,被他们直接打开了。唐风的心顿时凉了半截,看来这箱子里不会有什么重要东西。果然,箱子里只有一套冲锋衣,一双登山鞋和一副手套,还有几件普通衣物。
“高手从来不会轻易给别人留下线索。”
唐风说着,就要关上箱子,可韩江却一把推开了唐风的双手,从折叠整齐的冲锋衣中抽出了一个透明塑料袋。唐风一惊,定睛一看,塑料袋中竟是一张发黄的纸。韩江看看塑料袋中的纸张,又看看唐风,将塑料袋交给了唐风。
唐风毕竟算是专业人士,打开塑料袋,小心翼翼地从袋中取出了那几张纸,打开、摊平。他们这才发现,袋中的几张纸竟然是一张地图,准确地说,是一张老地图。
“看来高手也有失手的时候。”韩江睁大了眼睛,想从老地图上得出重要的信息。
唐风已经快速看过了地图:“这是一张手绘的民国时期老地图,绘的是宁夏及甘肃西北一带的地理山川形势。”
“别啰唆了,把这张老地图拍下来,先离开这里。”韩江道。
于是,唐风拿出手机,准备拍照。谁料,韩江像变戏法似的,从腰间掏出一部微型相机:“你那手机怎么能照清楚?”
“废话,我怎么能跟你这老特务比?”
“什么老特务,这叫专业!”说着,韩江快速将地图拍好,重新装进塑料袋中,按原样放好。
做完这一切,韩江就欲离去,唐风却一把抓住他:“我们盯了一整天,也没见这屋有人进出。你说屋里的人是从哪儿走的?”
“我看你现在是越来越笨了。这还用问?”
韩江领着唐风走到窗边。果然,唐风看见东屋窗户的插销没有插,显然是有人为了方便从外面进出。唐风望着窗外寂静的群山,不禁陷入了沉思。
“别瞎想了,快走吧。”韩江收起相机,又从腰间像变戏法一样掏出一个小瓶。唐风都看呆了:“你这老特务,花样真多,掏瓶杀虫剂来干什么?”
“什么杀虫剂,这是空气清新剂!”
韩江冲唐风摆了摆手,示意唐风往外退。于是,两人一边往外退,韩江一边往东屋地板上喷他的“空气清新剂”。
两人蹑手蹑脚地退出了东屋,回到北屋,打开笔记本电脑,接上韩江的相机,刚才那张地图清晰地出现在电脑屏幕上。河西走廊到宁夏一带的山川形势、河流城镇一点一点展现在了他们面前。
“这是民国时期的老地图,很可能标注了黑鹫寺的具体方位。”
唐风的话提醒了韩江,两人的视线一起移向了贺兰山。但让他俩失望的是,山口的双塔、山下的西夏王陵等地名都在图上标示得清清楚楚,却独不见“黑鹫寺”。
“看来民国时,黑鹫寺就已经没什么人知道了。”唐风欷歔道。
韩江失望地点点头,忽然他一指地图上“贺兰山”三个字中的“兰”字,道:“你看这儿。”
唐风顺着韩江手指的方向,看见地图上“兰”字旁边有一个不易察觉的淡淡红圆圈:“这代表什么?”
“不知道,也许代表一个城镇。”韩江猜测道。
“城镇?”唐风摇摇头,“这老地图上的城镇都是用方形圈标示的,而且是用墨笔画的。”
“墨笔?”韩江这才注意到了两者的差别。
“而这个红圆圈是用红色的墨水特别标出的,不同于一般的城镇。再说,你看它所标示的地方,正好位于贺兰山中间。那地方定是山高林密的区域,怎么可能有城镇?”
“哦?你的话又让我想起了‘黑鹫寺’。”韩江看了一眼唐风。
唐风一惊,仔细辨别。他在那个红圆圈旁边仔细搜寻了好几遍,也没看见“黑鹫寺”这几个字。可当他的视线向西慢慢移动时,突然瞪大了眼睛。
唐风在地图上发现,那个红圆圈的西边,隐约出现了一条像是用铅笔绘制的虚线。线条弯弯曲曲,一直向西延伸。
韩江也注意到了地图上这条不易察觉的虚线:“这是什么?”
“像是一条季节性河流。”唐风按照一般地理学上的常识猜测。
果然,这条虚线向西很快离开了贺兰山,进入了腾格里沙漠,然后是巴丹吉林沙漠,在沙漠的边缘弯弯曲曲,蜿蜒盘旋,最后在一个叫“马鬃山”的地方,虚线断了。
“马鬃山?”唐风的视线再往西看,却不见这条虚线继续出现。
“从贺兰山到马鬃山,这代表什么?”韩江紧锁眉头。
“一条从贺兰山上发源的季节性河流,在沙漠边缘流淌,最后消失在马鬃山。”唐风按照地理学的常识推测道。
“这就是你的判断?”韩江听出唐风语气中的犹豫。
“还能有别的解释吗?”唐风反问韩江。
韩江想了想,道:“按照一般绘制地图的惯例,就算这条断断续续的虚线代表季节性河流,但也不用在它的发源地特地用红笔画一个圈啊。而且我刚才也仔细看过了,这条虚线旁边,没有任何文字标示,季节性河流也应该有名字才对。”
唐风无奈地摇摇头,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地图,再无任何特别发现:“我想不出除了这么解释,还能有别的可能?”
两人沉默下来,突然身后想起了一个声音:“这不是一张藏宝图吗?”
唐风和韩江都被这声音吓了一跳,转身一看,两人身后站着一个男人。不知何时,一直埋头大睡的徐仁宇竟不声不响地站在了他俩身后。“你有病啊?起来了也没声音!”唐风不满地叫嚷起来。
“我有声音啊!”徐仁宇一脸无辜,“我看是你们俩看那张图太投入了。”
唐风还想和徐仁宇争辩,韩江一挥手:“别啰唆了。博士,你刚才说这是张藏宝图?”
“你听他胡说八道,他刚才故意吓我们呢!”唐风嘟囔道。
“谁故意吓你们了,这明明就是一张藏宝图嘛!”徐仁宇的倔劲上来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难道你以前见过?”唐风问。
“没见过。”徐仁宇摇头。
“那你怎么看出是藏宝图的?”韩江问。
“那上面不是明明写着吗?”
“写着?”唐风不解。
“你俩只顾着看地图,没注意右下角。”徐仁宇提醒。
“啊!这儿果然有字。”韩江惊愕。
唐风顺着韩江手指的方向,看见地图的右下角用钢笔写着“民国三十五年昌国按父所述,绘藏宝图一张”。字很小,再加上岁月侵蚀,不仔细看,还真看不清楚。
“还真是一张藏宝图!”唐风兴奋起来,但随即就没了声音。他想起了晚上在大堂里看到的那几张藏宝图,心里不禁凉了半截。“又冒出一张藏宝图……”他喃喃道。
韩江却沉思不语。“怎么了?惊呆了?”唐风捅了捅韩江。
“怪不得东屋那人会对大堂里的藏宝图感兴趣!”韩江又想起了老板娘的话。
“是啊!这人看来真的是为了寻宝而来,所以昼伏夜出。只是……只是老板娘那几张藏宝图都是假的,这张就是真的吗?刚才走得匆忙,也没仔细查看这张图的真伪。”唐风疑惑地说道。
“唐风,刚才我在想假设这张图是真的藏宝图,那么,有了藏宝图上的这句话,一连串的问题就接踵而来了。”
唐风明白韩江的意思:“那我们就先来看这句话的意思。首先,这句话说明了绘图的时间,民国三十五年,也就是1946年;后面‘昌国按父所述,绘藏宝图一张’,据我看‘昌国’是个人名,‘按父所述’也就是按照他父亲所说的,绘制了这张藏宝图,也就是我们看到的这张地图。”
“昌国,也就是绘制这张地图的人。他的父亲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韩江疑惑地说道。
“这就不得而知了。”
“那藏宝图又藏着什么宝呢?”韩江沉吟片刻,道,“这样看来,图上那个红色的圆圈就不一般了?”
“你是说……”唐风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那个圈与众不同,很可能标示的就是所谓的藏宝之地。”韩江推测道。
“贺兰山中的宝藏?!那和我们要找的黑鹫寺有联系吗?”唐风反问。
韩江又趴在电脑屏幕上仔细看了一遍藏宝图,特别是那个红圈之处。可除了红圈旁边出现的虚线,没有任何其他的标示。
“真是奇怪,既然是藏宝图,为什么又不标示清楚?那条虚线弯弯绕绕一直延伸到沙漠里去,这究竟代表什么?马鬃山又是什么地方?”韩江一头雾水,摸不着门道。
唐风也无法回答韩江的问题。徐仁宇在一旁听出了一些端倪:“真有意思,这贺兰山上竟然来了好几拨人,都来寻宝。”
唐风忽然想到了什么,说:“假设那个红色圆圈就是我们要找的黑鹫寺,再假设那条虚线是寻找宝藏的路线图,那我们再看看……”
三人一起凑到电脑屏幕前观看。“那也不对,西边那条虚线根本没有经过山口的双塔,显然和我们所走的路线不一样。”唐风推测。
“如果按你的推测,那么住在东屋的人,为什么神神秘秘住到这儿来,他应该从别的地方进山啊!”韩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