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形的包围圈悄然的让出了一条大道,随即传来马蹄的声音,慢慢的靠近,似乎整个世界静止下来,就是为了等这一片马蹄声,或者是马背上的那个人。
收回与鬼面对视的目光,宋希濂很不情愿的转过身来,看向那缓缓而来的人,仰起头,却只看到一片阴影。
那里刚好是太阳升起的地方,那清晨的日光从他身后徐徐绽放开来,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影子,罩在宋希濂的身上。那突来的巨大的压迫感,让她觉得有些难以呼吸,甚至有些恐惧。
深吸了一口气,她抬手放在额前,试图挡住那对她来说有些灼人的光以便看清那马背上的人。
时光缓缓前行,仿佛过了一千年,那身影才逐渐清晰,都让她等得失去了耐心。
发若水墨,青眉如剑,眼眸璀璨,鼻翼直挺,薄唇如玫。
太阳慢慢升起,高过了他的头顶,原本绽放的光芒如今却如同光束一样从他头顶打下来,让他整个人仿佛都堵上了一沉薄薄的金光。
那淡淡的金色在她精灵般的瞳孔中跃跃闪动,仿如阳光下那波光粼粼的水面,遮住了真实的世界,一切都蒙上了一沉氤氲。
她深吸了一口气,扬起下颚,与他对视。
这张脸,曾多次出现在梦里,却一次比一次清晰,那现在,她看到的是梦境吗?
他,眉宇依旧清冷,宛若千年深潭的眸子,没有一丝波澜和涟漪,却也正是他的这一份沉静,让宋希濂的心猛的一收紧,随即一丝绝望涌起,口中苦涩弥漫。
微微垂眉,目光却最终落在了慕容池身后,那两座漆木棺材上,,她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垂手相握,十指下意识的紧紧相扣,宋希濂突然很想笑。
这两具棺材是为她准备的?
“宋希濂,你这是要去哪里?”
他垂眸瞧着眼前的那个女子,黑眸深沉若子夜,语气冰冷,似乎不带一点情感。
她凌乱的头发下,暗色的血渍沿着她的额角滑下,却掩盖不了她倔强的眼神。
握着缰绳的手指却因为用力而发白,他冷然的面容试图掩藏他的心思,他来找她,仅仅是为了送她两幅棺材的。
“哼!”她冷笑了一下,斜睨了一眼棺材,却转身看向鬼面,惨白的脸上扬起一抹肆意的微笑。
她抬手撩开额角那一缕头发,目光没有从鬼面身上移开,她移动了一下步子,朝鬼面走去。
这里,有一个男子是她深爱的,但是有一个男子,却是让她心甘情愿的与其共度一生的。
慕容池,你到底懂什么是爱吗?爱是懂的放手!
我爱你,却不能用一颗宽大的心却接受你去爱别人,所以我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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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迈出去一步,宋希濂就听到了寒月的尖叫声。
她懵然的转头看向寒月,却见她哭喊着从马车上掉下来,“小心啊,小姐。”
也在同时,宋希濂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冷厉的风声,在她还没有来得及回头的时候,一只箭落在了她的脚下,刚好挡住了她前往鬼面的路。
那箭羽稳稳的插在地上,仿如在地上生了根一样,但是宋希濂却分明感觉那只箭落在了自己的心上,不然怎么可能传来那窒息的疼痛呢。
她惶惶的看向慕容池,却看见他从身后拔出第二只箭,神色淡然的把搭在弦上,扣稳,一挺腰,往后一拉,瞄准了宋希濂。
“如果你再往前走一步,那它一定飞到你身上。”
“慕容池,你疯了!”旁边传来了鬼面的声音,沙哑的,带着无尽的愤怒。
他嘴角突然一扬,却勾起一抹残酷的笑容,那宛若子夜的黑瞳猛的一沉,弦又拉开一分,只要他手指稍微一松,那支锋利的箭就会飞向她。
她看着那即将飞出来的箭,心渐渐开始往下沉,那一刻,她突然觉得,她和慕容池本不该相爱。
他爱的太过霸道又太过沉重,而她的爱又只是自私,自私的只想独自占有。
所以他极端的想要把她困在身边,而她则极端的只想离开,因为她明白他的爱永远不能给她一个人。他慕容池,不是一个个体的人,而是一个国家。
她仰头看着那到了头顶的太阳和慢慢散去浮云,心里突然豁然开朗!
不禁释然一笑,那明媚的笑容宛若阳光下的向日葵,灿烂而绚丽……
如果说第一步迈向鬼面带着试探,也带着点赌气。
那这一步,她宋希濂是坚定的,她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
她以前是个贪婪的人,但是,她去从来不贪婪感情,所以,就在刚才,她已经做了决定,慕容池的爱她承受不了,他要的爱她也给不了。
每一次离开慕容池的时候,她心里都带着牵挂和不舍,而这一步,她能做到丝毫不带留恋,走向鬼面,可能是死亡,但是也是自由。如果她回走,那就是无境的深渊和痛楚。
痛,她宁肯一刀下去,来个爽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