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迷蒙,秦仙睡在自己床上,连续几天的酷热之后,终于迎来了梨花巷应有的凉爽。
黄昏风动,蔼蔼暮雨遍洒天际,远山笼在云雾里,近树笼在孤烟前,风吹烟愁,唯见烟雨一片苍茫。
红木制成的茶勺,舀上龙舌放入瓷杯,宋晴晴拎起炉上银壶浇灌而下,碧绿茶叶在清澈液体中不断舒展盘旋,芽影水光,交相辉映,蒸汽携着茶香袅袅上升,散发出阵阵苦涩的气息。
“夫人。”宋晴晴转身从托盘内,将缠丝玛瑙碟装盛的精致糕点一一呈上:“烟雨阁新出的松子百合酥,火茸酥饼,蜜汁蜂巢糕,黑白芝麻糕,蜜饯瓜条,您请试试味道?”
盘中晶莹剔透的糕点,暗香袭人,秦仙将一块糕点一入口:“软糯甘饴,甜而不腻,蜜糖的香气,得以充分发挥。”
“可是。”秦仙抬起头,冷冷一指:“吩咐过你们多少次,如今快到盛暑时节,这糕点中为何还是做不出一丝丝的清凉?”
“还有这蜜饯瓜条,究竟是谁做的?”秦仙目光,在满屋侍女中一扫:“虽满口蜜汁,清凉适口,但与店中如今畅销的蜜饯苹果,蜜饯桂圆,蜜饯青梅,蜜饯鲜桃,又有何分别?”
“夫人。”姚欢欢惴惴不安,抬起眼角:“我们本想准备冰镇乌梅汤,冰镇雪梨汤,桂圆八宝茶,莲子银耳羹,让到店客人佐以点心,小憩片刻,消暑解渴。”
秦仙听得一气,一拍桌案,眉毛在中间弯曲成夸张的弧度:“店中乌梅汤,我特地吩咐九叔,选取半黄乌梅烟熏,加甘草,桂花,山楂,隔日售出时冰凉振齿,味浓而酽,梅多汁稠,盖过点心的清香岂不是显得喧宾夺主?”
秦仙一挥手,挥手让丫鬟上前,接过食盒一打开,内里糕点色泽金黄,玲珑小巧,层次极为分明,看上去巧夺天工。
“看看隔壁两家所做的糕点吧,我虽然是正室原配。”秦仙换上一副语重心长的语气,对众人说道:“但未能生下长子嫡孙,如今那方女妾与黄男妾入门后愈发嚣张,若我再在这糕点生意上输了小妾,将来在顾府地位不保,还不知会被顾流寒如何打发,你们一个两个都长点心眼吧。”
“是,夫人。”众侍女均是惴惴不安,躬身行礼。
秦仙清晨上班,进摘星公司前面超市买早餐,刚递过一张百元的钞票,收银员看了看说道:“有零钱么?”
秦仙有些吃惊,看向收银员:“如今这个世道,一百元你跟我说是大钞?”
“那今天公司没换零钱来。”收银员略显有些烦躁,将收银台抽屉一拉开:“你让我拿什么找给你?”
“算了,算了。”后方一名男子,长着长长尖尖的脸庞,将一张二十块钱递上来:“我帮你给吧。”
秦仙实在想不通自己最近,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遇见这些好事,看着男子有些面熟,却又一时间想不起来,一走到店门口脑中一闪,男子朝她笑了笑:“我是云姐的侄儿霍安。”
“哦,对,对。”秦仙一想起,恍然大悟:“上次公司去老人院做慈善,你还坐在云姐旁边。”
“我是那边义工嘛。”霍安笑了笑,年纪不大,头发却白了很多:“最近摘星公司好像没到那边去了。”
“郑老虎一时半会儿拉不到赞助来送老人。”秦仙瞥向霍安手中,图画漂亮的旅游杂志:“你最近是打算出去旅游吗?”
“没有。”霍安低头看了看杂志,不禁笑道:“我看上面照片漂亮,就想拿回去翻来看看,我从小在这里长大,外面去过的地方很少。”
秦仙好像以前听云姐说过,霍安父母早亡,他从小寄居在亲戚家,最高纪录一年之内换了五家亲戚,人人都说这孩子性情孤僻,不肯接纳。
“老人院后面,开了一个音乐农庄。”霍安将手中杂志,翻开几页递给秦仙:“有迷你音乐会,田园亲子乐,十分热闹,你们公司的人有空都可以来看看。”
“竟然有草莓?”秦仙一看照片,霍安点了点头:“还记得我小时候,草莓总是季短不够吃,现在这种温室草莓,鲜红细腻,甜香不空心,人家果农晒得皮肤白里透红,辛辛苦苦种植出来,不吃个痛快岂不是辜负人家一番美意?”
“我听说过这个农庄。”秦仙这时候才想起,连连点头:“农庄外的草莓塔十分出名,上次有同事带回来,草莓塔内草莓果肉与天然果酱相搭配,松脆塔壳,Q弹草莓冻,香酥开心果仁,堪称法式甜点经典之作,简直好吃到流眼泪。”
“反正我今天都要过去。”霍安扬扬手中车钥匙,对秦仙说道:“要不你也过去看看?”
沿着山道,闻着车内淡淡萦绕的熏香气息,秦仙一片欣喜间思绪飘浮,渐渐入睡过去。
待到再次醒来,一栋装修简陋的别墅映入眼帘,四处无数狗吠声,秦仙站起身,看见茶几山散乱堆着几张报纸。
“不会又被绑架了吧?”秦仙挠挠头,霍安端着一碗方便面从厨房里走出,一掀一侧帘布,上方是不同年轻女子的照片。
秦仙一惊,霍安已经开始吃面:“知不知道为何我要带你来这里?”
“不知道。”秦仙惊恐一摇头,又急忙问道:“你就是那个**?”
“音乐农庄后有狗场,狗吠声阵阵往往就听不到人声。”霍安没有理会秦仙,抬头看了看那些女子的照片:“我选择的都是我喜欢的类型,不过你倒霉了,有人付钱让我来收拾你。”
“谁啊?”秦仙一听,简直欲哭无泪护住自己的身躯:“我都人老珠黄了你就别糟蹋了。”
“哦,对,对。”秦仙一想起,又对霍安道:“那个想我死的人,连我都可以下重手,就算换你完事后去向他邀功,他说不定设下圈套,来个死无对证,这样你我就成为就一箭双雕。”
“人家爽快一次给全部钱,又不露面。”霍安起身,从墙角拿起一根长棍:“我已经很久,都没遇见过这么爽快的买家了。”
“不要,不要。”秦仙一见霍安走过来,吓得忙缩身后退,霍安重重一棍打下,秦仙疼得膝盖骨都快裂开来。
“人家知道我有难处没让我劫色。”霍安脸上,浮现出狰狞的弧度:“不过可有你好受的了。”
“啊。”秦仙再被棍棒一打,疼得哼哼唧唧:“那人给你多少钱,我给双倍就行了。”
“不行。”霍安第三棍棒打下,力道更大:“谁让你取走我安在卫生间的摄像镜头,还闹得全摘星公司上下都知道,人人自危我再无下手机会,我发誓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秦仙被打得有气无力,霍安又笑两声对秦仙道:“想想吧,将来头条,十八线女模,虐打至死。”
伴随忽然响起的剧烈敲门声,秦仙与霍安同时一愣,门一被撞开,外方是顾流寒,黄飞虎,方琳三人,怦地一声枪响,玻璃碎裂,霍安直直在秦仙面前倒下。
秦仙还未来得及出声,方琳与黄飞虎已经同时将顾流寒按倒:“小心。”
“你们怎么来了?”秦仙隔着那头,朝顾流寒大喊道。
“有人发短信直接到手机上来,还有录像。”顾流寒一扬手,极其不耐烦:“你怎么三天两头被绑架?”
“小心。”方琳与黄飞虎,死死按住顾流寒,一副极其紧张的表情。
“人就在对面山头。”方琳看一眼对面,咬牙切齿道:“我已经让人去搜,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啊。”秦仙小腿一阵剧痛,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腿部一滞,顾流寒一扑过来,死死拉住秦仙。
“别出去。”方琳与黄飞虎,两人极其棒打鸳鸯:“快放手,快放手。”
顾流寒稍一用力,掀开两人,用身躯将秦仙一挡,飞快将她拖回沙发后。
“没关系。”顾流寒看了看秦仙的小腿,信誓旦旦道:“腿瘸了,将来我养你。”
伴随再一声枪响,又是长久的寂静,忽然间门一撞开,一名须发花白的老者,直接将一名捆绑结实的女人丢进来。
“苏蓉?”方琳与秦仙一看双手捆绑的女子,同时惊呼出声道。
须发花白的老者,神情肃穆一步入,将一把长枪丢弃在地:“从未见过这样狠心的女人,就连自己前度都不放过,还想做成自相残杀的假相,亏得你们遇到我。”
“我是我手下么?”方琳挠挠头,却又想不起:“我什么时候雇了你?”
“我不受雇任何人。”老者摆摆手,从包中掏出口香糖,嚼入口中:“以往江湖上的人给面子,都称呼我为带头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