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夏日的空气是多么的干燥,太阳火辣辣地照耀着大地,知了嘶哑地叫着,水池子里的鸭子们在不停地把头往水里面钻。
一名老者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下看报纸。他正在聚精会神地阅读,脸上洋溢着愉悦的表情。在一旁有一位小女孩儿正在调皮地挑逗一条小狗。
小女孩儿乳名叫红儿,约莫三四岁。小狗生着一身棕黄色的毛发,吐出舌头在不断地喘气,小女孩用手抚摸着它的毛皮。有一位约莫二十八九岁的中年妇女,正在一旁一针一线地做着针线活,嘴上还哼着动听的山歌。
妇女的小腹隆了起来,她已经怀孕九个月了,行动不便。她坐在椅子上面,感觉肚子很不舒服。红儿天真地问道:“妈妈,您不舒服吗?”女人捂着肚子说:“你那小弟弟在踢我呢。”红儿听了呵呵地笑了。
屋里传来了一位老太太的声音:“萍云,你都是快要生产的人了,不要太忙活了,进屋来休息一会儿吧!我的乖儿媳!想想你挺着个大肚子挺不容易的,阿荣也不在你身边。”
这时老太太走了出来,她走过去把女人搀了起来。萍云便停下了手中的针线活儿,跟随者婆婆一起进屋去了。
“老头子!别看报纸了,一天到晚就知道盯着那些破报纸看!”老太太边搀儿媳边对老头子说。
老爷爷抖了抖报纸,又走马观花地浏览了一下,合上报纸说:“老婆子,每天看看报纸汲取一些新鲜知识有什么不好呢?”
萍云捂着自己的肚子,豆大的汗水从额头上渗了出来,她感觉到肚子揪心地疼痛。老太太看到儿媳承受着这么大的痛苦,心里相当难受。
老太太叫了起来:“俺的乖儿媳,你今个儿不会是要生吧!我赶快去给你找接生婆去。”
老太太扶萍云坐到沙发上后,便立刻跑到庭院内,吆呼老头子进屋去先陪着儿媳妇,并告诉他媳妇有可能马上就要生了。老头子听了后马上就进屋里去了。
老太太走到了一家大红铁门前,叩了叩门,问道:“钱五娘在家吗?”
“在家呢!谁呀!”里面传出一位老奶奶的声音。老太太说:“我是庞二的娘,俺家儿媳妇要生呀!麻烦妹子帮俺给接生一下好吗?”
“好!没问题,等会儿哟!”说话间,大红铁门开了,里面走出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太太,她就是钱五的娘。
钱五的娘高兴地说:“大嫂子,恭喜呀!马上您家可就要再添一口人了。走!俺帮您家儿媳妇接生去!”
庞二娘喜笑颜开地说:“俺知道妹子你是咱寨子里面大名鼎鼎的接生婆,那就麻烦你了。”
钱五娘把大门反锁了,两位老人便边说边笑地向庞家走去了。
2
这时屋内萍云女士的肚子疼的更厉害了。她坐在沙发上一点也不能动弹,老爷子在一旁干着急。一会儿两位老太太进屋来了,红儿也跟着跑了进来。
“庞二家的,快!躺到床上去吧,你这八成是要生呀!”钱五娘说道,又吩咐庞老爹和红儿回避一下。一老一少听了便出院子里去了。
两位老太太一起将萍云女士搀到了床上,让她平平地躺下了。
两位老人准备好了一切接生用品,便准备为萍云接生了。她们鼓励着萍云,要她一定要坚持住。萍云用牙咬紧嘴唇,努力地向上弓着身子,尽全力配合着接生婆的指示。
老爷子在庭院的树荫下踱来踱去。红儿在一旁眨巴着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梧桐树上的蝉在没完没了地吟唱着歌曲。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间照射下来,在地面上形成了一片蜘蛛网状的图案。
红儿穿着一双粉红色的小拖鞋,她愉悦地在那些蜘蛛网状的图案中跳来跳去。虽然地面上有阳光,但是梧桐树那茂密的树冠还是将那火热的暑气逼走了,树荫下凉快极了。
“哇啊----!”屋内传来了一声婴儿的啼鸣声。老爷爷眼睛一亮,红儿也停止了耍跳。庞二娘从屋里探出了头,向老头子喊道:“老头子,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孙子!”
老爷子闭上眼睛喊道:“谢天谢地!”红儿也乐得像一只幸福的小兔子一般。
萍云安静地躺在床上,看着身旁初生的婴儿,满心欢喜。两位老人在一旁收拾着接生用具。收拾完后,她们又扯开了话匣子。
钱五娘说:“大嫂,您家儿媳妇就是棒!来了您家三年就为您连添两口人,不像俺家那三媳妇,到了俺家四年了,连只蛋也下不来,真急死我了!”
庞二娘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也许她还没有到那生的时候,你家的一个姑娘两个小子全都成家了,而俺家三个小子还有两位没办事呢!最愁的就是我那老大,都三十岁的人了,到如今还没个对象!”
钱五娘说:“不着急,您家那老大是头脑精明的商人,肯定能寻摸上好儿媳妇的。您家小三子还小,还在念高中,未来也不缺女孩子追呀!”庞二娘笑道:“说的也是!”
钱五娘洗了把手,又唠了会儿家常便回家去了。老爷子和红儿进屋来了。萍云女士在温柔地抚摸着刚出世的小宝宝。老奶奶和老爷爷在一旁高兴地看着初生的小孙子。
老头子翌日就给远在紫薇市打工的儿子写了一份家书,告诉他孙子已于昨日出生,母子平安。
他又找了位专业起名字的风水大师为娃娃起了个响亮的名字----庞显龙。
庞显龙就这样来到了人间。
3
在一个喧闹的工地上,庞二正在工作。太阳火辣辣地炙烤着他那黝黑的脊背。庞二的名字叫庞荣。他是位好瓦工,为人老实诚恳,今年27岁了。
下工以后,他回到工棚里,这时开饭了,工友们都在呼天喝地地叫喊着,大家都捧着饭碗涌进了伙房。
工长王新东进来了,他乐呵呵地告诉庞荣,今天队上收到了他家里寄来的一封家书,说着便从口袋里掏了出来递给了庞先生。
“小庞,家里给来信了?应该是喜事吧!呵呵!”新东先生笑眯眯地问庞荣。
“我看看吧,工长您先吃饭吧。”庞先生一边答复王先生的话,一边拆开了信封。工长说了声好,便出去吃饭了。
庞荣打开信封,便看到了信的内容:
我的好儿子:告诉你一个惊喜,你媳妇已经生了,她为咱庞家生了位白白胖胖的小子,母子平安,呵!爸现在心情高兴的很呀!儿子你在那边还好吗?全家人都很想念你。你在那边要注意身体。
看来今年你到秋天才能回来。回来了你就可以见到你那可爱的儿子了。家里一切都好,勿念!在外面好好工作,保重身体!
父亲:庞炳福
庞荣看完信后,非常高兴,又想到妻子生的是位儿子,终于脱了口气。自打红儿出世后,母亲经常让他夫妻俩抓紧时间生育。现在好了,儿子出生了,他也摆脱了母亲那不断的催促。
他光顾着看家书,想不到工友们都已经吃完饭了。他叹了口气,走近自己那黄泥色的行李包旁,打开包从里面取出了一包白象方便面,打开包装后,将面放进自己的饭缸内拿开水冲泡上,一会儿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庞先生吃完饭后,已经是十二点四十分了,太阳晒的更毒了。炽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似的。现在他所在的建筑工地,只不过是个小工地。
工头叫文祥熊,是一位秃了顶的中年老板。文老板今年35岁了。他对工人们还不错,经常给大家改善伙食。庞荣的瓦工活儿很出色,经常受到老板的嘉奖。
王新东工长是文老板的内弟,生得一副国字脸,脸上洋溢笑容的时候会出现两个小酒窝,他的背就是有点儿驼背。
约十三点整,开工了,庞先生上工了。他脚上穿着一双布鞋,鞋是自己的爱妻为他亲手缝制的。
他下身穿着一条粗布的黑色裤子,上面粘满了灰色的水泥。他敏捷地攀上脚手架,拿起自己的瓦刀,开始工作了起来。
4
机器的轰鸣声“隆隆隆”地响了起来,瓦刀敲击砖头的响声,“当当当”地奏起来工队上的乐曲。
王新东在指挥工作,他时而吆呼一下技术员过去勘测水平,时而吆呼一下粉墙工,告诉他们有一面墙粉的凹凸不平,时而吆呼一下泥瓦工们要把砖浆摊得饱满一点,时而吆呼一下小工们快点往泥瓦工们的灰兜里盛点儿灰,吆呼得可谓不亦乐乎。
王先生可真是位敬业的好工长,说起话来忽高忽低,逗得那开搅拌机的老头儿呵呵直笑。
文老板把一切工作交给了内弟,自己平时一般不在工地上。王先生故而很敬业,他一心一意地为文老板照看着工地,让工作进行得有条不紊,热火朝天地运转着。
庞先生在这时候心里美滋滋的,想着自己的宝贝儿子已经降临到了人世,再也不用为没有后代担心了。
当他再回到家的时候儿子估计就要过百岁岁了,想到爱妻十月怀胎的辛苦,也想到了老母亲在家的操劳,他决定努力工作,多挣点钱,回家为儿子买玩具,逗儿子开心。
他又想到了作为商人的哥哥庞德,便伤心了起来。哥哥都三十岁了,却还没讨上媳妇。他不知道是哥哥心高还是另有别的原因。他还想到了自己那聪明可爱的弟弟庞军。
军仔现在才十六岁,正在县城念高中。他想到了弟弟那一手好字,以及家中屋内墙上粘贴的一张张奖状,心情顿时又欢畅了起来。“中秋节我一定要回家和家人们团聚。”他坚定地思绪着。
5
一个月后,在一个明朗的夜晚,远远望去,一间茅屋内的灯火忽隐忽闪,纸糊的窗户看不清楚屋内的情形。但走近窗户,便可以看到了是一盏煤油灯的轮廓。煤油灯亮着,透过窗外的窗纸可以看出来。
屋里面有一位少年,他正在全神贯注地阅读着一篇文章,脸上露出愉悦的笑容。
少年头发很短,留着一个大平头,戴一副黑塑料框眼镜,穿着一件土黄色的上衣,下面穿着一条黑色的粗布裤子,脚上穿着一双布鞋。因为村里晚上经常停电,他只好把家里的煤油灯拿出来点上进行攻读。
这位少年就是庞荣的弟弟庞军,今年十六岁了,正在县城读高一。最近他又当上了叔叔,更是把他高兴的不得了。
庞军从小聪明好学,写一手好字,又喜读名人传记及四大名著,在同龄人中为学习的佼佼者。他一心读书,就为使庞家扬眉吐气,庞家世代务农,他决心要学成个气候出来。
夜已经很深了,他出去屋外,就着院内的水龙头洗了把脸,让凉风吹了会儿头,又钻进了屋内,坐在书桌旁边又继续看书了,课本旁边有个笔记本,他正在边读边记。
他要珍惜好这个美好的青春时代,努力丰富自己的知识,把各门功课学好,力争在考试中名列前茅。
庞军想到了二哥已经成家了,有点羡慕,想到了自己的宝贝侄子,更高兴了。
但是他想到了二哥现在在建筑工地上的生活,眼里又噙满了泪水。二哥很苦呀,每天为了挣个钱养活家,顶着那么毒的太阳干活,简直太苦了。
他正想着,屋门“吱扭”响了一下,嫂子梁萍云进来了,她抱着娃娃,小显龙在她的怀里安静地躺着。庞军扭头看到是嫂子,跟嫂子问了声好。庞军又说:“都半夜了,嫂子怎么还不睡觉呢?”
萍云顿了顿说:“龙儿刚才睡醒了,给他喂了点奶,这不,刚喝完,又睡着了。弟弟你怎么还不睡觉呢?这都快十一点了呀?”庞军摸了摸书本说:“我一会儿就睡,嫂子还是先早点歇着吧。”
萍云摸了摸儿子的小脸蛋,笑着说:“好吧,那嫂子先睡了啊,你也早点休息吧,别为了读书把身体熬坏了。”庞军给嫂子道谢之后,萍云便进自己的房间内睡觉去了。
夜静悄悄的,可以听见蟋蟀的鸣叫,也可以听见屋外沙沙沙的风吹树叶的声音。庞军此时还在笔记本中全神贯注地做着笔记。
6
在一棵茂密的核桃树下,它那嫩绿的树荫遮住了夏日毒辣辣的阳光,树上的绿叶随风飘动,在炎热的夏季里,虽然天刮着风,但刮的也是热风,人们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凉意,但在这棵核桃树下,却是乘凉的好去处。
树下有一位三十岁的男人,正坐在一块碧绿的青石板上。他光秃秃的头上,闪闪发光。
由于天气炎热的原因,他上身只穿了一件蓝色的背心。背心贴在他那瘦弱的身上。男人下身穿着一条酱紫色的粗布裤子,脚上穿着一双布鞋,他正在东张西望的看着街道上来往的行人。
男人身旁有一辆木质的独轮车,上面摆放着一些油条。他做的是卖油条的生意。时值下午一点十分,知了在核桃树上“吱吱吱”地叫唱着。
可是他还没有卖出去一斤油条,从家里出来都快一个多小时了,这时走过来一位老汉,手中摇着一把大蒲扇,头顶上戴着一顶有点发灰的草帽。
他向男人打招呼:“小德子,生意怎么样?”小德子垂头丧气的说:“还凑合吧,您老中午怎么不睡会儿午觉呢?”
老汉叹气地说:“天气太热了,在家里怎么也睡不着,故而出来透透气。你看这核桃树下,真是个乘凉的好地方。”小德子就是庞显龙的大伯----庞德。
庞德关切地对老人说:“大爷,您应该保持良好的睡眠呀,人老了多休息下对身子骨有好处。”
老汉低着头说:“今天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人活在世上还是多清醒下好。”老汉看了看庞德车上的油条,根根油亮亮的,他打算买上半斤,便让庞德给他称了半斤,付了钱打包好后,放在了青石板一旁,而后坐下来与小德子又聊了起来。
树荫下真的很凉快,天空中一丝云也没有,蔚蓝蔚蓝的。
7
在一座古老的院子里,阳光明媚,院子里有几棵一人抱的大梧桐树,院内有东西两厢房。正房共六间,为灰瓦覆盖的宅子。
宅子后墙为石头垒砌而成,石缝中间用白灰砂浆糊住,中间的界墙为土坯垒砌而成。
西厢房前有一个占地约十平方米的鸡舍,鸡儿们在鸡笼里活动者,院墙全是用不规则的石头垒砌而成的,筑成了一道连绵起伏的石头围墙。
庞巧红正在正房前的阳台上快乐地玩耍,旁边的梁萍云女士正在抱着自己的娃娃,小娃娃在阳光底下睁开了他那可爱的小眼睛,娇嫩的小手在空中挥舞着。
旁边的奶奶郭青正在洗衣服,她头顶上有一条用粗麻绳做成的晾衣绳,一头在厨房的墙壁上的一根大钉子上拴着,另一头在院子西墙边鸡舍旁那茂密的梧桐树的树干上拴着。
红儿已经能说话了,她眨巴眨巴的眼睛盯着妈妈怀里的小弟弟,心里想着什么时候能与弟弟一起玩耍呢?
“媳妇,龙龙是个好娃娃,看他那小嘴,一抖一抖的。”郭青在一旁边洗衣服边对媳妇儿说:“今后一定要好好照顾龙龙,至于红红现在大了,省心了,现在我们要全心为龙龙服务,他是咱家显字辈里第一个男孩,是显字辈今后的老大,一定要好好待他。”
“婆婆那是必须的。”萍云一边轻吻着龙龙那肥嫩的小脸蛋,一边笑眯眯地说:“今后我一定要好好待咱家的龙宝宝。”
这时候老爷子笑容可掬地从屋里走了出来,他戴着一副老花镜,左手中拿着一本《三国演义》,右手上拿了一张小板凳,走到梧桐树下坐下,开始阅读起书来。他正看得津津有味,一阵叫骂声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