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便是这段日子里,明军把瓦剌军一步步驱赶了出去,京城之危已解。
百姓在庆贺大胜的时候,皆往陵地前祭拜不幸阵亡的宇文棠风!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外人开始盛传这场大胜皆得赖于宇文棠风,因为他天生异能,才为百姓在短时间内消弥了这场危机!
虽然战火尚未停息,可瓦剌军的大势已去!
宇文棠风再次成为人们口中津津乐道的神人!
钟炎一直还在于大人手下做事,平时很忙,既要忙公事,又要照看他的孩儿钟毓,但再忙他都会抽空来看她,在重仁死后,这是他每天必做的事!
半年前,罗芷竹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取名钟毓,而这个一向争强好胜的少女却在生产中香消玉殒了!
那个时候,钟炎并不在芷竹身边,远在边塞,正陪着她寻找传说中的云涯谷。等到他得到消息,赶回去时,罗芷竹已寂寞的沉睡于地下。
听阿克说,罗家的舅老爷罗磊一直守在钟家,见到钟炎时,狠狠的将他暴打了一顿。
钟炎没有反抗,然后带着伤默默跪在芷竹坟前,不吱一声的守了十天十夜,没留一滴眼泪,只深深瘦了一圈!
依灵是直到跟重仁回到京城后才知道芷竹的事,再见钟炎时,他涩涩的对她说了一句话:“有些东西待到失去后才知道珍贵!我……欠她真是太多了!”
或许,钟炎真的不曾爱过芷竹,可他是喜欢她的,因为她曾是他惨淡生活里的一抹亮彩!
之后,钟炎便很少来见她,既是避讳,因为重仁并不喜欢看到他,也是因为他亏欠了芷竹,所以便把所有空闲的时间全放在了那个由他亲自带着的孩子身上!
重仁出事后,钟炎怕她做傻事,每日里总要来看她一看,有时会劝上几句,有时只小坐一会就走!
今日他又来了,在小厅里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依灵不曾送,因为心里激不起任何热情!
老天爷真是很爱玩笑,在残忍的剥夺了她与钟炎的姻缘之后,又荒唐的让他们先后历经了丧侣之痛!
厅室里阿意他们都在,他们见依灵无动于衷,便替她将人送了出去。
钟炎默默的睇了她一眼,转身离去,直到门口处才终于忍不住叹着低语了一句:“宇文棠风也只是常人而矣,明知在劫难逃,却还敢回来历劫,他怎就这么的奇怪!”
重仁本就是寻常之人,他只不过身子比常人特别一些,脑子比别人好用一些而矣!
依灵在心里这么替他反驳着!
但同时,也升起了一些难解的疑惑!
是的,既然他有预知的能力,为什么就不避开了这一劫?
如果他愿意,他定然能躲开的,他没有,为什么呢?
他说过他会守她一世,又为什么这么突然的去涉险呢?
因为钟炎的这句话,不知怎么的,她就想起了重仁离开前跟她说过的一句道:“依灵,记住了,要是有一天我真的必须离开你一段日子,就算过得再辛苦,你都要好好照看自己,不许伤心,知道么?”
当时,他说得是那么的郑重其事,她却全然沉迷于他的温柔,根本不曾觉察到他话中有话!如今回想时才觉的这话让人心惊肉跳!
难道说那个时候他就打算死了吗?
不,不对,他只说离开,而且只是一段时间!
若是死,便是一生一世的永别,又怎会只是一段时间而矣?
那么,他是什么意思?
她眉头大皱,心跳如鼓,心里莫名的生出一个非常疯狂的念头,那就是:重仁可能没死!
可能吗?
重仁又怎么可能没死!
他是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下得葬?
他若未死,那幕穴中的又是谁!
依灵细细的回想,突然想起一桩奇怪的事!
重仁死的时候,也正是她身上火凤葵失效时,身上蛊毒一旦复发,旁人绝难近她身,那个时候,她的眼泪滴到重仁冰冷的肌肤之上,便烙下了一朵朵黑色的毒印,上来扶她的两个侍婢也险些中了毒,后来,还是清波取了火凤葵让她服下,旁人才敢近得她身。
是,她身怀血蛊,寻常人在她未服火凤葵时不能碰触一下,可重仁一直不怕她的毒蛊,何以也会中毒?
除非他根本就不是重仁!
“我知道了,重仁没死!他一定没死!”
她急喘了一下,醒悟的惊叫出声。
没人会相信她说的这话,因为这话她已在这个月里说了无数无数遍。
钟炎僵住了身子,再次回过头来,温润的眼神轻柔的凝睇在她身上,怜惜而心痛的对她说:“灵妹,想开些!你该另外找个住处,这地方留着太多叫你放不开的触痛!等害喜害得不厉害了,不如让太行三郎护送你回叶府待产吧!”
钟炎认定她是相思成痴!
但依灵清楚的明白自己心头的念头绝不是痴心妄想,她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重仁还活着!杨鼎的莫名失踪更让她觉得其中定别有内幕!
在重仁死后整整一个月后,她突然沉静的露出了一个殷殷期待的笑容:“重仁是不是真的死了,我们开官再验一验尸就可!”
一语震惊所有人!
“开棺验尸?”
钟炎亦是满面惊骇,半天才难以置信的缓缓吐出一句:“你疯了不成,既已入土为安,怎能再开棺扰了亡灵的清静?”
“若不开棺验尸,又怎么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是重仁?”
依灵以极其坚定的目光横扫在场每一双惊骇的眼睛,吐出一句道:“他若真是重仁,那么,他的尸骸定然不会腐烂!”
好似曾在不经意间听重仁提起过,谷氏后人有不腐之身,故谷氏有火葬之习!故他的母亲是火化后下的葬!
但,这只是好似!
即便只是好似,她也不愿放过了这唯一可以证明重仁未死的机会!
不曾得到宇文家的许可,依灵发了疯的执意挖坟开棺。
宇文家的老太爷因为宇文棠风的死而瘫痪在床,听闻这事时,怒不可遏,喝令家人前来阻止这场闹剧。
然而,云涯谷的卫士在他们之前便把陵地团团围住,死也不许宇文家的人进得里面半步!
这些铿锵儿郎皆是重仁自边地带来的人马,他们只听命于谷家的后人,重仁死后,他们誓死护卫的便只有依灵腹中的遗腹子了!
在这场势均力敌的对峙中,紫棺重见天日。
依灵听不见身旁沸腾的争执声,一意要把心头的信念奉行到底,那是她如今唯一的希冀!
朗朗冬日下,雪色裘衣随风猎猎舞,她颤抖着嗓音,扬声吩咐:“开棺!”
一身冷寂,满心纠结!
她就那样静静的站在满是泥土的棺木前,等着与重仁再次见面!
若真是她弄错,那么一这面便是永生永生的绝会……
结果掀开棺盖迎面扑来是一阵令人作呕的腐尸恶臭!
晴空如洗,北风似刀,依灵泪直淌,却终于能展颜而笑:重仁果然没死!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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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这文今儿刚刚改了名,有事没事去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