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这种活动凤羽珩参加得实在是太多了,甚至在当年她在凤梧县被凤沉鱼和凤子皓两人所害,天武帝还以为她压惊的名义特地办了一场专属于她的宫宴。虽说哪次宫宴都得闹出点儿不太愉快的事情来,但总的来说,宫宴也没至于让她有多讨厌。
只是这次不同!凤羽珩对这次宫宴的讨厌已经达到了一定程度,特别是一想到天武帝会在宫宴上宣布立元淑妃为贵妃,然后立即又会有一群八皇子党的人阿谀奉承,她就觉得心烦。
到不是嫉妒,如果天武帝是一个“正常”的皇帝,如果他一直以来就六宫均宠雨露均沾,那这件事到也不算什么。可别扭就别扭在天武帝不是那样的皇帝,一直以来在他身边、心里的人,也不是元淑妃。再加上她明知老皇帝被控制了,却直到现在仍查不出个结果,这一系列事件就让凤羽珩觉得头疼,对这场宫宴愈发的排斥起来。
可排斥归排斥,去还是要去的,至少她还得把握好这个光明正大接触天武帝的机会,而不是半夜里偷偷摸摸的去看活春宫。她总得当面看看,老皇帝能闹出多大的动静来,而这也正反应了天武帝被控制到什么程度。
心里对宫宴没好感,在装束妆容上便也懒得再去讲究。好在她现在是御王妃,有身为王妃皇子妃该穿的衣裳,周夫人老早就给她准备好了,所以打扮起来也不用多费心思。只是周夫人对她说:“今年是您第一年以王妃的身份去参加宫宴,怕是有好些个人都盯着看呢,王妃到宫里可是要多加小心。”
凤羽珩想了想,却摇头道:“如果年景如从前般,或许我是会受到很多关注。但今年怕是不同了,人们的注意力多半不会在我这里。”
今日是周夫人亲自为她盘头发,据说是按王妃制做的一个发式,让忘川和黄泉在边上跟着学。听到凤羽珩这样说,周夫人盘发的手微顿了顿,紧接着便是一声叹息,再道:“说得也是,好好的日子过成这样,也不知道皇上那头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总之王妃进宫之后一切小心,有些事情能管就管,不能管的,咱们躲躲就是,没必要什么事都揽到自己身上。”
凤羽珩知道周夫人这是为了她好,心下感激,便点了头:“放心,我会的。”
御王妃的衣裳是跟玄天冥很匹配的紫色,只不过在细节处多了很多女孩子该有的花边儿以及金银丝线,当她与玄天冥站到一处时,看起来就像是情侣装一样,把御王府里的一众下人都看得好生羡慕,直叹真是一对碧人。
周夫人更是悄悄抹了泪,想起当初九皇子刚从大西北回来,又是戴着面具,又是坐着轮椅,可是让她心里跟着着急上火了好一阵子。说起来,还多亏了这位御王妃,当初她还不理解为何九皇子从西北回来一趟就对那桩原本一点都不在意的婚事那样上心,还去下了那么重的聘礼。可是这么多年下来,一步步走到今日,周夫人觉得,当初下的聘礼还是太轻了,这么好的王妃,值得用全天下为聘。
凤羽珩跟着玄天冥一起上了宫车,赶车的是白泽,黄泉和忘川分坐在宫车门口。玄天冥说:“原本咱们婚后第一个大年应该过得更热闹些,可惜时运不济年景不好,也就只能这样了,本王心里总觉得亏欠。”
“那就以后补上。”凤羽珩对这个到没什么讲究,她告诉玄天冥:“要是按我们那儿的规矩,两个人成亲之后应该去旅游。你知道什么叫旅游吗?就是到离住的地方很远之处去游山玩水,谁也不带,就我们两个人甜甜蜜蜜,更能增进夫妻感情。”
玄天冥对旅游一事虽也觉得新奇,但他的注意力还是放在凤羽珩另外一句话上——“什么叫你们那儿?”
凤羽珩狡黠一笑,“不告诉你。”
他翻了个白眼,却也不再多问。这个丫头身上秘密很多,有待他一点点的发掘,只要他知道这丫头的心是向着他的,那就够了。把小人儿绑在身边,再多的秘密又能如何呢?全当增添夫妻情趣。
宫车行至皇宫主道上时,渐渐地就能碰到很多同样往皇宫那边去的车辆。玄天冥做为男宾要从德阳门进,而凤羽珩则是往瑞门行。宫车先送凤羽珩去瑞门,然后才折返回德阳门那边。待终于到了瑞门范围内时,白泽就把车停了下来,掀了帘子同里面的人说:“咱们的宫车太大,很难再往里走了,除非……跟前头堵着的车辆翻脸。”他一边说一边摊了摊手,再道:“以往看到御王府的宫车都会有人主动让道的,但现在宫里时局变了,很多人已经不怕咱们了。不过殿下、王妃,属下到是觉得真不用惯他们那些个臭毛病,就照咱们的老规律,鞭子开道,撞死一个少一个!”
玄天冥觉得这话甚是有理,正准备点头,凤羽珩却开口说了句:“等等!”她正掀开窗帘子往外头看,一边看一边说:“别硬闯了,我在这里下车就好。”说完,再指着窗外给玄天冥解释:“我看到七哥和想容了,他们也刚下车,我去跟想容一起。你们赶紧往德阳门那边去吧,省得一会儿回去的路也被堵上了。咱们今天不是想在宫门口惹事的,这脾气要发,也留到皇宫里头再说。”她说完话就起了身,自顾地往宫车下面走,黄泉忘川赶紧跟着。
玄天冥也不拦着,只在凤羽珩下车之后吩咐白泽调头。白泽问了句:“不等等王妃?”
他摇头,“不用,你们王妃什么时候挨过欺负?”
白泽一想,也是,从来都只有凤羽珩欺负别人的份儿,什么时候她被人欺负过呢?于是摸摸鼻子不再争辩,驾了宫车调头离去。而玄天华的宫车却走得慢了些,原因是,他亲自扶着想容从宫车上下来,还特地多叮嘱了想容几句宫里的规矩,直到看见凤羽珩过来,这才冲着她点了点头,然后返身回到宫车上,随着玄天冥的车后也往德阳门而去。
想容上前拉住凤羽珩的手,叫了声:“二姐姐。”小脸蛋儿红扑扑的,眼中掩不去的喜悦。
凤羽珩当然明白这丫头高兴什么,这些日子她跟玄天华相处得可以说是非常融洽,两人的关系还有了很大程度上的进展,小丫头从十岁起就迷恋玄天华,这样的进展对于想容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
她也不打击想容,只对她道:“人生活这一世,不过短短几十年,去追求你想要的幸福就是最正确的,哪怕错了,那也是你自己的选择,不悔就好。”
想容点点头,告诉凤羽珩:“这样的话二姐姐以前就说过,我一直记着。二姐姐说得对,人生就这几十年光景,现在觉得日子过得慢,可是回过头来,一眨眼的工夫就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我不想等到老去那一天再后悔,所以现在哪怕是错了,我也不在乎,至少争取过,努力过。如果能拥有二十年灿烂的人生,我宁愿不要七十年平淡无味。”
两姐妹说着话,凤羽珩余光一撇,无数夫人小姐们的怒目都往想容这边狠狠地瞪了过来。更是有人一点都不避讳地大声道:“竟然胆敢染指七殿下,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区区庶女而已,还是个贱民家的庶女,她到底有什么资格进宫?有什么资格跟咱们站在一处?又有什么资格让七殿下亲自送她到这里来?还亲自扶她下车?”
一连串的疑问和不甘说了出来,想容听到了,微低了头,不想惹事多话,还拉着凤羽珩往后退了两步,又对凤羽珩摇头,示意凤羽珩也别多说什么。
可就是这样的退让,却让那些心怀妒忌的人更加肆无忌惮,甚至有人觉得凤羽珩也跟着往边了躲了躲是因为如今宫里转了局势,皇上的宠爱也调转风头,所以这位一向强势的御王妃也没了倚仗,再不似从前那般了。
这么一想,她们的胆子便又大了起来,立即又有人说:“听说那位凤三小姐如今干脆就住进了淳王府!真是不知廉耻,没许婚约,没到嫁娶年岁,竟然就住到了七殿下的府上,这算什么事儿?”
“光是住吗?”又有人酸溜溜恶狠狠地道:“怎么可能只是住进淳王府那样简单,要我说,八成是主动献身,爬到七殿下的床上去了。”
“那不就是****吗?跟花楼里的妓又有什么区别?没想到从前凤家那样的大户,养出来的居然是这种女儿,真是丢人啊!”
话一句比一句难听,凤羽珩没有出头,只是看着想容,她想看看如今十四岁的想容,在经历了家族变故与济安郡的独立生活后,在应对这种事情上,有没有些大的进步。
而此时的想容也是被气坏了,她皱着眉看向那些嚼舌根子的夫人小姐们,开口道:“既然你们说话都不背着人,那我也不用假装听不见了。你们如何讲究我这都没所谓,我的身世我的地位都摆在那里,不用你们说,世人也都看得到。我只希望你们说人坏话的同时能够为自己积些口德,如果七殿下是那种能容一个女子随随便便就住进府里,更随随便便就爬上他的床榻,那么,他如今也就不值得你们这样子仰视,我也就不值得你们这样子妒忌了。所以你们得知道,刚刚那些话骂的人不是我凤想容,而是你们在心中供奉成仙的七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