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也没生气,只是阖上眼睑一会儿,睁开,淡淡的笑意流溢,“的确,不过把“它”留住不就可以了吗?”
我挑了挑眉,“那怎样留才好呢?”
“一般说来,烟是无缝不入,无风不吹的,不过,要囚住‘它’的器具不是没有。”看了我一眼,接着说,“比方说……”
“瓷器之类么?”我嘴角的笑意淡淡。
他有点喜悦的点点头,“自然。”
“那如果瓷器摔碎了呢?”
“我会好好保护的,绝不会……”
我摇着头轻笑,“不要那么肯定,没有谁能保护谁到永远,就算是神,也不能做到,何况,你根本就不是神。”
见他微微挑眉,表现出很有兴趣听我说下去的表情。
我轻笑了一下,略略蹙眉,“你盯了我一晚上不会就是要听我发表一下言论的吧?”
“你要怎样才肯还回烟的身体。”依旧微笑的表情,却叫我心尖一跳,早就知道他会说这种话来,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轻松的语气说出。
猛然间,我看不出他真实的情绪。
这叫我心里很不是滋味,瞧不出他真实的情绪我就没有招对付他啊。
抓了抓头发,恼怒的瞟了一眼窗外。猛然站起,“不可能的,她早就死了。”
“这么肯定?”
“是。”牙一咬,眼一挑,底气欠缺道。
他“哦”了一声,声色悠远,目光浓浓。象听见什么有趣的事,又“噗哧“笑了。瞧着我,轻轻的说,“那么,你就不曾怀疑过,你根本就不是季风艽……”
“你说什么?”我失声道。心跳忽然加剧,又疼又胀,象被什么掴了一下,快要炸开来。
“看来你是有这种感觉的。”嘴角笑意悠远,“对么?烟。”
“不是!”我跳起来,想要反驳,突然发现自己竟不能说出什么。怔怔的看着他,“不是,我不是烟,我是季风艽,我是季风艽……”
跑出房间,凛冽的空气泼得我打了寒噤,回过神来,恶狠狠的回头瞪了一眼笑容狡黠的倾玉,“恭喜你,套着你想要的话了。”
他挑眉,不置可否。
我冷笑,“就算我是有那种感觉,倾玉,我告诉你,你也不可能改变什么……”
“是因为林清澈么?”
我愣了一下,点头。
“可是啊,烟,你不是不在他身边了吗?”嘲讽的神情让我特想揍他。
“如何呢?”我微微仰头,用自信的姿势朝他笑,“我们总会在一起的。”
“嗯。”他吃吃的笑了,捋了捋额前略长的头发,“当笑话听倒是不错。”
我皱眉。
“烟,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见这件事呢。”凝目观察我的神色,悠悠的说,“听说你亲爱的澈殿下被贬为庶民了呢。还听说身染重病的他只剩半条命了呢。”
“你胡说!”我怒道,冲进去,揪住他的衣襟,“编这种事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是在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烟,你真是太看得起我了呢,这样的事,呃,在下并非说书人,没能那么会编。”
“你!”我忽然慌了神,“你”了几次,没有了下文。
“倾玉,拜托你不要这么对我好不好?不管我是烟,或是季风艽,我都不喜欢你啊。”眼泪仓惶落下,我怔怔的说。
放开衣襟,踉跄一步,往门外冲去,大喊着,“月泽弦,我要回京,我要回京!”闯进饭厅时,他们正在吃早餐,见我都停下动作,脸上露出莫名其妙的神色。
我又说了一次,“我要回京。”
绿痕的筷子掉到桌上,怔怔的看着我,“你说什么?”
我并不理她,直接走到月泽弦身侧,盯着他一字一句的说,“现在,我们回京。”
月泽弦搁下筷子,弯着眼笑了,“哎呀,大小姐,今儿个又是哪抽风了……”
我一巴掌拍在桌上,目光灼灼的盯着他,“澈是不是出事了?”
他“啊”了一声,奇怪道,“你怎么知道?”
我脚一软,险些跌倒,“是真的?”
“什么是真的?”
“月!泽!!弦!!!”我想我额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咬牙切齿道,“你真会挑战我的极限。”
他咯咯的笑起来,惊奇道,“这就是你的极限?不会吧?”
“啪!”一巴掌拍在他完美无瑕的脸颊上,“原来你是真的想挑战。”
所以人都愣了,小玉最先反应过来,轻呼,“风艽,你在干什么?”
月泽弦揉着微红的脸颊,笑着说,“干什么?抽我呗。”
所以人额上都划下黑线。
“冷静点了么?”
“什么?”我没反应过来。
“你回去能帮澈做什么呢?你是医生?还是护士?或是营养师?”揶揄的笑,“再说了,你不当他的包袱就谢天谢地了,还想回去?回去干嘛,是你帮他收尸呢?还是他帮你收尸。”抽了一张凳子,拉我坐下。
脸上湿湿潮潮的,思虑一番,良久才是一句,“月泽弦,你真不是一个好人。”
肩被拍了拍,回过头,见槿担忧的眼神,“风艽。”
想扬起嘴角笑一下,可惜没成功。闷闷的说,“我没事。”
他拍了拍我的头,“没事就好。”温柔似水的声音,让我差点呜咽出声,小声说,“我妈妈也经常拍我的头的。”
他动作一僵,“是吗?”
月泽弦哈哈的笑,“拜托季大小姐,不要来点悲情,大家的心脏比不上你。”
见大家忍笑的表情,我忽然觉得有点憋伤,“噌”的站起来,“打扰月二少您享用早餐了,在下这就走。”
走出门都没人阻扰,望着地上散落的鞭炮碎屑,吸了吸鼻子,窜进一鼻子的火药味,有点恼。把垂在胸前的头发拨到后背,然后顺着河流走。
衣服穿得少了,有点冷,抱着手臂,脚下的步子却不停。
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累了,便停下来找块石头坐下,望着黑色的河水,愣愣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