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马车的时候,我忽然知道那个俏丽的女子是谁了,我讶异的喊,“小玉?”
她抱着双臂,冷冷别过头,“才认识啊?”
我知道她的性格不是这样的,于是一笑,说,“哎呀,小玉变漂亮了好多啊。害我都不认识了。”
她嘟了嘟嘴,然后忍俊不禁的走过来拉住我的衣裳,“你才是呢,都变了好多。不是公子说你是风艽的话我都不认识你了。”
我抱住她,来了个“绅士”抱,逗得她咯咯直笑,在我耳边小声的说,“我说嘛,公子等的是你。哈哈,我聪明吧。”
我点点头,“真是承你贵言了。”
她微微扬下巴,“那是。”
没顾得上和重槿说上一句话,我就因手脚无力被小玉踹进了车厢。
槿随后也跟了进来,看着我神色有点不安。
我拉好褥子和他挤在一起,“安啦,安啦。我没事的。”
他吐出了一口气,撇撇嘴,“你以为我是担心你?”
我摇头,“我担心你可以吗?”冲他甜甜的笑,替他掖好被子,“好了,睡一会儿吧。”
他点点头,阖上了眸子。
弦还是翻着医书,未曾说过一句话。
除了我们的呼吸就只剩弦翻阅纸张的“沙沙”声响。
估计槿睡着了,弦开口,“你是爱澈殿下的吧?”
我感觉呼吸忽然窒了一下,垂下头,想把自己藏在被子里,藏得好好的,他看不见我脸上忽然的哀伤。
我爱澈?
可能。否则不会舍不得他,尽管伤我至此,尽管我爱不起。
我最爱他吗?
未必。相较于性命来说,我更爱自己。所以才有爱不起一说。
我只是胆弱。怕一不小心就误了自己的小命。
弦叹了口气,说,“还好我没爱上你,否则吃亏了。”
我撇撇嘴,“大男子汉还在乎这些?
“怎么不在乎?”他拿书顶着下巴,“先爱的总比后爱的吃亏吧。”
我想了想,白了他一眼,“就你歪理多。对了,你到底是为什么才会带我离开的啊?”
“当然有澈殿下放你的一个方面的原因……”
见他要啰嗦说些有的没有的,我按下额上隐跳的青筋,“说重点。”
“哦,就是我对你身上的毒好奇呀。”
“……”
“……我说的真的。你身上的毒多得吓人,可是你居然还没死……”
“得了,就直接说你把我当白老鼠了吧。”我狠狠的瞪着他。
“白老鼠?”
“少在那里装!”我不客气的说。
“我没装啊。我就是不知道试毒还可以用白老鼠的。”
“……”我忍。
“白老鼠的用毒量大概比用在人身上的少多少?”
“……我又不是医师,我怎么知道啊?”我继续忍。
“真的不知道?”
“真的!”
“哦。”就没了后文。
我脑袋慢慢地昏沉下来,也许是身体太过虚弱的原因,也有可能是弦点的熏香的缘故。
迷迷糊糊听见弦说,“现在去哪里找白老鼠啊?再说了,白老鼠的身体根本就承受不了那么多毒。”
我忽然想笑,很恍惚的感觉,象梦一样不真切。
抱紧睡过去的槿,我贪恋起他的一点温暖。
或许是真的贪恋,我忽然想哭了,胸腔里漫溢着酸水顺着喉咙上滑,进入鼻尖,砖进眼眶。
满满的不舍,满满的痴怨,满满的悲伤。
我想,或许再也不见他了。
佳公子,芳华绝代。
明明心软得不得了,却装出那副又狠又毒的模样。
就算装给大家看,就算装给天下人看……不是已经够了吗?明明只是普通人,那身份,那地位偏偏伤人至此。
如果可以,我很想问问他是不是愿意找个风轻水秀的地方,看花开花落,忽而一世。
可惜,没机会了。
我胆小,我懦弱,我卑微。我守着自己难得的生命都如车辙之鱼时,我连流泪都不具备资格。
我贪婪再一次呼吸,所以,我错过他,错过得干干净净。
连一点挣扎都没,连一点亲密的谈话都没,连微笑都带着防备与算计。
林清澈,我想,或许,我是不过格爱你的。
所以才走,所以才装做你那么的无所谓,所以才对你笑得那么冷淡,所以才……每夜忽然醒来,心一抽一抽的疼。
很多时候我都一个人面对着铜镜里的自己时,我很想很想把镜子砸个稀巴烂。
镜中人是谁?
他们叫他她“烟”、“张语烟”。她容颜美丽,能心计,懂暗算……可惜,偏偏她的身份让我尴尬,所以与你的距离,又扯开了一大截。
林清澈,其实我不想这样的。
我想抱着你的手臂,同你站在这个国家最高的山峰,呼吸着干净清冽的空气,笑容纯粹。
风扬起你墨般的头发,你衣袂翻飞,宛若展翅的青鸟。
你微眯眼眸,眼角流露出的波光,名叫——温情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