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章符信才送出去不到两个时辰,就看到一艘小型的飞空楼船来到苍麓山山神庙外。
“我要见谢亭公。”
一个身穿蓝色官服的人,匆匆的从上面下来,随意拉了个吏员就让他带自己去找谢少华。
“来得还真快。”
谢少华不禁发出一声感叹,怪不得卢西源那么笃定的说,晚上请自己吃饭,看来他还真有些底气。
“谢大人,我是府丞余大人的下属,今天来是了解一下巨源商行卢掌柜的事。”
安应峰坐正了知府位子以后,迅速地提拔了几个自己的人。作为铁杆心腹,原来的礼科科长余平波,自然就成了章德府的二号人物。
“哦,大人辛苦了,来请这儿坐。”
来人品阶比谢少华高,所以他也不能怠慢,赶紧拉着对方去了二堂。
哪知那人并没有落座,才见到周围没有外人,立刻用倨傲的语气问道。
“谢大人客套就免了,今天余大人就想问问,巨源商行的卢西源掌柜到底犯了什么罪?”
余平波分管着府里的刑科,过问这件事也不是不可以,但中间还隔着县衙,越级管理就有点把手伸得太长了。
但谢少华只是笑了笑,这种扯皮的事,只有等李登麟回来再追究吧!
“欠了我们乡一个药坊的钱,派人去讨要又赖着不给,所以……。”
他话没说完,就看到那个人把手一挥,不耐烦的嚷嚷道:
“谢大人,这哪能说是骗你,别人不就在府城吗?资金困难是商家们经常遇到的事,你怎么能用行政手段去干涉?我看先把人放了,不然苍麓山的会有麻烦!”
卢西源是依仗着身后的有人,所以才这么的明目张胆。要是换个人,早跑得不知踪影了。
谢少华想到这些,脸上随即露出一丝鄙夷来。
“大人,我们只是想替药坊追回欠款,并没有别的意思。一千多贯对巨源真的不算什么,只要卢掌柜点个头罢了。”
听到这句话,那个官员的脸上立刻写满“不高兴”,他冷冷的说道:
“谢大人,地方神司什么时候沦为商行药坊的打手了!你要做的是摆正位置不偏不倚,我希望你能停止这种错误的方法。”
这种人一味的打着官腔,也就没什么好说的,谢少华一瞬间就把脸上的笑容都收起来。
“大人,苍麓山什么情况你是知道的,这一点点税收对我们很重要。只要卢掌柜的拿钱来,咱们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但是执迷不悟,就别怪我追查到底了。”
那个官员听了不禁冷哼一声。
“谢大人是要一竿子捅到底?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么?”
谢少华点点头后,然后用严肃的语气说道:
“无非是卢掌柜有靠山、有后台,但这事关苍麓山百姓的福祉,谢某责无旁贷。”
那官员一下子跳起来,抬手戟指着谢少华喝道:
“谢亭公,你这种工作方式是不合适的。我很好奇你懂不懂律法或者本来就知法犯法。另外我会向上级汇报,让他们定夺你的去留问题。”
都已经拿权力来压了,也就更没什么好说的,谢少华笑了笑就说出两个字。
“送客!”
卢西源发现自己彻底的失算了,才把牛皮衣拔下来,几大盆屋檐下冻得有冰渣子的水,就被浇到脑袋上。接着猪鬃制成刷子,就在身上来回的擦动着。
“放心吧!这样处理不会冻病了你,活活血还能长命百岁。”
几个衙役笑眯眯的说道。
猪鬃像钢针一眼插在身上,来回几下只觉得火辣辣的疼。卢西源立刻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此时他满是肥油的身体,很快就成了红色。
好在这一切结束后,并没有再给自己穿牛皮衣,而是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吃的却依旧不多,衙役才给了半个拳头大的一个窝头。他才啃上几口,就被冷不丁的一巴掌给抽飞了。
“咕噜噜。”
窝头飞到马桶旁边,转了几圈然后不动了。
“新来的?”
一个低沉的嗓门忽然响起来。
卢西源惊恐的抬起脑袋,才发现自己被关到了一个大号中。周围站着二三十人,一个个死死地盯着自己看。
“咕噜。”
他惊恐的吞了一口唾沫。
“聋了,四喜哥问你是不是新来的?”
一个尖细的嗓门呵斥道。
“是新来的。”
卢西源不怕外头的衙役,但是对这些囚犯却畏惧到了极点。因为这些人没有底线,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了你的命。
“犯了什么案子?”
四喜的声音又响起来。
“欠了别人钱,就被抓来了。”
卢西源一五一十地说道。
“嗯,看你小子细皮嫩肉的,是个大财主吧!小九,让这小子骑驴背监规,晚上还不熟的话,我拔你们两的皮。”
四喜说完,走到角落中躺下了。
一个小些的囚犯,一把揪住卢西源然后让他对着墙站好。
“老杂毛的,骑马蹲档会不会?瞧着这儿,给老子念。”
牢房的外面,杨克裕正冷冰冰的看着这一幕。
让牢头狱霸收拾卢西源,是他的意思。既然谢亭公要给对方个深刻的印象,那么看守所里的嫌犯绝对是最佳的人选。
“不要留下伤痕,不要弄死了。”
“大人瞧好吧!我把他安排给四喜的那屋,那混蛋最喜欢用花活。”
牢头嘿嘿的笑着说道。
看守所里关着的,是前几天妄图来打秋风的混混,在外头都是横着走的角色。现在里面扔进来个杂鱼,那还能落个好去。
这不,卢西源半蹲在地上,好像是骑着一匹马,他一只手拍着大腿,另一只手还要往前伸着,似乎要抓住无形的缰绳,嘴里还传出“驾,驾”的声音。
“卢大财主,你小老婆跟你戴绿帽了,还不跑快些回去捉奸?”
这是一个混混大笑着说道。
“驾、驾、驾!”
卢西源赶紧发出急促的声音,拍着大腿的手也越来越快,只是十多息后他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让他喘口气,一会儿继续骑。”
四喜笑得前仰后合,没想到老杂毛还有表演天赋,刚才这一幕实在是太有趣了。
“谢谢四喜哥,谢谢四喜哥。”
卢西源的一身肥肉都在打着哆嗦,以往住监狱都是单间吃小灶,这次弄到大号,总算是知道什么叫黑暗了。才是两个时辰不到,他已经有了种快死了的感觉。
“一会儿让他再写张纸条。”
听了杨克裕的汇报后,谢少华只是笑了笑,这种人渣多吃些苦头也有好处。
不大一会儿,杨克裕就把事情办妥了。因为卢西源看到急章符信时,就像饿狼般的扑上来,一炷香的时间就写了千把字。
“卢掌柜怎么写这么多?上次不就我在苍麓山做客五个字么?”
杨克裕笑眯眯的问道。
卢西源哪敢回答什么,这里整人都是用软刀子,比起以前拳打脚踢还狠。信里倒是没写自己受的罪,只是让商行的赶紧带钱来把他赎出去,不然怕熬不过两天。
“四喜,等一会儿加加餐,但是别把老小子累死了,有半点疤痕我唯你是问。”
“杨大股长,您就放心吧!不过做了这票,你能让我出去吗?”
四喜一下子跳起来,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杨克裕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卢西源笑了两声,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死了,死了。”
卢西源“咕咚”一下跌坐在地上。
一听到信是发到帝京的时候,谢少华就知道这件事闹得更大了,如果卢西源打定主意还钱,巨源绝对是拿得出来的。现在怎么弄,无非是想让背后的人,来收拾自己,好出一口大大的恶气。
果然才到了第二天,郡里刑司的司官直接拍人到了苍麓山,因为上次刘连恩的事情,双方接触了不少,所以气氛还算是融洽。
“也不多,就一千多贯。只是苍麓山家小业小,实在损失不起啊!”
谢少华脸上带着一丝苦笑,连郡里都来人了,看来这卢西源的后台还真不是一般的硬。
刑司的人脸上也露出了苦笑,还以为是万儿八千的大案,谁知道居然是蚂蚱腿。即便把卢西源给判了,二三年他也能出来。
“亭公,你看嫌犯也没招认,就说自己的资金周转困难,这个只能是让他在一定期限内还清欠款。还有杨股长,你也是老刑名了,律法的程序不用我教,这一次你们明显是手续不全,真要追究起来,你们责任也不小。”
杨克裕只是不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抓卢西源要走正常的渠道,这老混蛋早就跑得没有影子了。
“谢亭公,能不能让我们去看看卢西源?”
见谢少华、杨克裕没所有说话,刑司的人立即试探道。
“各位大人一路辛苦,是不是先休息一下。卢西源情况还很好,现在就在小号里休息。”
杨克裕的心揪得紧紧的,如果刑司的去探监,就给卢西源带来一个信息,外面的人正在积极营救,那么这老混蛋的嘴就更紧了。
“我们还是去看看,不然心里不踏实。怎么杨股长不欢迎么?”
刑司的人虽然说的平和,但是意思却很明显,看来他们是一定要看到卢西源。
“杨股长,你安排一下吧!”
谢少华说完,轻轻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