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潮红的脸色终于恢复了正常,他耳根边的红色也逐渐褪去。他微微弯下双腿,坐回椅子,一只手死死握紧扶手,他端起旁边的茶杯,一饮而尽,吞出心中的浊气,心底才好好驱散掉头皮之上的发麻。中年人绕着他,坐在他对面,敲了一下桌子,他说:
“你较之以前成熟了许多,退一步是好的,别忘了我们的目标。”
“我还以为你会嘲笑我不如一个女人。”柳青摇头自嘲。
“墨家的女人可不是什么女人。”中年人微笑道。
柳青看着墨曦月急促的推开大门,“只是没想到那个家伙居然对于墨曦月这么重要。”
中年人细细读着柳青的表情,手指再一次的放在桌子上,轻微的敲打着。
“这种不知何处来的杂种如果有必要只需要暗地里抹掉他就行,虽然没有复仇的快感,但总不能惹怒一个发疯的人,更何况这人姓墨。”
“先让我们切入正题。”
柳青打下一个清脆的响指,身边的人如同蚂蚁无声的移动,洪流向着某两点迅速移动。
赵宏林一直在等待着,默默地观察那边的动静,墨家小姐和柳家的冲突让他心里安了大半气,柳青出现在这儿绝非是为了来自己店里找他们喝花酒的,天生对危险的警觉在柳青进入在这儿的一瞬间让赵宏林一直全神贯注的看着一切。这些年,四大家族一直维持着平衡,无论是因为上面的人要求还是自身实力,他们在这块地域的蛋糕之中以获取最大的利益而放心,黑社会的斗殴总是四家在背后变这样的在撒着气,明地里为了争夺一块地,他们会聘请最好的律师。只要他们没有明眼上的动作,那些人不允许,他们也落不得那风范。可是柳家家主疯掉了,而无论怎么看都很年轻的柳青却成为了家主,前一段时间“妖”的怪闻在发散着不安,赵宏林此时此刻闻道了这股阴谋的味道,没有原因,只有他天生的直觉,刚才只是以为柳青来这儿这是逼走那发核弹,可是现在看来,估计柳青从一开始,或者从很久之前,便开始了——那个家伙的目标是他和唐一。
侍从们迅速指引着贵人们离开,那是一种以强硬的态度,平时弓腰的侍者挺直了腰板,手里拿着手枪,示意贵人们和那些年轻人离开,而玄组的人开始分散,却依旧封锁住了唐一和赵宏林。一切都无声的进行着,贵人们没有抱怨,也不敢抱怨,这个年轻的家主的狠毒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传闻之中这个年轻的家主血洗了家族里那群老不死的人,可是第二天东方区的新闻头条竟然是领导下来巡视,这无论怎么说都透露着一股邪门的味道。他们慢慢释然,也许是那群人承认了柳青的地位,这样东方区那和往常一样,做狗的依然得汪汪叫主人,有钱有势的依旧在红女招厮混,连那些说书人都说着以前的老段子。可是今夜过后,东方区不会太平,贵人们心里开始窃喜,因为无论如何今夜的结果如何,东方区肯定会变得混乱,那剩下的只是浑水摸鱼。
唐一早已忘记自己手指被切掉的事实,相比之下,眼前的事态的危险性肯定会改变东方区的历史,他放下所有,自己的仆人和赵宏林那一拨站在了一起,亲兄弟般亲密无间。在双方的眼神读出浓郁的不安,柳青不是来找自己喝茶的,即使要喝茶也是柳青施舍给他们。以前总是会把这些东西放在暗地里,他们这些人不会有真正意义上的出手,只是些无聊的攀比,他们在柳青出现的那一刻只是在静静的等待着,可现在换做柳青在静静的等待着。
人为刀殂,我为鱼肉。
赵宏林心里快速盘算着,心腹传来的消息告诉他所有的联系手段尽数被封锁,通信也被切断,这里甚至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他的意识小心翼翼的贴着空间潜行,却发现这片空间都被一个结界师封锁着,空间术根本不可能施展。他们没办法报信给家里,家中的长辈也不会有任何的警惕心,因为贵家公子哥夜不归宿是在正常不过的事,除非那些与他们家族交好的贵人们出去通风报信,这根本不可能!那些老狐狸巴不得四家内斗,自己好坐收渔翁之利。所有的可能性被柳青降低到几乎接近到零这条线,柳青果然比他们强的太多,不仅仅是在实力上。柳青是柳家作为骄傲的存在,他是唯一一个免试进学院的人,是真正意义上的免试,他不需要学院任何的考试,他是学院今年全东域获得此殊荣的人,他是唯一。他一手培养的玄组一直在东方区黑夜里极为出名,玄组那些人都是他从东域各个地方网罗来的疯子,那些臭名昭著的人连自己手低下人都不愿意提起。他也是赵宏林唯一欣赏的人,
这样的人真想和他成为朋友,可这简直就是玩笑,除非他放弃赵家长子这个称号,可是狮子会放弃权利吗?狮子临将迟暮都是握着权利的手杖的。赵宏林撇弃心腹给自己的东西,款款走出,温雅的说道:“柳青,你不会杀死我们,至少现在你不会。我们都是聪明人,总不能学那妇人般墨迹。”
柳青满意的拍了拍手掌,欣喜的表情尽是对赵宏林的赞赏之色:“我希望二位能留在红女招多喝些天花酒,直到你们的父亲把魂玉送过来。”
赵宏林脸色变得有些铁青,他准备好了思想的缓冲,但柳青着实给了他些震撼。东方区四大家族的首任族长都是从那场革命下活下来的人,他们的功绩换来了东方区这块地,那些老家伙给了他们四块魂玉代表了他们身份的象征,而之后演变成了家族族长的信物,每一人任族长必须持有的信物,而他们各自的父亲和家族,那些沉迷于权利的人,交出这东西意味着权利的移交,即使是书面上的,但活到了那样子的人,书面上的东西和真实权利一样重要,雄鹿的犄角只能由下一只雄鹿撞掉,而不会用此换回他们这些儿子。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唐一愤怒的推开心腹的手,大步迈出,怒气冲冲,他的手悬在半空之中,却在也未能落下,耳边那是恶魔的低吟,冰冷的触感调动他的眼望着左边望去,那是柳青微笑的脸。
“我当然知道……”
腹部的剧痛拉开唐一脸上的肌肉,唐一死死地控制着痛楚,把呻吟一滴一滴的咽回肚子,腿微微曲下,顺着柳青踢去。
“但是你不知道……”柳青手轻轻挥过,接下,身形闪在唐一身后,手如同老友般的问候拍着他的肩膀上,“你之所以能活着是因为你姓唐,除掉你的姓氏,你什么也不是。”麻痹感接踵而至,唐一牙齿蹦出喘息声,腿再也无法支持那股痛感,怦然跪下。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因为他从未体验过,屈辱?不服?不甘?这些他都不知道,因为他一直都是踩着胜利的旗帜过来的,无数的胜利堆满了他的人生,他从未尝过失败,他一直都很优秀,甚至能忽略掉外界对他一切羞辱的看法。可是在短短的五分钟之类,他尝到了两次痛彻心扉的失败,他在那个墨家的漂亮女孩未能撑过30秒,对方切掉了触摸到她的两个手指;他了解柳青,了解敌人永远比自己更甚,他一度狗血的认为小说之中宿命的对决是他和那个男人,交手的时候才发现他们之间的鸿沟只允许他仰望对方。赵宏林看着那一幕,他的确看不起唐一这个草夫,可是他不得不承认唐一的确很强,他输给墨家的人是情有可原,而他在柳青手下却未能还手,柳青直愣愣的过去,唐一甚至无法反应,那是单方面的碾压。赵宏林曾固执的以为传闻之中柳青凭借武力清洗掉了柳家的反派,他了解那段历史,他知道那些所谓的反派在以前都有着何许的名头,他不相信同龄人的柳青能独步于柳青,他于是推断是柳青背后的势力太过于强大。可是如今……
赵宏林叹了一口气,推掉心腹递过来的东西,他走了出去,走出仆人的保护圈,出现在柳青的视野里。柳青松开手,走到赵宏林跟前,扔出手机,抽出最近的一根椅子,独自坐下。
赵宏林看着通信机上的两串号码,闭上眼,手指摁了下去……柳青从怀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照片,手指细细地顺着一个女孩的轮廓勾勒着,然后大拇指按住她的脸,他吸了一口气,吩咐道:“送轻红回家!”柳青至始至终从未向柳轻红望去,即使那个女孩含着泪,在他看来,她只不过是一个不听话的孩子,他绝对不会允许因为她的任性把一切打乱,今夜她偷偷跑出来为那个家伙报信,想阻止他是他能做出最大的让步,他不期望她能理解,即使他成为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