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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章一 被写入族规的少年

南胜国北域,北明城内,坐落着夜家总部。

夜家,北明城两大家族之一,掌握着雄厚的经济资源,源远流长,又崇尚修剑之术。时至今日,家族有嫡系旁系族人三千余,繁荣至极。

家族内重实力,轻辈份。若是有天才之资质,往往小辈也能与长辈们能谈笑风生,平起平坐。

夜家族规:一:族长拥最高权力,长老团有平行权力,统一意见下,可以调整族长决定。

二:家族生意、武力、日常分开调度,各设立长老。

三:若有政局异常,家族保持中立。

..

(增补)五十一:后辈弟子夜秦,不得修剑。任何族人不可向其提供剑技、功法,一旦有违,轻杖一百,重废修为。

春,风和,日光正好,适合睡懒觉。

夜家,不论剑元广场或是千机阁、大小庭院,一片百花盛开,出墙芳华。

南,一处萧索的院子,草木很久没人打理,由于偏僻,平日也少有人经过。

少年,青衣,眉清目朗,惬意坐在窗台边,十五岁,修长手中捧着一本泛黄册子,两指夹着书页,专注的翻动。

他目光从右上到右下,随之向左扫视,“哗”、“哗”、“哗”,书页翻动中,明艳的阳光穿过乌黑发梢洒在笔迹上,散发出丝丝墨香。少年全身上下没有丝毫剑气波动,相比于这几年竞相出彩的夜家年轻一辈,显得有些惨淡。

事实上,少年之名在夜家人尽皆知,却少有人在意。他是唯一一个名字被载入族规的族人,也是夜家最为弱小的晚辈,没有之一。

扫地的仆童杂役尚能修炼到剑元二层,他却不曾达到过剑元一层,就这样错过了修剑的黄金时期,别人眼中,活脱脱的朽木。

这样的人当然也会遭到欺负,让人怄气的是,任你如何出口嘲讽调戏,少年始终淡着一张脸,让那些找麻烦者反倒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沉醉之间,少年眉毛一挑,星泽眼光浮现一丝疑惑,眉头微皱,取出笔来,于卷中某一处划出一把叉。

“这位前辈对于剑道确有独特见解,不过这一处稍微有些偏激。”

从旁注释上正解,少年露出满意微笑,再入书海。

“呆瓜夜秦,在干嘛呢?”复杂玄奥的图形世界中,传来悦耳女音,令得正沉醉在书卷之中的少年猛地一个机灵,反手隐藏好书卷,漆黑墨瞳望向院门口出探出来的倩影。

少女十四岁左右,黑色碎花衣,长发随意扎着,搭在胸前,衬得皮肤更加白皙透红,精致脸上挂着狐狸般狡黠的笑意,虽装扮得有几分男孩的味道,也显得十分靓丽动人。

若是肯好好打扮,倾国倾城未必不可。

夜婉灵。

若提到这个名字,夜家老一辈人无不露出欣慰喜爱的目光,年轻一辈的少年们,则会带上略为眷恋的情绪。不凡的修炼天赋,独特的阳光气质,这样的女孩,仿佛不管出生在何处,都不会黯然无光,更像是一抹靓丽的风景,令得周围蓬荜生辉。

少年幡然想起昨天随口答应之事,看来今天得陪她看庙会。

欣喜之余,有些头疼。

“哈。”少女看夜秦脸上极为精彩,忍俊不禁推门而入,一对水灵大眼四处张望:“没打扰到你做正事?”

说着,她目光好奇地转移到少年身边的书柜中,眼神一凝,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老气横秋道:“夜秦啊,以后的路还很长,这样的书,看多了会伤身体。”

话到此处,少女叹息摇了摇头,脸上浮现一抹红泽:“收拾好了快点出来,今天的庙会很精彩呢!”

不待夜秦有所反应,夜婉灵快步逃出了门,夜秦目光一转,小心翼翼的掏出方才藏下的书,这才发现:这本极为正经的书册封面,竟然写着极为不正经的书名做为掩饰。

《房事秘籍》

“这老狐狸!”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中年男子略微猥琐的脸,夜秦暗骂了一声,又看了一眼若无其事等在外面的夜婉灵,眼中跳出一丝尴尬之色。

倒不是因为这本书,而是他没钱了。

连续好几个月零花钱没有下发,少年现在穷得叮当做响。虽偶尔戏称她假小子,毕竟夜婉灵是货真价实的女孩子。

一想到陪女孩子逛街反而要让她掏钱,夜秦的脸忍不住微微玩下一拉。

实在是没钱啊,心里哭穷之余,夜秦目光扫到床头,咬了咬牙:算了,先带上它吧。

收拾了一番,心里再仔仔细细合计了一下物品,确定没有遗漏之后,少年出了门去。

夜婉灵正无聊的旋着手中的发梢,阳光之下,显出几分女孩子的娇媚,夜秦不禁有点发怔。

“好慢啊,你难道还化妆了。”

“哪有。”少年咧了咧嘴角,这丫头还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打击自己。

刚出院子,撞上正路过的两位同龄少年。

这两少年衣着精致,材料比起夜秦所穿的青衣,高了一个档次。

不只如此,两人身上的气息波动也比夜秦高了不知多少,达到了剑元五层,只是相比于夜婉灵,又落了不少下乘。

剑元五层,这个实力,在夜家小辈当中算是相当不弱。

“婉灵妹妹,这..”两少年见到夜婉灵,目中同时亮起一抹光彩,余光又飘到少女身边跟着的那个人身上,不由得眉头微皱。

“好巧,你们不去看庙会吗?”少女活泼开朗,似乎和谁都能打理好关系。

“唉,我们天赋不比婉灵妹妹,哪有这种闲心啊..四个月后就是家族的实战测试了,现在正忙着提升实力呢。”少年们像是被提起了伤心事,纷纷叫苦,看来这个实战测试,对家族子弟的影响十分不小。

“不要担心,加油!”夜婉灵握起小拳头,肃穆的小脸引得那两人哭笑不得,之后挥了挥手,拉起夜秦的衣袖,兴冲冲的牵着他离开而去:“我们先走了哦。”

看着两人亲密背影渐渐走远,双人眉头皱的各有不同。

“她旁边的小子,叫夜秦?族规中那个不能修剑的?”

“被人戏称夜家年轻一辈中的残疾少年,不是他还能是谁?他父亲曾经是一位很厉害的剑修,后来不知什么原因犯了族中大忌,遭到诛杀。按照族规,作为唯一亲属,他这辈子别想触碰剑道。”

“父债子偿,天经地义,真是可怜。按理说安安静静的废下去,本来不该这么讨嫌..这些年,他和婉灵妹越走越近。”

“听着就来气,夜婉灵这么优秀,也不知怎么对他好感有加。一个在天,一个在地,有什么好结果?”

“不过,若是族规允许他修剑,也未必是废人一个。”

“你以为天分这东西是地上的白萝卜,随便都能刨出来?不知道他该觉得不幸还是幸运,错过了修剑最佳时期,要是令得他能立刻修剑,天赋对比之下才更让他绝望。等着看吧,知华哥早就放出话来,非夜婉灵不娶——而这个夜秦,总得成为更大的笑话。”

——

两人在夜家建筑小路穿行良久,一路上遇见的夜家同龄,多是对前者投来亲切的致意。

而夜秦收获的只有极少数善意的目光,对此,少年面不改色,不痛不痒:由于出生特殊,加上夜家是以实力说话的大家族,不管何种原因,卑微的实力便是代表着卑微的地位。这些年来,什么样尖酸刻薄的话语没有听过,什么样的冷嘲热讽没有遭受过。

夜家人虽然不看好他,甚至是遗忘了他。他夜秦依然有族长和二长老的宠爱呵护,依然有着为数不多的朋友。

最重要的是——夜秦抬起目光,微笑看着走在前面少女的背影。

虽然这些年活得并不十分顺意,却也从没有特别愁苦。

随心而活,这是夜秦这些年总结而出的心得,也正是因为这份心态,使得他抗住了压力,与打小玩在一起的夜婉灵一直保持着关系,从未疏远。

当然,他觉得这个在自己心目中有着特殊地位的女孩,对自己的感情多半是朋友,或者半个亲人——夜秦不觉得自己有显露什么很大的魅力能吸引到任何女孩,更何况是她。

他深知,这样一个漂亮出色的女孩,随着时间的过去,会令得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心生爱慕,竞相追逐。

若是到了女孩有心上人的那一天..

夜秦头疼的揉了揉脑袋,如此难想,还是别想,上次偷偷参加考试,耗费了不少脑力。

真不知道那些题目是谁出的,这真是给年轻人做的?

——

不知不觉间,两人路过夜家剑元广场。

偌大广场上,零星分布着几十个身影,或是盘腿聚气,或是演练剑技。

然而当这两个身影闯进眼帘时,所有人的眼光却不约而同的望了过来,种种复杂的眼神照射下,夜秦虽无不堪,也有些不自在。

“婉灵妹妹又去找这家伙?”

“人家青梅竹马关你什么事,怎么,吃醋?”

“看他们的方向,应该是要出去看庙会吧。这下倒是精彩,夜蓝今天也在那里,他可是对婉灵妹妹疯狂的迷恋啊。”

“族长和二长老早就闭关了,现在主事的大长老可不怎么喜欢他,失去了庇护,这夜秦今天大概要吃皮肉苦头。”

“对了,上次家族剑修理论大考,又出了怪事?”

“嗯,九十四分,没有填名字。”

“我们家族的题目是出了名的古怪灵活,除了夜婉灵,年轻一辈谁都别想过六十。这张无名卷是族里常用的手段,来告诫我等不管取得何种成绩,都还需继续努力的。”

“我就说那么变态的出题,九十四分未免太夸张了..也对,若是真有人会对这些云里雾里的理论有如此之深的悟性,那修起剑来不知道有多恐怖,怎到了现在,也没见过这人是何风采。”

“我看未必,理论而已,与实战相差甚远。”

“你可别忘了,夜家历史上唯一一个满分的人,当时达到了何种程度。”

当有人说道这里,气氛骤然寂静了一瞬。

——

出了夜家的前门,街上逐渐沸腾的人群向着城中城隍庙聚拢而去,热闹而喧嚣,脱离了密集的注视之后,夜秦自在了不少。

他并不在意自己如何丢人,只是担心连累到夜婉灵在族人心中的印象。不过事实证明,这丫头在人们心中的印象倒是越来越来好,唯有自己诸事不顺。

思绪飘忽,夜秦撞到了少女后背,疑惑道:“怎么不走了?”

夜婉灵突然回头:“呆瓜,那个人考了九十四分。”

“剑修理论考试的那个人?”

“是啊,太过分了。”小丫头有些委屈,虽然名列第二,她不过七十三分。

之前那些年的家族大考,她可从来都是第一,每次借此在夜秦面前肆意炫耀,令得后者哑然失笑。

“不用这么认真,这几年的无名卷,都是族长悄悄放入的。”夜秦摸了摸鼻尖:“考试而已,哪有实战重要,若不是你可以隐藏实力,就压下夜清,爬山家族第一人了,怎会排在第三位。”

听夜秦如此一说,夜婉灵的小脸这才恢复了几分活力,转身嘀咕道:“我要是不含蓄一点,他们早就把你吃了,以后谁来陪我玩。”

夜秦一声干笑,要是夜婉灵认真起来,在家族内比中取得第一,自己只怕要遭受更大面积的敌意了,这么说来,小丫头也不是没心没肺。

旋即,少女小心翼翼的话语又从前面飘散而出:

“不过我没记错的话,今年考试之前,族长已经闭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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