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纪文龙怒而笑着,狠狠地点了点头,道:“终有一天,你会为你今天所说的话而后悔的,司、徒、云、梦!”纪文龙知道此刻他也没法得到云梦,便气冲冲地大步出了北苑。
纪文龙走了,云梦才终于松了口气,她轻轻抚着手上戴着的蓝玉珠,柳眉凄婉,玉目悲然,她心道:“夜,你来这里看我,并不是因为当初的誓言吗?是因为你心里有了别人吗?如果只是因为不想留在这里,那就带着我一起走吧,只要你愿意,千难万险,心甘情愿”
可惜啊,两片痴心,一场相误,云梦只能静静地向着闺房而去。
再说此时的纪文龙,他虽出了北苑,却并未走远,只见他面带恨意地望着北苑的红墙,双拳怒握,心道:“韩夜!你这个废物!有你在一天,云梦便一天不肯嫁给我!所以,你非死不可!”念及于此,他就一挥手,很快,有七条身影便落到了他的身后。
“堂主,有何吩咐?”七名鸣剑堂精英弟子跪而问道。
“刚才,那小子是不是来过了?”纪文龙冷冷地道。
“是的!”七名弟子中带头的那个人道:“您让属下时时刻刻盯着北苑,属下没敢松懈,那小子确实来过这里了。”
“好,乔装打扮跟着他,找个机会喀!”说着,纪文龙朝七名弟子做了个杀头的手势,然后阴沉地道:“还有,不能让人知道是我派的人,这事若传出去,你们小命不保,听懂了吗!”
七名弟子面面相觑,继而低头向纪文龙道:“懂了,堂主!”
“散了。”纪文龙一挥红袖,七名弟子便化作七道身影,四散而去。
接着,纪文龙在北苑红墙旁又站了一会儿,终于阴险地笑了,他心道:“韩夜,你这个窝囊废,这次一定要除掉你!你小子背着索命阎王的名号,早晚也得死,不然就趁早吧!哼哼哼!”
纪文龙如此一想,面色终于好看了些,他一边幻想着成婚后欺辱司徒云梦的样子,一边得意地往鸣剑堂外走去
再说韩夜,他离开了鸣剑堂已有数天,因为云梦的事,这男子一直是郁郁寡欢,纵有美酒在手,却也难消千愁。
出了鸣剑堂,韩夜感觉自己似乎迷失了方向,便漫无目的地在外面走着,今日无风,高高挂起的太阳也让天气变得微热,韩夜在大道上走了许久,虽然口渴时还能喝口小酒,但身心总觉有些疲惫了,他边走边用双目扫视大道两旁的树林,心道:“我是不是该找个地方歇歇脚?”
他想着想着,脚步却突然停住了。因为他看到前方不远处的大道右侧,正有一个茶摊,虽然口不渴,但进去喝杯茶、歇坐一会儿还是可以的。于是,韩夜稍稍加快了脚步,匆匆地走进了那茶摊里。
茶摊由木搭成一个棚,内有四套方桌木椅,其中的两个桌位已坐了人,一桌坐的是两位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他们大大的包裹摆在木椅旁,看来是要去别处经商;另一桌坐的是三个举止轻浮、身穿八卦门弟子服装的男子,他们一边把脚放在椅子上,一边大声说着一些无聊的江湖轶事,看上去十分吊儿郎当。而煮茶的地方设在木棚左侧,茶摊老板是位六旬老妪,此刻她正在那边悠闲地煮茶呢。
韩夜一开始是有些疑心的,便在里面找了个偏远的桌位坐下,一边盯着茶摊老妪看,一边道:“老人家,上壶茶来。”
那老婆婆似乎年老,听力不好,但总听到了点儿声音,便侧耳问道:“小伙子,你刚说啥?”
韩夜闻言,渐渐放松了对这个老人的警惕,于是便平淡而略显大声地对她道:“麻烦上壶茶。”
“好!稍等啊,呵呵。”老妪看着清秀的小伙子还不错,便乐呵呵地备起茶来。
有人坐进来,商人和青年们总是要看几眼的,但看到不是熟人,也就继续谈自己的事去了。茶摊里还算热闹,韩夜却只觉孤寂,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过来了,今天一去看了云梦,顿时心里便割舍不下了,但他除了自顾自地伤感、自顾自地喝酒,也做不了什么。
茶水上了桌,韩夜端起装满茶水的杯子,闻了闻,没什么异常,又从怀里取出一支银针,以常人察觉不到的速度放到杯子里,抽出来时发现也无异常。韩夜便收起银针,喝起茶来,闻着茶水温热的淡淡香味,他的清眸却出神地望着大道另一旁的那片树林,不知在想什么心事。
这时,大道上却隐隐传来了一阵轻快悦耳的歌声,那是一个清脆而略带稚嫩的女声,其音高低婉转、彷如莺啼燕鸣。
待那声音渐渐近时,韩夜却看见一名女子,那女子身材略显娇小,身穿一套水蓝色衣服,头上用天蓝丝带扎起一束马尾,发丝柔亮,水眸灵动,睫毛弯弯,红唇小小。
韩夜望着那个姑娘,越看越觉得眼熟,寻思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她不就是上回在洛阳城遇到的那个狡猾的女飞贼吗!
的确,就算衣服换上、发饰戴上,但她那张俏丽的小脸可是很好认的。
韩夜见此情状,不由地嘴角轻扬,淡然一笑,道:“真是冤家路窄啊!”
那姑娘走到茶摊前,用灵动的美眸扫过一遍里面后,顿时脸色就变了,似乎里面坐了她不愿见到的人,她一个转身,便想离开。
韩夜还以为她只是看到自己以后才想走,而就在此刻,旁边却传来一声尖锐而得意的声音,拖长了道:“慢着~小妞,你好像很面熟啊~!”
韩夜转头一看,说话之人就是那三个八卦门弟子的其中一个,那人尖嘴猴腮、衣装不整,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人。但见那人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得意洋洋地甩着步子走到姑娘身后,而和他在一起的两个人也紧随其后跟来,他们那吊儿郎当的模样,令韩夜也觉得有些滑稽。
姑娘听到背后有人喊她,知道绝非什么好事,立马惊怕地睁大了她的那双水波灵目,转了转明眸,她却又转头朝那三个人赔笑道:“嘿嘿,我们不认识吧?”
带头那尖嘴猴腮的男子用手托着下巴,晃着身子,不怀好意地向着姑娘道:“你说呢?”
这时,带头男子旁边的那个八卦门弟子盛气凌人地指着姑娘,插话道:“上次就是你偷了杨二哥的银子吧?你胆儿可真够大啊!”
“我、我也不是有意的呀~!”姑娘又把纤眉一锁,睁着盈盈如水的眼眸,状若可怜地对那三个八卦门弟子道:“我一个柔弱女子,你们让我上哪去讨生计嘛~!”
“诶,少来了。”那个带头男子不屑一顾地道:“你这招对我可用不了第二次了。”
姑娘见没人吃她这套,心里倒不慌张,但脸上要装作极为紧张,她道:“可、可我没钱”
“没钱?”带头男子上下打量了姑娘一番,忽而晃着脑袋,淫笑道:“看你这小妞长得挺水灵的,实在没钱的话,跟爷几个睡一晚,也成,嘿嘿嘿。”
旁边两个八卦门弟子一听,也顿时来了兴趣,眼里放起光来,其中一个更是对带头男子不耐烦地道:“杨二哥,咱们别和她废话,直接抱走,省事得多!”
眼瞅着三个不怀好意的男人要对自己动手了,姑娘明面上显得无助,但望了一眼还在喝茶看戏的韩夜,便又明眸一转,双手伸出,朝三人摆了摆,忙道:“慢!慢!我确实没钱,可我哥有啊!”
“你哥?”那个叫“杨二哥”的八卦门弟子望了望左右两边的同伙,三人皆是面面相觑。
“对呀!其实我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找他,他现在正坐在里面呢!我叫他过来啊!”姑娘说罢,连忙踮起脚尖,微微跳起身来,朝韩夜招手道:“哥!哥!”
韩夜知道这个女子当然不是他妹妹,只觉得这个女子相当地厚脸皮,居然还好意思叫被她骗过的人帮她解围,因此,韩夜不会帮这种忙,他只是若无其事地喝起茶来,一双秀目望到别处,嘴角还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
杨二哥见姑娘喊了他身后那个男子许久,而那男子却理也不理,终归心里明白了一些,便把双臂环抱于胸前,得意地尖声笑道:“嘿嘿嘿,你这小妞,又想骗我!人家根本就不认识你,你随便找个人塞到俺手上,说是你哥,那我还说鸣剑堂的堂主司徒胜是我干儿子呢!”杨二哥说着,颇为滑稽地把手一指自己,似是极为讽刺姑娘的行为。
“哈哈哈!”旁边的两个八卦门弟子也跟着哄然大笑。
姑娘在众人的耻笑中缓缓地把头低下,她皱着纤眉黯然地道:“我就知道他不会来救,弄成今天这样也是我咎由自取,大不了你们想怎样就怎样吧?”
“诶~!”杨二哥一听姑娘这话,倒是来了精神,他道:“这可是你说的啊,到时可别说我们欺负你。”
杨二哥刚说完,他右边那个八卦门弟子便急不可耐地冲了上去,一把抓住姑娘的纤纤玉臂,咧嘴淫笑道:“这么标致的小娘们儿,抱回去岂不爽死?嘿嘿嘿!”
姑娘一惊,美眸睁得大大的,她先望了望韩夜,见韩夜握茶杯的手有些隐隐发抖,心里便有了底,于是她慌慌张张地想甩开青年的手,蹙着纤眉道:“不!不要!”
八卦门这等门派可谓鱼龙混杂,像杨二哥这类流氓也并不少见,他们见了这么纤俏的姑娘,那肯轻易放过?纷纷饿狼扑食一般围了上去,其中一个还去抓姑娘的小脚,姑娘苦苦地娇喊着,盈盈如水的大眼睛却一直盯着韩夜看,看得韩夜想不插手都不行了!
“且慢!”韩夜义愤不已,终究忍不住了,右手却把茶杯往桌上一拍,左手朝着那三人一张,道:“我虽不是她哥,但也算故交,要银子好商量,再动手动脚休怪我不客气!”韩夜说出这句话,心里还是挺庆幸的,因为这几天帮了几户人家,赚了些碎银,虽然不多,但他觉得应该足以补偿了。
再说那三个男的,见韩夜如此,便把抓姑娘的手松了开来,三人一同看向韩夜,看起来都有些不悦了,他们想:把这个俏姑娘抓回去快活,那不比十几两银子来得舒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