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朕的脑袋,当真心情这么好?”
男子低沉悦耳的声音里略带了点儿调侃。
仪夏伸懒腰的动作僵住,只觉得转个头,脖子都在“咔咔”的响,不情愿的转向坐在床尾,倚着床栏的男子。
“早啊!”
女子摆出自以为最可爱的笑,却不知自己笑得还不如哭来的好看!天杀的死老头,你又骗我!
君影一身银色绣龙袍,俊美的脸上带着点儿慵懒的笑意,目光莫测的看着仪夏:“爱卿,你不该给朕解释解释吗?”
清晨的阳光打在女子的睫羽上,镀上一层淡淡的金光,称的那黑水晶般水灵的眸子,似要让人陶醉进去。
“皇上,那是个意外!”仪夏严肃的望着他,“当时你抓着臣,臣就夺啊夺啊的,结果皇上您一个撒手,就一头撞到床柱上了!”
君影似笑非笑的盯着女子故作诚恳的脸儿,起身,缓步踱至窗前拉开窗户,面朝着朝阳。
清新的空气不停地灌进来,寒凉的,冻得仪夏打了个喷嚏。
仪夏抱紧了被子,好冷啊!
“冥儿,你和朕都心知肚明一些事情。”
男子迎着沾满腊梅香味的寒风,微微磕上眼睛,语气好似太息。
眸色微闪,女子眨了眨眼睛:“臣愚钝,不明白圣上所言何意。”
君影莞尔:“无须同我装,你这般冰雪聪明,朕同你明人不说暗话。你带来听歌儿所为何意,朕知道,所以,你敢不敢同朕赌上一赌?”
“赌?”
仪夏喃喃,果然帝王薄情,红颜一片痴心,也不敌锦绣江山一片角。
她望定他,半晌,一笑好似这窗外缘溪里出水的水妖,带着惑人的妩媚:“赌什么?”
“情。”
“赌他对你的情,赌她对朕的情。”
他淡淡的笑着,是王者的霸气,好似天下间唯我独尊般的睥睨着一切。
“若你赢了,朕便信了听歌儿的一片痴心,从此予她一生一世。若你输了……”
他回头,盯紧她的眸子,一字一顿:“杀了他,永伴君侧。”
她垂眸,他只能看到那精致唇角的笑意,听那好似玉铃铛在水里敲击出的悦耳声音道:“好,就赌这个“情’字。”
“你梳洗梳洗吧,朕去上早朝了。”
他转身拂开帘幕出去了……
只待听不到一点儿声音了,女子才茫然的抬起头来,望定窗外的积雪,青梅花开的热热闹闹的,点缀在雪白一片茫然里,好似迷途里的一点点指路标般,却星罗棋布,没个尽头……
月光在墨蓝色的云雾里穿行,追随着地上的紫衣人儿。
雪里梅花开得灿烂,雪里桃花却烂漫的犹胜梅花三分。
桃城的桃花,当真是独一无二,永生不败……
月儿偷窥着坐在湿润石墩上的男子,神采飞扬,眉宇间含着淡薄的出尘,好似天外谪仙般的人物,飘飘然似欲乘风而去。
“这是我收集了腊梅花心的雪,所泡的新茗,你尝尝?”
男子好听的如玉石相击般悦耳,低低的,温和的。
女子踩着积雪,坐到还沾满雪花的石墩上,貌美如花,静似水,扬眉间却是灵动活跃。
“不装那个糟蹋的老家伙了?”
仪夏凑过如花的容颜,眉眼里都是盈盈笑意。
男子莞尔,面前香茗漂浮着几缕细叶,琥珀色的液体鲜亮迷人。
“既然今晚要真正成为你的人,自然不敢隐瞒真容。”
他说的云淡风轻的,伸手,示意着仪夏面前的茶水。
“请。”
仪夏闻言却差点喷茶,为什么这位哥们儿无论什么造型,说话都是这么“惊世骇俗”啊……
“你真是那个糟老头?”
陆子祁抬起夜空般深黑而渊源的眸子:“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你怎么知道我知道?”仪夏端起茶,喝了一口,苦涩伴随着绵长的香味充满口腔,“好像是好茶……”
“此茶名“尽得天下’。”陆子祁淡淡道,“你总是喜欢盯着我的眼睛。”
仪夏微怔,讪笑着:“你的眼睛满漂亮……”
陆子祁喟叹:“这天下人,可以通过极高的易容术遮掩一切,只有眼睛不会骗人。”
“你找我,不会就为了说这些吧?”
仪夏含笑问。
“说了,子祁从此是你的人了。”
“我?”仪夏又差点儿喷茶,好笑的指着自己,“这位神仙哥哥,叫女人负责的男人全世界可是只有你一个啊!”
“你必须对我负责。”这般容颜,淡漠出尘不是这红尘之人,说出的话怎么就……
偏偏他说起来还那么理所当然,坦然的仪夏也觉得就是那么回事似的!
“我为什么要对你负责啊?”
陆子祁顿了一顿,这回是笑了,笑得这一瞬间,连天地间的白雪也不及他的高洁无暇,宁静无垢。
修长白皙的手自广袖之中取出金碧一物,呈于女子眼前:“它是金玉笛,我是顺天命为它找寻主子,它认你为主,我守护它,你自然要对子祁负责。”
女子美目扫过那莹玉般无暇的手里,捧着的那支金鱼笛子:通体金碧相映,流苏却是浅蓝色,好似云雾萦绕着仙台,隐隐间透出一股破空之势,犹如潜伏的金鳞蛟龙,欲冲破九霄而去……
这不过是一只笛子,却给予仪夏有一种跪下去膜拜的冲动,就如同蝼蚁面对神灵般,情不自禁的想要臣服。
不敢有一分的亵渎,是自心底腾起的服从……
“这个……”
仪夏努力克制住强烈想要跪拜的冲动,伸出了微微颤动的手……指尖一触到笛身,女子顿觉一股暖流自指尖流遍全身,惊得她不由缩回手去。
“这是什么啊?”
子祁依旧满目恭敬的盯着手心的笛子:“这便是那只可以吹奏《驭玄黄》的--流仙笛!”
声音里是不属于这般神仙人物的敬畏,低低的,似怕惊了它一般。
仪夏禁不住抚上方才触摸那金玉笛的指尖,上面还残留着它给予她的温度,暖暖的,直达心底,震撼着她的身心。
“原来这就是流仙笛,我一直以为它只是个传说。”
“它只在桃城有灭国之劫时,才会出世。”白衣男子小心翼翼的捧着笛子,起身,面对着仪夏跪下,抬起一双清明的眼眸望定仪夏,“桃城第二十七代护曲人,参见唤曲人,水裔容冥。”
这样的震撼,让她完全的呆在那儿。湿湿冷冷的北风吹过,撩起她的紫衣翩跹,青丝洒脱飞扬,拂过那玉面朱唇。静坐在那儿,桃花间的一抹紫花仙子,静静随着桃花的开落……
“子祁……”仪夏听到自己不真实的声音在说话,“你有没有想过,我根本就不是……水裔容冥?”
陆子祁含笑,浮云般的眸子里染上了一层璀璨的光泽:“那便就对了。”
女子怔怔的伸出手,广袖上好的丝质因着风儿自流仙笛上滑下,素手刚刚握上笛身,那金玉笛便忽的流转出一抹华丽的光华,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