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天津女排虽然步履艰难,但开始引起天津媒体的关注,每次女排外出比赛,总有媒体记者随行采访报道。全国排球联赛开展初期,为了加大对排球的报道力度,排管中心规定每支运动队必须配有一名随队记者,而天津媒体都重视报道天津女排,不安排哪家媒体都不利于工作。出于这种考虑,身为天津市体育局新闻官的孟宪东出招:随队记者的名分留给自己,每次女排外出比赛都由自己带领天津众多媒体的记者随队采访。这种做法在当时的各省市里绝无仅有。
有过军人经历的孟宪东,热心,豪爽,尽职尽责,办事讲求效率,他当随队记者和新闻官可不是挂名的,而是实打实地在干。每次随女排外出,他不但写通稿,还要出面协调各方面的关系。随着与女排接触的深入,他被女排的艰辛和奋进所感动,工作范围就在不断拓展,包括协助主教练管理队伍,给队员做思想工作,只要有需要做工作的地方,总能看到孟宪东忙碌的身影。应该说,当时的天津市体育局对一个还没有被看好的队伍给予了全力支持,而从局机关派去的孟宪东就自觉担当起联系体育局和各方面与女排的纽带的职责,为后来天津女排的崛起做了大量铺路的工作。这种状况延续了五六年。久而久之,孟宪东成了人们心目中天津女排“编外领队”,女排姑娘们则送给他一个尊称:“孟领队”,简称“孟领”。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形成了天津媒体呵护天津女排的和谐舆论氛围,不管在天津女排艰难起步时期,还是在后来腾飞的时候,天津媒体始终对天津女排寄予厚爱,为女排出谋划策,鼓劲加油,没有负面的报道。后来这些天津记者又通过他们的记者朋友,延伸到记者圈里的那些记者,包括中央媒体的,其他省市媒体的,给天津女排创造了十分和谐、催人奋进的舆论氛围。应该说,这种局面的形成,与孟宪东大量卓有成效的协调工作与热情地为媒体服务有直接关系,这也难怪后来天津日报把他评为“功勋通讯员”,2008年北京奥运会后他又被评为全国先进个人,给了他终身的荣誉。
我们把话题拉回来,经过三年的艰苦磨砺,天津女排的收获时节就要来到了。
6.跨越式进步
为着说明当年天津女排面临的严峻形势,让时光倒流到1993年。
当时的中国女排运动分为三个档次或等级。第一档次是全国女排甲级队联赛,参赛队伍12支,第二档次是全国女排乙级队联赛,参赛队伍也是12支;第三档次是全国女排青年联赛,参赛队伍还是12支。
这就是说,参加全国女排不同档次联赛的队伍一共有36支。一支队伍,你可以说自己处在哪个档次的名次,也可以姑且撇开年龄的因素,按照甲级队、乙级队、青年队的总排名,大体看出自己所处的位置。也许,后者比前者更真实,因为竞技体育就是用实力说话,任何遮盖或掩饰都没有意义。
那么,1993年的天津女排处在什么位置呢?
全国女排青年联赛第11名。也就是说,处在第三档次的第11名,处在三个档次36支队伍总排名的第35位,换言之,位于全国36支女排队伍的倒数第二。
这个位置不可谓不尴尬,与天津的全国直辖市的地位极不相称。
要知道,自从20世纪80年代中国女排夺取“五连冠”以后,女排赛事拥有稳定的收视率,成了激扬国民精神的视点之一。一个拥有女排队伍的地方,如果女排成绩上不去,难免引起社会的关注。这就难怪天津女排的成绩不佳,引发天津市体育工作会议的讨论,进而引发主管部门痛下决心,点将赵雪琪担任天津女排主教练。
赵雪琪生性好强,又深知肩负的使命,她在锻造队风,严格训练的基础上,全力以赴地对待每一项赛事。她和她的助手王宝泉、胡剑钊一道,要扬帆起航,用成绩说话了。
经过一个冬训,赵雪琪率领天津女排参加1994年全国女排青年队联赛。按照当时的赛制,青年联赛前两名晋升乙级联赛。赵雪琪第一次带队参赛,就从全国青年联赛的第11名打到第2名,晋升了乙级队。1995年全国女排乙级联赛中,天津女排又打了第2名,同时获得道德风尚奖,晋升到甲级队行列。
如果按照三个档次36支队伍的总排名计算,经过1994、1995年的拼搏,天津女排已经从全国的第35位,跃升到第14位(乙级队第2位)。当然,这是按照静态排位,如果考虑到乙级队前两名晋升甲级队、甲级队末尾两名降到乙级队的动态状况,那么,天津女排应该排到第12位。
两年之内,就由全国女排排名第35位跃升到第12位,跨越了20多位,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这都是个不小的翻身,称得上天津体育界天大的喜讯了,女排姑娘们第一次体会到赵雪琪用成绩说话给她们带来的自信和荣耀!
1996年,国家体委调整了女排甲级联赛体制,出于保护已有的专业队伍的考虑,把当时所有的专业队,加上乙级联赛的前两名,总共17支队伍,统一打甲级联赛。17支队伍当时分成甲A、甲B,前8名是甲A,后9名是甲B。
这种变局对天津女排又是严峻的考验。当时进入甲A的8支队伍,都是老牌甲级队,自然没有天津女排的份儿。天津女排作为上年乙级联赛的第2名,只能排到甲B的行列,而且是甲B第9位。所以当时舆论都认为天津女排肯定降级,没人把这支队伍看在眼里。
当年的甲B联赛在沈阳举行,按照赛制甲B前两名下年晋升甲A。天津女排这么多年始终在与乙级队、青年队较量,没和甲级队交过手,对当时甲级队状况一无所知,完全凭实力去拼搏。结果,队员们把平时训练中练就的本事都使出来,夺得甲B联赛第一,这意味着天津女排从全国排位第14位一举跃到第9名。这一步跨越为天津女排参加职业联赛奠定了基础,天津女排在甲级队站住脚了。
1996年对于中国排球界来说,是一个重要的年度,中国排球职业联赛起步。职业联赛的参赛队伍重新洗牌,甲A仍为8支队伍,留下甲A联赛的前6名,然后甲A联赛的末尾两名,甲B联赛的前两名队伍先要参加优胜赛,前两名队伍进甲A。天津女排作为甲B联赛的第1名,要通过与其余三支队伍的较量,夺得前两名,才有机会跻身甲A行列。
这种全国女排大格局的水涨船高,给赵雪琪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她必须带队保持在甲A的前6名,才能说是甲A保级成功。可见,同样的“保级”两个字,1996年的寓意,与之前的保级寓意,含金量大不相同,不能同日而语。
天津女排姑娘们真是争气,不管赛制如何调整,我就是凭实力发声,在优胜赛中夺得第二,成为甲A队伍的一员。获得优胜赛第一的是胡进指导的四川队。当时四川女排不仅运动员优秀,而且投入可观。而对于天津女排来说,因为优胜赛是增设的,主管部门没有参赛经费,连旅费都囊中羞涩。后来多亏国家体委伸出援手,给参赛队出了旅费。事后有人戏言,天津队是用小米加步枪,对人家的飞机加大炮。
天津女排迎来1997—1998赛季,开始打甲A联赛。当时的甲A队伍中,最强的是上海、江苏、浙江组成的第一集团军,上海正是开始“五连冠”霸业的时期。天津女排第一场就是客场对阵上海,即甲A排名最后一位的对第一名,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天津姑娘以3比0赢了上海队,引起上海媒体一片哗然。在后面的比赛中,天津女排三胜浙江,两胜江苏,仿佛一匹黑马杀出阵来,成为中国女排职业联赛第一个赛季的亮点。
尽管天津女排回到主场2比3不敌上海,最后还是上海女排夺冠,但天津女排当年打了全国第5名。这支队伍的主力就是赵雪琪最初撮起的阵容:张静坤、丁红莹、王彤、柳春莹、吕超、杨洁。在单项技术奖中,杨洁获得最佳拦网奖,张静坤获得最佳防守奖。她们给人的印象完全不起眼,技术参差不齐,身材也不出众,赵雪琪更没人家教练知名。天津女排以赵雪琪带队以来最好的成绩,送走了1998年。
天津女排主场输给上海队的那天下午,姑娘们穿好运动服正要去体育馆门外上车,赵雪琪突然宣布在现场临时开个小会。姑娘们一听说开会,马上都不说话了,有人还嘀咕是不是又要挨教练的训?没想到赵雪琪和颜悦色地说:“今天球虽然输了,但打出了拼搏精神,大家表现都不错,明天放假一天,上午带你们去超市,下午休息!”去超市,是女排姑娘们最开心的事情,不仅能缓解连续训练和比赛的疲劳,还能买零食,饱口福,多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