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三娘看到苏明义,也是很开心的迎了上去,算来自打从苏家出去之后,这还是她这些天第一次见这个对自己照顾颇多的四叔呢。于是,苏三娘不由得上前,十分兴奋地喊了一声:“四叔!”
苏明义也上前,宠溺地摸了摸苏三娘的头,十分温和地道:“三娘,这些日子还好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要来跟四叔说一声。”
苏三娘点点头,然后去杂货铺把自己带来的色锭卖掉,拿了银子拉苏明义找个地方好好歇一会儿。
前些日子有些事情,她没顾得上说,今天既然见了,自然要好好跟四叔说一下。
苏明义看到苏三娘拿了几个不知道什么做的小锭子,便从杂货铺掌柜那里换来了好几两银子,心下也是疑惑不已。虽然说三娘能挣好些银子,他心里也很欣慰,可不知道是什么,多少有点儿不踏实。
看着天色已经将近中午了,苏三娘便打算带苏明义找一家小饭店,边吃边说,她现在也算有了些银子,自然不用像之前那样为了省银子什么都舍不得吃。当然,像百味楼那种大酒楼,苏三娘现在还是吃不起的。
苏三娘和苏明义来到的是一家不起眼的小饭店,简单的点了几个菜,又要了一壶凉茶,便开始吃喝了起来。
苏三娘就要问苏明义苏家这些天的情况,方氏那天被打了之后,直到今天都没有什么反应,苏三娘本能地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她可不觉得那天她说的那些话,方氏会信。依着方氏的性子,现在肯定已经把她恨死了,却迟迟没有动手,不知道在背地里怎么想着算计她们呢!
苏明义似乎对这个不大清楚,他只知道那天二嫂回去之后,当晚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吕氏哭着,说做婶子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侄女打了,以后没法做人了。只是不知道吕氏说了些什么,方氏从吕氏屋子里出来,就变得老实了,也不喊着教训苏三娘了,这些日子一直夹着尾巴做人。
一阵疑惑萦绕在苏三娘心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方氏那样性子的一个人,现在如此露怯?
说完苏家的事情,苏明义正要仔细询问苏三娘这些日子过得如何,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话还没说出口,苏明义的眼光突然定住了。
苏三娘奇怪地望了苏明义一眼,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只见一个人正在从旁边的胡同里连滚带爬的出来,尘土满面,狼狈无比。后面还有几个打手模样的人说着:“明天再不还钱,可就要按着这赌场的规矩,留下你一条胳膊!”
苏三娘心中暗暗摇头叹息,又是一个沉迷赌博的人,看来这是欠了不少赌债。
那人垂头丧气地从胡同里离开,缓缓抬起头,露出一脸愁眉苦脸的神色。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苏三娘赫然发现,这是她的二叔苏明才,转头再看苏明义,他已经气得两手紧紧地攥了起来,额头上青筋直冒了。
苏明义大踏步地走出去,把苏明才拎进他们桌边按在凳子上,然后一脸气愤地道:“二哥,咱们苏家可是清白人家,你怎么能去赌场那种地方,还欠了债!咱家的情况你也知道,现在还哪有什么银子!”
苏明才被人拎起,先是吓了一跳,待坐定了之后,发现是自己小弟,顿时一颗心又牢牢地放回了肚子里。
看着旁边的苏三娘,苏明才有些讪讪的,随即想到自己可是她的二叔,是长辈,还轮不到她一个丫头骗子来管。于是,重又变得得意起来,无视苏三娘笑吟吟的神色,自顾自地取了一双筷子,竟然开始吃了起来。
苏三娘一阵无语,也不跟他计较,由得他去吃。
苏明义实在忍不住了,拿开苏明才的筷子,一脸怒气地道:“二哥,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你怎么会去赌坊!还有,你到底欠了多少银子?”
苏明才停了筷子,神色又变得愁眉苦脸起来:“其实也不是太多,五十两银子。”
苏明义听了,几乎要晕过去,大哥的债还没清,这二哥又欠了债,还不是别的而是赌债!
大哥当初欠债是为了赶考,借给他们钱的也大都是良善人家,这么些年来,也没有逼他们还过债,只是这二哥这次欠的是赌坊,赌坊里的人,哪儿会跟你讲那么多道理,还容得你拖着不给?
苏明义愤愤地看了苏明才一眼道:“二哥,你这债家里可还不上,我看你明天被卸了胳膊怎么办!”
苏明才这时已经彻底淡定下来了,摇头晃脑地道:“小弟,区区五十两银子而已,咱爹娘手里还不至于拿不出来,咱家你最小,还不知道那些事情而已。”
苏三娘一听,耳朵立刻支棱了起来,这苏家还真没之前看到的那么简单,天天吃黑窝头菜叶粥,苏明才竟然还这么有信心地说一定能拿得出来五十两银子,而明明能拿出银子来,却偏偏不还自己爹爹欠的债,一拖十几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里,苏三娘不由得嘴角撇了撇道:“二叔,你骗人,家里如果有银子,怎么会不还我爹爹的债?再说,就算有银子,爷爷奶奶知道是你赌输了,也未必会乐意出这五十两银子呢。”
苏明才神色微微有些变了,虽然他知道苏家倬和吕氏手里肯定有银子,可是会不会为他还赌债,他实在也是心里没底儿。想了想吕氏那个爱财如命的性子,苏明才摇着脑袋,在心中自我催眠着,不会的,不会的,我是爹娘的长子,也是爹娘最宠爱的儿子,爹娘怎么会忍心让我被卸掉一条胳膊?
是的,苏明才一直自认为他是苏家倬和吕氏的长子,而不仅仅是最受宠爱的儿子。很小的时候,苏明才便知道了,大哥苏明礼虽然样样强过自己,但一直不得吕氏欢心的缘故,便是因为苏明礼并非吕氏亲生。
这些年来,正是因为知道这个,苏明才一直有恃无恐地在外面瞎混,经常花天酒地不说,最近还有胆子进了赌坊。只是刚赢了几天,正在春风得意的时候,今儿不知道怎么手气背,竟然连老本儿都输光了。
虽然心里微微有些忐忑,苏明才嘴上还是毫不示弱地对苏三娘道:“去去去,大人的事,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搀和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