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贵人的心恍如被锤子猛敲了一把,神情变得十分惊慌,亦强自振作:“常穿难免会弄脏,我也是舍不得!妹妹你也都说是皇上所赐,更加应该好好珍惜,不是吗?”
“姐姐所言极是,不过——”
话音一顿,字字讥讽成刺:“就怕姐姐不多加珍惜,早已将皇上赏赐的绸缎破坏,否则,姐姐你又怎会不穿?”
岚贵人留有余地,一点点地冲击魏贵人那颗渐渐削弱的心。
“妹妹,你——”魏贵人浑身一震,旋即软了下来,目光无神:“你想怎样?”
终究还是被发现了,她始终要为自己所犯下的错而负责。
“姐姐放心,妹妹不过是想与姐姐连成一气,对付皇后,相信姐姐也不愿沦为阶下囚,更不愿输给白汐吧?”
“什么?你要与我连成一气?”原以为死到临头,因为岚贵人的一句话,立刻让她生起了希望。
她立马走下凤座,站在岚贵人面前,充满希望。
“是的,姐姐。你想,倘若此事皇后早已查明,那么,你贵人的身份便不保,如今我们二姐妹联手,还怕她白汐不成?”岚贵人说得极致诱惑,闪过一抹狡黠的目光。
“我们该怎么做?”魏贵人急切地问,要是真能掩饰她的罪行,什么事,她也能去做,人不为已,天诛地灭。
岚贵人嘴角轻轻一扯,奸诈的笑容浮在脸上,缓步走近魏贵人,附在她的耳朵边,细细喃喃,不知说了什么。
等白汐醒来之时,已是第二日的早晨。
她靠左在床头边,风云伺候着她喝药,草樱便在一边唠唠叨叨着:“娘娘,您以后一定要保重身体,太医说了,您是因为之前的涝瘵甚未完全痊愈,外加动气过盛,才引起了气血不足,导致晕倒……”
喋喋不休的声音在耳边萦绕着,就像蜜蜂一样,嗡嗡地响,白汐皱着眉,不耐地打断:“樱儿,你又啰嗦了!”
草樱立即住嘴,看着白汐,可怜巴巴的模样。
白汐忍俊不禁,笑了出声,无奈地看着草樱,心里如一片辽阔的草原,舒畅无比。
是因为她知道了,独孤鸿真的没有害死逸。
而她,也因此事而学会了信任。
而草樱看白汐笑了,也跟着傻傻地笑着。
风云看着碗中的药雾气越来越弱,微愠:“草樱,你先退下。”
草樱嘟起罪,看了眼白汐,看白汐点首,就退了下去。
寝宫内,顿时仅留下风云与她二人。
两人对望了几秒,白汐微微一笑,干白的嘴唇毫无血色,欲接过风云手中的药碗,说道:“给我吧,我自己能行!”
风云也不抗拒,任由她自己端着,舀起杯中的黑色药汁,一勺一勺地往嘴里送。
药很苦,喝得她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好苦,我不喝了!”白汐愠怒般放下勺子,不时地吐着舌头。
突然,风云从兜中拿出一块包布,一层层地拿开,里面放着一粒一粒的白色东西,就像小粉团一样,仅有阿尔卑斯糖那么大。
白汐挑眉,有点惊奇问:“这是什么?”
“是桂花糖,主子怕苦,可以喝完药后吃上一颗,口内便不会有苦味了。”风云拿起一颗,白汐欲要伸手拿,风云却迅速地把手往后一躲,避开了白汐的手。
“主子先喝药!”
白汐一脸苦相,双眼紧紧地盯着风云手中的桂花糖,随后用乞求的目光看着风云,见没有奏效,闭上眼,深呼了一口气,忍耐着仰头将碗中的药喝得仅剩下药渣。
风云旋即将桂花糖递在她的面前,不容分说,白汐笑着立马接过,往嘴里送去。
不一会,一股甜意便在嘴里面散开,盖去了舌中苦苦的味道。
一颗很快便吃完,白汐目光贪婪地盯着布袋里面安静躺着的桂花糖,干笑着,竖起食指说:“还能给我一颗吗?”
风云凝着她,对上她的眸子,里面澄澈干净,波光粼粼,闪烁着希望。
风云的心微微一怔,十七年前的回忆滚滚涌上,一张稚嫩可爱的脸呈现在他眼前,那样的纯真,可爱。
而眼前的白汐,仿佛让他看到了当时仅有五岁的她,干净得如一泉泉水。
那个时候,他也才十岁,可她那张可爱的脸,至此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里。
“风云——风云——”
听见一声叫唤,风云猛然从忆怔中回神,恍惚地看着白汐,一脸茫然,似乎还沉浸在回忆中。
“你怎么了?叫你那么久也不予搭理。”白汐问着他,感觉他好似心事重重一样。
“可能是没睡好。”
鼻翼间叹出一声,将整个布袋递给白汐:“这里有二十颗,主子适量吃点。”
说完他便站了起来,快步走了出去。
白汐望着他略显落寞的身影渐渐离去,有那么一瞬间,感到似曾相识。
风云出去后,她叫来了草樱,问及昏迷期间,魏贵人有没有前来找她,然而得到的答案却是没有。
那一刻,吩咐完叫人请魏贵人前来乾泽殿后,她突然感到有些失落,不知是因为自己要亲手将一个女子从天堂打下地狱,或是——她觉得自己过于残忍。
到了晌午,魏贵人出现在了她的殿上。
白汐坐在皇后凤榻之上,浑身散发着一股睥睨天下的威严。
尽管与岚贵人有了计划,可魏贵人那颗心始终还是忐忑不安。
白汐凝视着她许久,看的她心里发毛才开口说话:“魏贵人,你可知道本宫今日叫你来所为何事?”
她的声音淡淡的,里面蕴含着一丝冷凛。
“臣妾愚昧,不知皇后娘娘叫臣妾来,有何要事,还请娘娘您告知。”魏贵人垂下眸子,心底里是害怕得一点底气都没有。
白汐唇角一勾,语气比之前厉上几分:“魏贵人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宫予你机会,你不懂珍惜,便休怪本宫未对你手下留情!”
魏贵人被白汐的怒气给震慑住,浑身打了个寒颤,巍巍道:“皇后娘娘息怒!臣——臣妾真的不知娘娘的意思。”
魏贵人的背脊已然冒了冷汗,如果不是之前与岚贵人先计划好,面对着白汐的凌厉,她宁愿将真相说出来。
“好一句不知娘娘的意思。”白汐切齿,目光闪烁着愤怒:“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若你能将事情如实说出,本宫便饶过你一命!”
魏贵人双腿一软,扑通跪了下去,可嘴里仍旧倔强的很:“臣妾真的不知娘娘要我说什么,请娘娘明示!”
她的声音颤抖得厉害,丝丝冷汗从额角边渗了出来。
白汐半眯起了眼,隐忍许久的怒气终于爆发,她一步步迈动,走到魏贵人的跟前驻足,将碎布甩在魏贵人的面前,目光冰冷:“这块碎布,就是皇上赏赐于你的西方进贡绸缎,这个皇宫也只得你拥有,而春香死后紧紧握住的,就是从你那件衣物的袖子上面所咬下来的一小部分,怎么——杀死春香的若不是你,还会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