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明儿姑娘所描述的和娘娘您的表现看，您确是怀孕无疑，但却毫无喜脉之相。依老臣这些年的经验，娘娘您怀的，恐怕是个死胎……”魏太医一脸不忍，却还是咬牙将这番话说了出来。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接下他的话，“怎么会这样……”
“娘娘你身子本就不好，怀孕之时情绪又大起大落……娘娘，请节哀。”魏太医似乎有言未尽的样子，抬了一下手，又无力地垂了下来。
“太医有话请讲。”这种情况下，还能有什么更坏的消息？
“请娘娘恕老臣直言，听闻明儿姑娘说娘娘近日经常腹痛，且有越来越厉害的趋势。微臣估计，也是这个死胎的原因……娘娘听老臣一句劝，这孩子已死，就快些去掉他吧，不然对娘娘您的身体也是有害无益啊。”
还以为是身体不好才腹痛，原来竟然是这个孩子。也对，当初怎么没想到，是从和玄穆帆一夜之欢后才开始剧烈腹痛的，月事也一个多月没有来……我怎么这么傻，事后怎么都没想什么避孕的手段？
“多谢魏太医了……这去胎的方子……还望魏太医抓好药后直接给我吧。”看着魏太医起身准备告辞，我忽然想起了什么，“魏太医，还有一事求你。这件事，不要告诉陛下，若是有人问起，不论何人，都说我只是身体不适。”
“娘娘？”
“琪妃还在怀孕，这事说出去晦气。抛开这点不讲，陛下又要照顾怀孕的琪妃，又要处理国事，我既是怀了死胎，不是什么喜事，也就没必要让陛下劳心了。”是啊，这种自作自受的事情，有什么苦果也我一人承担就好，没必要让别人看笑话。
“娘娘当真贤惠，如此体恤陛下。老臣明了，还望娘娘也注意自己身体，莫要太过悲伤，老臣明日就将药送来，告辞。”
宝宝……我抚摸着平坦的小腹，这里曾经也有一个小小的生命呢。我并不是多么喜欢小孩子的人，可是看到圆嘟嘟的婴儿也会忍不住想要上前摸摸他们的小脸。本来，本来可以有自己的孩子，可他居然连一丝怀孕的喜悦都不让我体会就悄悄走了。宝宝，妈妈是该怪你走得太急了，还是该谢谢你体谅妈妈？宝宝，是不是你也知道现在不是适合你出生的时机？不知道你走的时候，会不会痛，有没有埋怨妈妈……
门吱呀一声开了，我迅速擦干脸上的泪水，起身走至外间，心忽然狠狠揪了一下，“这么晚了，还不回去休息，来我这里干什么？”
玄穆帆拍拍身上的土，“近日光顾着琪妃，都没怎么来看看你，可是生气了？”
我苦笑了一下，“琪妃妹妹怀孕陛下专心照顾她，我又怎会有怨言。陛下还是早些回去吧，琪妃妹妹若是醒来发现陛下不在，该难过了。孕妇最忌讳情绪大起大落了。”我与琪妃虽然不和，但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再说，看到玄穆帆就想起那****扶着琪妃两人脸上幸福的笑容，这样的刺激我是再承受不起了。
“你……从渊西回来后就身体一直不好，最近怎么样了？”玄穆帆并没有离开，却是又向前跨了一步。
我攥了攥拳，魏太医绝对不会告诉他我怀孕的事情，这点我百分之百确定，所以，他应该还不知道吧。“回陛下，今天魏太医来看了，给我开了些药，服药之后就好多了。陛下不用担心。”
“你……”玄穆帆欲言又止。
“真的没关系，陛下还是快些回琪妃妹妹那里吧。时间也不早了，臣妾也要休息了。”我做个万福，送客的意思已经再明确不过了。
玄穆帆的脸上忽然像是带了些怒气，一甩袖子，转身离开了。
“公主，这是魏太医送来说是调养身子的药。”明儿拿着一包裹好的药，“以前都是几包几包送来的啊，这次怎么只有一包？”
这小丫头还真是聪明，我笑着摸摸明儿的脑袋，“傻瓜，这是新配的药，太医想让我先吃一顿看看效果如何，若是好，再送剩余的来。乖，把药送去煎了吧。”
“公主，药好了。”明儿小心翼翼地端着黑黑的一碗汤药，轻轻吹了吹，“公主小心烫。”
我点点头，“明儿，出去吧。喝了药我想休息一下，关好门不要让别人打扰。”
“公主？”
“出去！”我第一次厉声对明儿说道，这种痛苦我一个人承担就好了，若是让明儿知道了前因后果，她想必也会伤心的。
明儿皱皱眉，十分不甘心地走出了灵风宫，顺手关了门。
宝宝……对不起，是妈妈身体不好……我心里一痛，不顾还有些烫的堕胎药，仰头一饮而尽。
好痛……我捂着肚子痛苦的蹲在地上，秦紫阳，自作孽不可活，一次放纵意外怀孕，这种事情你除了自己怨得了谁！肚子不停地在抽搐，我已经痛得缩成一团。没有麻醉药，没有止疼片，所有的感觉都要自己承受，这么痛！宝宝，你走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痛？眼泪顺着眼角流进头发里，妈妈也舍不得你走，可是……
门瞬间被人粗暴地撞开，听脚步声是玄穆帆，直直向我床边走来。
喉咙一紧，我被他卡着脖子提了起来，“你怎么敢！你怎么敢这么做！你居然打掉朕的孩子！”
对上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眼泪模糊了视线，喉咙被紧紧卡着，发不出声音，连起都快喘不上来了，我无助地蹬着双腿，张大嘴想呼吸一点空气。
“你就这么想离开朕吗！朕告诉你，想离开我？做梦！你就是死也要死在我身边！”玄穆帆脸色惨白怒吼道，“你这个女人怎么就这么狠心！为了自己的自由连亲生骨肉都杀？你这个蛇蝎心肠的贱女人！”他的手慢慢收紧，连张大嘴也不能呼吸到空气了，我渐渐感觉头脑发胀，耳朵里也出现了刺耳的鸣声，眼睛也开始看不清东西。要死了吧？死掉是不是就不会觉得这么痛苦了？我干脆垂下双手，放弃挣扎，早就知道“伴君如伴虎”，早就预料到在宫里我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没想到居然是玄穆帆亲手了结了我。也罢，这一世本就过得混乱不堪，早些投胎也未必不是什么好事。
耳朵里的声音越来越尖，脑子也开始不清楚。爸爸妈妈……若是真有孟婆汤，我一定不喝，下辈子还做你们的女儿，尽今生未尽的孝。
这样想着，身子忽然重重落到地上，又呼吸到新鲜空气，我大口大口喘着，下身的痛又渐渐涌上来。
“你想死？你以为死了就能逃开了么？”头顶传来玄穆帆冷冷的声音，“你觉得我会让你这么轻松地死掉吗？碧欣，你不是很喜欢把自己泡在冷水里想事情吗？这个决定是你泡了多久冷水做出的？”玄穆帆忽然蹲下，捏起我的下巴，“这么欠深思熟虑的决定，是泡冷水的时间不够吧？不如朕带你再去泡一会儿如何？”说罢，他拽着我的左臂，起身几乎是将我拖到了沐浴池边。左臂狠狠痛了一下，想想可笑，这伤还是当初在渊西为了保护他而受的，如今却是他又将这个本就难好的伤口又抓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