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盛宴觥筹交错,轻歌曼舞丝竹凝弦,众人或食佳肴或品茶酒或赏歌舞或举杯闲谈,唯夏穆易目不转睛的凝望着美姗,她时而愁眉紧锁,忽而又似豁然开朗粲齿傻笑,表情千变万化,这女子还真是有趣,夏穆易暗道。
这时鄂诺王起身说:“皇上,臣今日带来一美姬为皇上舞一曲以助兴。”
万众雎雎,倾耳拭目,只见鄂诺王轻轻击掌,一位妖娆的女子翩然而至,她身着薄纱舞衣,纤细的手腕和脚踝上套着银铃,细腰扭转,灵活如蛇,衣袖一甩,罗带飘飘,赤足点地似空中浮云,又似晴蜒点水,银铃随着身体柔软的舞动而叮铃作响,清脆悦耳撩人心怀,众人皆沉醉于她婀娜的舞姿中。一曲毕,女子回身举步,悄然一笑道:“妋娜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免礼,世上竟有如此绝妙的舞姿,今日真是大开眼界。”慕容东大赞。
鄂诺王微露得意之色道:“此舞系《花铃》,因跳舞之人手脚皆戴银铃,舞姿如天女散花而得名。这跳舞之人名为妋娜,是臣的一位姬妾。”
慕容东哂笑道:“夫人真是才貌过人。”
鄂诺王谦虚道:“皇上谬赞了。皇上后宫佳丽,个个姿色过人,能歌善舞,妋娜如何能比。”
“皇上”一个娇媚的声音说道:“妋娜夫人天姿绝色,臣妾自愧不如。不过后宫诸位妹妹也都是多才多艺之人,何不也让一位妹妹抚琴助兴呢。”
“呵呵,冷妃说的是,哪由谁来抚琴呢?”慕容东问。
冷妃心中早有计划:“鄂诺王与颜将军相识,在此又遇故人之女,也算是种缘分,不如就让茗妃妹妹演奏一曲如何?”
话音未落,所有眼光都转移到了美姗身上,她顿感像有千万束强烈的光直直地照在身上,令人坐立不安。这个冷妃打的什么鬼主意?是想让她出丑吗?
“皇上,臣妾不才,还请别的姐妹代为抚琴。”美姗推辞道。
“妹妹何必如此谦虚,鄂诺王和席国太子远道而来,妹妹也算是尽地主之仪,况且在座的诸位应该也想听妹妹一曲,妹妹又怎忍心扫兴呢。”冷妃谄媚的笑道。
“茗妃,你就弹奏一曲吧。”慕容东道。
金口一开,美姗是毫无退路,不弹不仅是违抗圣旨还丢了临朝的颜面,只怕自己会永无翻身之日了,于是只好示意宫女备好古筝。美姗端坐在琴前,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往昔练琴的画面在脑海中不断闪现,如像在昨天发生的一样。定了定神,玉指抚琴转轴拨弦,琴声如溪水缓缓流淌,又如月下别有忧愁的鸟鸣。
她轻启朱唇唱道:“你的泪光柔柔中带沙,苍白的月弯弯勾出过往。夜太漫长凝结成了霜,是谁在阁楼上冰冷的绝望。雨轻轻弹朱红色的床,我已身在之上被风吹乱。梦在远方化成一缕纱,随风飘散你的模样。菊花散满地上,你的笑容已泛黄,花落人断肠我心事静静躺。北风乱夜未央,你的影子剪不断,徒留我孤单在湖面生霜。花已香完,飘落了灿烂,凋谢的石道上泥泞不堪。守末渡江,秋行拆两半,怕你上不了岸一辈子摇晃。谁的江山,马蹄声狂乱,我一身的戎装胡萧沧桑。天微微亮,你轻声的叹,一夜惆怅如此委婉……”歌声凄凉婉转,淡淡忧伤,无边的惆怅挥之不去,一些宫人为之动容,早已热泪盈眶。
一曲毕,美姗缓缓起身,淡淡说道:“臣妾献丑了。”四周静默了数秒后掌声如雷贯耳。
“娘娘果然好琴艺,”夏穆易敬佩的说道,“不知娘娘为何会有如此心境写出这么凄美的词句。”
美姗礼貌的回道:“这首词名为《菊花台》,并非我所做,只是你若爱上一首词定会为其有所感悟罢了。”
夏穆易道:“那这首词是何人所作?娘娘可否替在下引见?”
美姗楞了会儿道:“词人名叫方文山,他淡泊名利、云游四海、居无定所,我也不知道他现在何处。”夏穆易失望的感慨,美姗心中却早就笑翻了。
看着鄂诺王及众人叹服的眼神慕容东也觉得无限风光,对美姗体贴的说道:“爱妃辛苦了,赏!”
美姗福了福身道:“谢皇上赏赐。”
一旁的冷妃见弄巧成拙早就气红了眼,心里暗恨道:居然敢骗我,我一定要狠狠的收拾你!表面上却仍旧是春风拂面:“我就说妹妹才艺惊人,皇上臣妾可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呀。”
慕容东道:“好,好,难得今日高兴,一并赏了。”
“谢皇上!”
“冷妃娘娘对茗妃娘娘如此了解,看来是姐妹情深啊。”鄂诺王说完美姗真的想一口盐水喷死他。
冷妃惺惺作态道:“让后宫妃嫔和谐共处本来就是我分内之事,能协助皇上管理六宫替皇上分忧是臣妾的福分。”
“冷妃娘娘机智过人,善解人意,皇上能得如此美眷实在是有福啊。”
是笑里藏刀、口蜜腹剑吧,美姗对鄂诺王说的话心生不满。冷妃挑眉看着美姗,恨意、醋意、得意交织一起在她的眼中不停变换。美姗干脆别过脸,不再关注她。
待到宫宴结束,美姗已觉身心疲惫,毫不犹豫的带着清儿迅速回到了青墨宫。
“娘娘,您怎么会弹琴了呢?你一直都不通晓音律的呀?从前任夫人怎么交你你都学不会,后来索性放弃了。”清儿脑中浮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听清儿讲以前的美姗琴棋书画中唯独琴艺不佳,夫人抚得一手好琴,她却完全没有继承夫人在音乐上的天赋,不论如何逼迫还是学不会,最后毅然放弃把精力投到了另外三艺中。美姗本来也没想过弹琴,只是今天情急之下不得不露手,还好在现代她的妈妈是音乐学院的教授,从小培养她的乐感,她酷爱中国古典音乐,学习古筝已有十多年了,只是上了大学忙于学生会的事务就少有练习,本以为已经生疏了,今日一弹倒也还差强人意。
“以前不会不代表现在不会,人总是要留一手的,让别人全知道了怎么行。”美姗含糊其词的说,“要不是我留了这么一手,今天冷妃恐怕就要得意上天了。”
“可是……”清儿还想刨根问底。
“好啦,你问题怎么那么多,现在不说这个了,以后我会慢慢跟你解释的。”
清儿见美姗有些不高兴了也不敢再多问,在清儿的服侍下简单梳洗了一番美姗才悠悠躺到了床上,今天的事有太多的出人意料,本来成功的按照计划吸引了皇上的注意,可是皇上偏偏又是紫荆园遇到的美男子,呸呸呸,是可恶男才是。她既然是皇上的妃子皇上为何之前又装作不认识她呢?还有冷妃让她抚琴像是早已计划好了的,因为以冷妃的个性是不可能给她机会让在皇上面前表现的,但冷妃若存心想让她出丑,又怎么确定她会不会抚琴呢?对了,还有那个阿谀奉承的鄂诺王,什么姐妹情深,真是恶心死人了!!此刻美姗的脑中也是疑问重重。
凝香宫内冷妃大发雷霆:“茗妃那个贱人今天可是春风得意了,瞧皇上看她的眼神,我真恨不得把她撕成两半。”
“娘娘您消消气,小心伤身。皇上也是一时的兴趣,等这会儿过了就忘了,量那茗妃也得意不了多久。”碧秋小心翼翼的劝慰。
冷妃道:“本宫就是容不得眼里有一颗渣滓!禄寿,你去把那个臭丫头给本宫带过来,本宫要亲自惩罚她才能咽下这口气。”
一会儿禄寿就带了个小宫女来:“娘娘,人带来了。”
冷妃二话不说“啪”的一声扇了小宫女一个耳光,小宫女一屁股滚到地上,嘴角渗出鲜血来,“你这个小贱人居然欺骗本宫,我要你知道背叛本宫的后果。”
“娘娘,娘娘饶命啊……”小宫女哭着跪在地上抱着冷妃的脚求饶,“奴婢没有骗娘娘,奴婢说的全是实话。”
“实话?”冷妃轻蔑的看了她一眼,一脚把她踢开道“那为何茗妃会弹琴?哼,你是做了贼心想让本宫下不了台是吧?”
“没有,我没有……奴婢仔细打听过的茗妃娘娘之前从未抚过琴,而且那天奴婢无意间听到茗妃娘娘和清儿的谈话,清儿亲口说娘娘不通晓音律,不会抚琴。奴婢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骗娘娘啊。”
“那今天的事你怎么解释?”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啊。”小宫女惶恐的跪在地上,“娘娘明鉴啊,奴婢真的是冤枉的。”
冷妃想:她一个小小的奴婢怎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况且我手中有她的把柄她不得不顾及。但若不是她撒谎,又怎会让茗妃给抢了风头?难道说我反倒是被茗妃给算计了?
“你起来吧。”冷妃道,“本宫这次就相信你,以后好好给本宫办事,本宫是不会亏待你的,你先回去吧。”
小宫女连续磕了好几个头,嘴里还不停念道:“谢冷妃娘娘,谢冷妃娘娘。奴婢一定会尽心尽力。”
小宫女走后冷妃找来禄寿吩咐道:“你去把凝香宫的人都查一遍,特别是新调过来的人,若有可疑的一个都不能放过。”
“是,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