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三人回了家,王安禄便与王安寿一起去了县里,王安康爱热闹又兴奋,于是又高兴地跟去了。
临走前,卫九又拉了王安康特意嘱咐了几句。
大概是晚饭的时候,王家三兄弟便回来了。
王安禄是愤怒的。
王安寿还是脸黑黑的,看起来还是平静的。
王安康想来也是愤怒的,他虽然有些爱玩,却是个懂事又伶俐的孩子,会选择性地隐藏自己负面的情绪,但毕竟年岁小,没有将情绪收放自如的功力。
卫九正坐在饭桌前等着吃饭,因为小腿有点伤,在厨房稍待了一会就被李氏赶出来让坐着等吃饭,其实卫九呆在厨房也不是为了做菜,她在现代时喜欢看美食节目、喜欢美食,但不喜欢做食物,因为她极为宝贝自己那双拿手术刀的手。
李氏将碗筷从厨房里端出来,后面跟着王宝珍端着一盘烙饼。李氏瞧见王家三兄弟回来了,脸色似乎不太好,于是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王安康撇了撇嘴,转开了头,卫九猛然瞧见他的发际边缘处有一块淤青的浅浅痕迹,那淤青藏在头发里,只露了最边缘在发际处,若不仔细瞧,却是瞧不出来的。
卫九能瞧见,却是那时恰好夕阳打在了王安康转过的脸上,那淤青分明是新伤。
“嫂子,没事。就五弟跟陈涛斗了几话。”王安禄眨巴着眼睛,明显是一幅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样子,但实在没技术性,想想也就李氏听了会信。
“安康,下回遇着陈涛躲开点,那是个混小子,你别搭理他。”
陈涛是村东那陈富贵的儿子。陈富贵好吃懒做,活到现在就没干过什么正事,小时候就时常偷点邻居家的鸡蛋、枣子、掀一掀女人的裙子什么的,为此,村里的家家户主户没少上陈富贵他家找他老爹理论,奈何这陈富贵是陈老爹唯一的儿子,还是个幺子,自然是不舍得打不舍得骂,陈老爹回回赔着老脸给人道歉,回头还是将儿子宠上天,陈富贵自然是依旧如此,最后村里联合告到了里正那里,里正与陈老爹谈了谈,陈老爹揍了陈富贵一顿,然后一家搬到村子最东南边。
在那之后,陈富贵倒是收敛了几年。然后陈富贵年纪大了后,心也大了,也不在村里混了,经常跑县上去混,据说给过赌场、楼子看场子,人是越来越泼皮无赖,后面不知打哪领回了一个**回来,**带着一个儿子,给陈富贵做了便宜儿子,就是陈涛。陈富贵当爹可是跟陈老爹一样称职,不舍得打不舍得骂,宠得无法无天,陈涛也跟陈富贵当年一个样儿。待有人上门理论,陈富贵那可就直接不搭理,或都被周氏给骂出来。
而周氏便是陈富贵带回来的**,也不是个善茬,一张嘴跟刀子似的,任何事都习惯把理都往自家搬。周氏进陈家时,可是带了一大笔嫁妆的,所以陈家刚开始那些年的日子还是过得富裕的,但富裕也禁不起坐吃山空,况且陈富贵和周氏又不知节俭,没过个几年日子就穷了,就可怜了陈家二老,六十多岁了还要去种田,平时还得伺候着儿子、孙子。
周氏嫁进陈家后,头年就生了一个女儿,叫陈春儿,或许是长得漂亮,或许是因为是第一个女儿,陈富贵那是宝贝得很。周氏接着又生了两个,都是女儿,分别叫陈夏儿、陈秋儿,长相却是普通,得到的喜爱并不如陈春儿。
周氏的嫁妆败得七七八八后,以往找人洗衣的自然没钱再找了,以往时不时去订点县里饭馆饭食的自然也吃不到了,要自己洗衣做饭操持家务,周氏是个懒惰的,也懒惯了,自然不干,家里几个女儿,漂亮的大女儿自然舍不得,那就只能是两个小的,陈夏儿、陈秋儿打小就洗衣做饭,做牛做马,大夏天的中午去挖野菜,大冬天的早晨在河边洗衣,那都是常有的事,旁人瞧了没人不在心底骂几句陈富贵与周氏的,可又能怎样,毕竟不是自家事。
陈富贵过的那是心安理得,他享受惯了,又认为这两个长相不好看的女儿是赔钱货,现在能利用的时候自然要好好利用。
想着陈涛那一家子,李氏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在她的眼中,陈涛自然是个混儿,他与王安康发生争执定然是陈涛的不是,但她是个本着息事宁人与不惹麻烦的心态,所以只能劝着王安康。
王安康闷闷地“嗯”了一声,不再开口。
李氏瞧了他一眼,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猛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的目光扫到桌上的一大盘豆腐,想着王安康喜欢新奇的东西,自然会欢喜,于是道:“安康,小九刚刚教我做了道菜,你尝尝好不好吃?”
说着,便捡起一双筷子递给王安康。
王安康看着李氏关切的眼神,心里虽然依旧愤恼,但却是不忍拂了大嫂的一片好意,恰此时他回过神来,瞧见那一盘豆腐,大嫂平时做饭那是舍不得用油的,而这盘豆腐却油炸得金黄金黄的,用的是荤油,还能瞧见一些油梭子,他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口水,味道的确香得很,但他却是迟迟不敢下手,因为那豆腐里有些红红的东西,虽然被切成了小丁,但他还是认了出来,不正是下午自己吃得嘴巴痛死的那什么辣椒。
一想到那感觉,王安康心里有些打鼓。他抬头瞧了瞧李氏,她眼里是期盼,他再看了看卫九,她眼里是笑意。
他深吸了一口气,罢了,豁出去了,吃就吃罢,他哪里不明白这是大嫂的一片好心。
李氏自然不明白王安康那有如壮士断腕的决心,她做的这一盘豆腐,自然知道这味道是如何的?虽然费了些许油,但卫九既然坚持了,她想着偶尔做一回无妨也就做了,但也没料到加了这什么辣椒后,吃起来有些奇怪,嘴里有种麻麻又烫烫的感觉,但却莫名地感觉有些酣畅淋漓与舒坦。
李氏做的豆腐极嫩,王安康那忐忑的心还使自己的手将那豆腐给夹散了,最后豆腐送入嘴里的时候,王安康并没有感觉到那种极为强烈的痛觉,而是一种很淡的感觉,下午卫九说那种痛觉叫做辣味,那现在就应该是很轻的辣味,吃起来刚刚能承受,而且豆腐用油炸过,还很香。
“好吃!”王安康下意识地说,又伸手夹了一块,脸上更是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二哥、三哥,你们来尝尝!”
李氏见此,便是舒了一口气。
王安禄此时还不知道辣椒,他觉得不过是一盘豆腐而已,自然没有太过在意,但想着这是大嫂特意做的新菜,里边还有卫九的功劳,若是不试吃那就太不给面子了。
王安禄吃饭向来大口,而且豆腐本也就不用多嚼的东西,他夹了块豆腐自然就扁了一下嘴巴,然后直接吞了,导致的结果被那带着辣味的豆腐给呛到了,剧烈咳嗽了起来,卫九连忙给他倒了杯水,王安禄灌了下去,这才舒服了点。
王安禄猛灌水的时候,王安寿也是夹了块豆腐,他是细嚼慢咽地在细细品尝其中的味道,最后道:“不错,但是有一个问题,辣的味道有些刺激、霸道,可能会让食材失去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