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九的这一种优越感并不是以一个现代人的灵魂在藐视着古人,而只是在开始正视自己的存在。
在她那个现代的时空,她是临床医学硕士、省人民医院最年轻的主治医师,多次刷新各类外科大手术的最年轻主刀医生纪录、并以一双魔手多次创下多项手术的最短手术时间。
她还拥有中医学的学士学位,在孙教授的厚爱下,还考出了药剂师证、中医执业助理医师执照。不过,回想起孙教授的厚爱,那是一般人受不了的,这种厚爱的表现就是借出自己的《黄帝内经》、《难经》等一系列古籍手抄本,让他厚爱的对象去研究研究,时不时还要约个时间来讨论讨论,当然如果你以为这些手抄本都是一些白话文,那就是没明白孙教授厚爱的真谛了,那些古籍可都是完全的繁体字加文言文,光是认出那些字读懂那意思恐怕就不是人干的事。
而卫九那时侯另有小灶,她在梦中做卫九娘时,学习的是古代繁体字,所以啃这些书对卫九来说并不是太难,孙教授兴许是因此觉得她慧根不错,此后愈发厚爱了,继《伤寒杂病论》、《神农本草经》,又拿《金匮要略》、《铜人腧穴针灸图经》来摧残她的记忆,卫九最感恩的其实还是这位孙教授没有拿出一百九十万字的《本草纲目》。
卫九毕业后与孙教授也保持着联系,孙教授依旧乐此不疲地厚爱着她。中医其实比西医更注重经验的累积,所以卫九在中医方面实践性能并不强。当初听孙教授的建议去考个助理医师执照而非医师执照,其实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
卫九重生在最美好的年华,本身拥有超出这个时代技术的知识与见解,又兼有卫九娘对这个时代的认知。这就是卫九如今的优越感。只要她能合理利用这个时代的规则,就能在这个世界卷起一个巨浪。
是的,这一种优越感必须基于这个时代的规则,任何人都不可能凌驾于规则之上,否则这种优越感就会令人跌入万劫不复的死亡深渊。
“小九,要怎么挖呢?”王安禄提着把锄头,一幅兴致勃勃的样子。
王安寿拉着王安禄朝那板蓝根丛,细细跟王安禄说起了要挖哪一些,又要注意些什么,这些都是卫九刚刚跟她提过的。
王安康挪着小莲花步子,慢慢朝卫九走来,脸上笑嘻嘻,“表姐,卖了钱你给我买什么吃呐?听说柳记的肉包很好吃,你给我们买肉包,行不?”
王安康一双圆圆的眼睛透着些期盼,兴许是想到了肉包,不经意间舔了舔嘴唇,又咽了一口口水。
那话里却还有另一层意思,这卖来的钱是归卫九的。
王家人果真实诚!卫九心道。
“五弟,还不快过来!”王安寿蹲在板蓝根丛里,见王安康正对着卫九撒娇,忽然皱了眉头,喊了起来。
王安康脑袋一缩,连忙跑了过去。
卫九笑着摇了摇头,王安康倒是不怕他二哥王安禄,从方才敢诓他二哥便能瞧出,但却是怕三哥王安寿怕得紧。
王安禄那是干惯了体力活的,力气大,又是个好的庄稼把式,从土里刨东西对他来说倒不是什么难事,没一会就挖出了好多。
王安寿虽然力气不大,但聪明,会用巧劲,挖的速度也不慢。
而王安康,本是个伶俐的,又在钱与肉的意念驱使下,瞧了几眼两位兄长是怎么挖的,没几下也是像模像样的干了起来,速度虽赶不上,却也没挖坏了东西。
山中有树木遮阳,阳光从叶缝中漏了下来,温度虽然有些高,那几个人影从这头挖到那头,挖得汗流浃背,却依旧是不见半分疲惫。
直到这一小片能挖的板蓝根都挖完了,只留下一些小株的让它继续生长,卫九看着那一堆板蓝根,王安禄喜道:“我看着有六七十斤呐,小九,你说能有多少文钱一斤?”
卫九摇了摇头,她对这个世界的物价还不是很熟悉,而且市场是会波动的,需求大的时候价格就高些,需求小时价格就低,“二哥,你与三哥先去县上的各大药铺、医馆问一问收购的价格,顺便再打听一下这些药铺、医馆的名声如何?”
“为什么要打听药铺的名声?”王安康歪着脑袋问,问价格他明白,自然是要卖个好价钱。
“东西是拿到人家店里去称的,我就怕人家给缺斤短两的,到时候在人家的地盘上就说不清了,我们毕竟是普通人家,比不过他们在县里那些店家的人脉。如果药铺的名声好,自然不必担心这些,就是价格低一些也没关系,我们又不是做这一单生意,以后还长着呢。”卫九解释着。
王安康点着头,小小的脑袋像是在深思。
王安寿的眼里却有着欣赏,心想果然考虑周到。
王安禄则是惊讶地问:“小九,你以后还卖药材?这个不错,不过哪里还有药材可以挖呢?”王安禄的脑子一根筋,想着卫九说不止这一单生意,想到的就是以后还要挖药材卖钱。
在王安禄的话里,那也是将今天的收获归于卫九一个人。
挖药材换钱倒不是这么简单的,附近就这么几座安全的山,再往里面可就危险了,而药材又不像野草一般随便长,哪有那么多那么易采的?只不过不能采野生的,却可以种植,不过这个周期很长,卫九此刻也不说破,毕竟这还只是一个不成熟的想法,而且投资巨大,眼下是不可能实现的,也就不说出来让人肖想了,所以她只是道:“二哥,我只是想着做人得留一线,我们以后要做的还多着呢。”
话里点出了“我们”,是告诉他们她卫九不会独占。
王安禄脑子简单,没听出来,只是点头就和,“对、对、对……我爹以前也总这样说。”
王安寿却是听了出来,不过他本就相信着卫九不是个自私自利的,所以也不惊讶,也不推脱。这个家需要钱,卫九有能力帮助这个家,他就受着,这本也是他的初衷。而且,王家也并不是没有付出,一来是劳力,二来是风险。要说王家还有能做的,那就是好好待卫九,将她当作家人。
另外,王安寿从卫九的话中明显感觉她有什么别的想法,不过她既然不想说,他也就不再追问了,但在这一刹那,他忽然觉得前途有些光明。
“二哥,你先将东西挑下去,我带小九去看一些东西,看完后我再和你去县里。”王安寿道,这六七十斤的东西让王安禄扛下山并不困难,他忽然想到下了这座山的山峰,有一处小山谷连接着里面的山,那里长着一大片他不认识、拿到县上问过药材铺里的人也说是不认识的东西,如果卫九认识那些东西,如果那些东西也是药材,那……
虽然药材铺里的人不认识,很有可能那些不是药材,虽然卫九也不一定认识,但只要还存在一丝的可能性,他也不想放弃,他此刻的心情有些激动,看着卫九的眼神也有些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