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见箫默清
“呵……”
舒莫淡然地看着这一幕,轻嗤了一声。
“怎么?你不这样认为吗?”向着舒莫走近一步,箫墨月脸上的表情有些阴晴不定,带着近乎有些痴迷的疯狂,“血,尤其是自己的血,是不会背叛自己,唯一不会背叛自己。”
拧着眉,舒莫没有说话。
感觉此时的箫墨月似乎有什么不同,那深眸里几乎滴出血的凄凉,让周围的空气有些压抑,渐渐地空气中血腥味似乎越来越重。
舒莫眯起眼朝一个箫墨月看去,眸子猝然顿住。
不知道什么时候,箫墨月竟然是指尖割破了自己的手腕,大量的血顺着他的整个手掌滴落在地板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呵,自残吗?”
“对。”箫墨月抬起头轻笑,没有往日的邪佞,倒是多了一份温暖,“你知道吗?本宫喜欢血,喜欢自己的血,却又讨厌它,因为,它来自那个人……”
“箫默清?”
“私唤皇帝名讳这一条,本宫就可以治你死罪,不过,叫的好,本宫……喜欢。对,你猜的很对,的确是箫默清,本宫的父皇……西奉的皇帝。”
扬起手,箫墨月让舒莫看清楚他手腕上流着的血,“看到了吗?终有一天,本宫也会让南钥祈翎亲眼看到自己的血就这样流尽的感觉,让他生死不能!”
“你抓那个女子是为了威胁南钥祈翎?”
“哼,你也不笨。告诉你也无妨,本宫就让他尝尝失去挚爱的感觉……”
“你恨他。”舒莫略微沉思了片刻,说出的是肯定,而不是问话,她甚至可以从他的话中读出那仿佛要噬其骨血的意味。
“呵……如何不恨?如何不恨……”
仰起头,箫墨月低低的笑着,却又赫然止住了笑,“怎么?你心疼了……”
舒莫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感觉着他情绪的起伏,没有点头,却也没有否认。
“呵……南钥祈翎他有什么好?先是把雨儿害死了,现在把她的女儿也害死了……”
眸眼赫然顿住,定神望着箫墨月有些半痴半狂的模样,舒莫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原来他恨南钥祈翎,竟然是因为箫晴雨?
那么他……
凝眉,舒莫缓慢地抬眼,“所以,你们抓了南云道长?”
也是想要威胁南钥祈翎?
“嗯?”听到舒莫提到南云道长,箫墨月脸上的表情完全收起,取而代之的是浓到极致地打量,“你到底是什么人?竟然知道南云道长?”
在舒莫还没有反应过来,脖颈上出现的手,让舒莫眸眼一冷,却没有反抗。
“你就只会这一招吗?就算是有什么目的,我不会武功,也做不了什么不是?”冷眼看着箫墨月,舒莫的声音依然清晰,然而手腕上的银丝,却被她捏在了指尖,只要箫墨月有下一步动作,那么等待他的,只有一条路……死。
深深地望着舒莫,箫墨月猜测着她话的可信度,然而想起南钥王宫内,舒莫手无缚鸡之力的情景,赫然松开了手。
“谅你也成不了什么气候,无论你从哪里知道的南云道长,知道了又如何?就算是此刻南钥祈翎站在这里,他也带不走。更不要说你……”
甩手,箫墨月抚着衣袖,冷笑。
三两下撕下一片衣襟,裹住手腕上的伤口,血渍透着那墨紫的深袍,看不真切,血腥味却是依然的凝重。
最后冷冷地看了舒莫一眼,笑了笑,“如果你是想要替南钥祈翎救人的话,那你的算盘是打错了,别说南云道长没有在这太子苑,就算是在,你以为凭你一人之力,可以吗?还是乖乖地等着南钥祈翎来救那个长的像雨儿的女子,看一场精彩绝伦的好戏来的实在……”
“哈哈……”大笑着,箫墨月踱出了舒莫的房间。
知道笑声消失,舒莫还在慢慢地想着箫墨月的话,从头到尾,今晚箫墨月所讲的话,哪些是真,哪些又是假?
和一个近乎陌生的人说他讨厌身体里流着皇室的血,呵,怎不知道他是专门装傻,还是想要套她的话?
还是,他有什么目的?
眯着眼,舒莫望了一眼窗外极静的夜色,恍惚间,觉得自己似乎掉进了一个很深的陷阱,一切却又看起来合情合理,但是又似真似幻……
这到底是为什么?
箫墨月又真的像他表面上看起来的如此,还是他连带的整个西奉皇宫,又隐藏着什么,箫默清与南云道长的失踪又有什么关系?
箫墨月说就算南云道长在太子苑,那个就算,是不是代表着,南云道长其实并不在太子苑……
他又为什么给她这些提示,既然南云道长不在太子苑,但是这四周又有这么多的护卫,他们又执行的谁的命令?或者,在保护着谁,抑或……防备着谁?
如今,一切的谜底,看来都指向了箫墨月与箫默清……
他们两人又有什么恩怨?让箫墨月恨到想要流尽自己体内属于他的血?看来想要解开这个谜团,找到南云道长的所在,前提只能先查清楚箫墨月所要隐藏的一些事实了。
翌日,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飞过一只信鸽,扑腾着翅膀最终飞进了一个装饰精致的阁楼,停落在一个骨节分明的手心上。
轻啄着尹莫言的手心,信鸽似乎格外的高兴,咕噜噜的眼睛兴奋地望着四周。
尹莫言低下头,解下绑在它腿上的纸笺,只一眼,狭长的丹凤眼里闪过一道异样,上面只有舒莫写的极简单的一句话,没有任何的解释。
莫言,以最快的速度查出有关箫默清这个人。
箫默清?
呢喃着西奉王朝的皇帝的名讳,尹莫言随即没有多想,无论是什么,主子吩咐的事情,他就去做,轻轻地拍了拍掌心,几个暗卫立刻出现在他的面前。
“箫默清,去查。”
“是。”
舒莫不知道尹莫言动用了什么势力,只知道半天后的夜晚,也就是当日的入夜,尹莫言已经送来了箫默清的所有信息。
烛火下,舒莫纤细白皙的手指缓缓地展开了那张泛着墨香的纸笺。
目光快速地浏览着,然而,那双清澈透明的眼,却是越来越深,深到仿佛窗外漆黑一片的夜色,越来越凝重。
直到看完,舒莫才站起身,缓缓地来到窗格前,任风吹起她极软的青丝,有些飞舞在脸颊旁,痒痒的,却格外的舒适,这几日一直没有月光,整个太子苑就仿佛沉寂在黑暗中的孤岛,不是那时而传来的巡逻的侍卫的脚步声,她真的会以为,这里根本不是什么皇宫……
原来,二十多年前,西奉王朝曾出现过一个风靡一时的妖姬……花姬妍,她凭借“落清火烟”一舞,震撼了整个西奉。
也就是在那之后,她的命运也发生了改变。
被箫默清迎进了宫中。
原本以为,这花姬妍最多只能是一个妃嫔,然而,让整个西奉惊诧不已的却是,两年后,箫默清竟废除了整个后宫,独宠花姬妍。
经过了时间的消磨,整个西奉似乎也接受了这个事实,然而,让人意外的却是,一年后,西奉第一位皇子出生,也就是如今的箫墨月。
然而,随着箫墨月的出生,同时而来的,却是花姬妍的消失。
花姬妍的消失,让箫默清整个人都处于了疯狂的状态,当年,箫默清几乎杀了所有能杀的人,只为逼她现身。
然而,那花姬妍仿佛从整个西奉,甚至,这个时空消失了一般。
再也没有出现过。
稍后的几年,西奉第一位公主出生……即使箫晴雨,然而,就如同箫墨月的出生一样,他们的生母却并未可知。
这成为西奉至今仍未解开的谜。
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舒莫不知道箫默清放弃没放弃寻找那花姬妍,但是,南云道长的失踪和这到底有没有什么关系?
而箫墨月恨着箫默清,那么,这样说来,箫墨月的出生,最终导致了花姬妍的离开。
看来,不仅是箫墨月对箫默清,箫默清对箫墨月,看来也并不如表面上看的如此简单,既然箫默清当年废除了整个后宫,那箫墨月的生母又是谁?
可以肯定的一点,箫墨月绝对不是花姬妍的孩子……
抚着下巴,舒莫眸眼突然一亮,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关键的词,寻……
对,是一个“寻”字,如果说南云道长是修为极深的道长,那么,箫默清就有理由抓南云道长,他想借南云道长的修为,知道那花姬妍的所在,而箫墨月……
看来,也是相同的理由。他,想知道有关箫晴雨的事情?眉眼眯了起来,舒莫如此一想,看来,从她进入西奉,就陷入了一个箫墨月设置的圈套,等着她一步步地往里面踏进。
但是,他又是如何知道她来此的目的?
这些都还是她想不通的事情。
不过,至少如今可以基本肯定的就是,南云道长一定在离箫默清最近的一个地方,而这个地方,是最方便他询问南云道长的所在。
眸子蓦然一亮,舒莫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寝宫!
箫默清的寝宫!
“哗”的一声打开房门,舒莫走到苑落的出口处,看着那尽职尽责守着的侍卫,眉眼间有着一抹冷漠,声音听不出起伏,“去告诉你家主子,我要见他。”
看了舒莫一眼,那侍卫略微思索了一番,却是点了点头,向着一个方位走去。
看到他离开,舒莫则是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坐在一旁,眸眼间有些深地看着燃烧着的烛火,淡漠的剪影照在窗格上,有些难辨她此刻的心情。
只半柱香的时间,箫墨月出现在了舒莫的面前。
依然是那张有些阴柔的脸,打量了舒莫片许,才有些懒洋洋地开口,“你要和本宫说什么?”
舒莫也不废话,“带我去见箫默清。”
微楞了一下,箫墨月才低低的有些邪佞地笑出声,“你觉得,他很容易见吗?光这个太子苑外有多少他的人,你又知道多少?更不要说他呆的地方……”
“我相信,你有办法。告诉他,我会跳‘落清火烟’。”
诧异地挑眉,箫墨月眼神却是眯起,越来越冷,“本宫又凭什么相信你?”
“呵……凭我知道,你也想从南云道长的口中知道箫晴雨……”
脸色怵然变了颜色,箫墨月垂在身侧的手,狠狠地攥紧,看着舒莫的眼神,越来越狠,仿佛下一步,他就把舒莫掐死一般。
冷笑着看着他,舒莫没有再说话。
她知道,他一定会答应,他别无选择,虽然他能接近箫默清,但是,对于警惕了二十多年的人,他远远没有她这个外人,更能探听到有利的消息。
“你最好不要能查到什么,否则,你休想活着回来。”
面对箫墨月冷冷的威胁,舒莫却笑了,笑的极冷,然而,眸眼间却渐渐地闪过一道极浅的希望,找到南云道长……
鬼刹他的真身,应该就知道了吧……
三日后,箫墨月带来消息,箫默清同意见她。这原本在舒莫的意料之中,然而,心里却总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仿佛,一旦踏入了那里,她会永远的失去什么。
这种感觉,在这么多年里,她从未如此清晰的觉察到过。
眸眼越来越冷,舒莫看着摆放在她面前的一套精致的舞衣,纤细的手指划过,挑起那薄纱一般虚幻的纱衣,是她喜欢的红色,浓的像血一般的颜色,妖媚而又嗜血。
一切就绪,舒莫看了一眼天边渐暗下来的天色,月光在几日的沉寂之后,终于露出了头。
低叹一声,打开房门,舒莫走了出去……
站在宫殿前,舒莫看着这个四周守卫森严的地方,唇角却渐渐勾起一抹冷笑,抬起头,看着月光,仿佛渐渐地洒在她的脸上一般,格外的空灵,整个灵魂都轻了一般。
“皇上有令,只准你一人进入。”
身后,一个侍卫没有起伏的声音低低的说道,舒莫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抬起脚,走了进去。入目,凉漠一片,精致奢华的宫殿,华丽却又落寞,四周除了风声,几乎没有其他的声音。
到处都是孤寂一片,原本雄伟的地方,愣是感觉到凄清的味道。
一步步地踱着步子,清晰的脚步声在整个宫殿内回响,越过盘着雕龙戏凤的柱子,走过回廊,渐渐地来到了大殿,舒莫抬眼,看着上方龙椅上静默地看着她的男子。
一袭明黄的颜色,尊贵而又散发着与天独尊的味道,绝世的容颜,并没有因为岁月的侵袭而改变分毫,只是那墨瞳,却泛着冰冷,冷到心髓。
“舒莫?”
冰凉的声音,只是极轻地吐出两个字,箫默清略微抬眼看着不远处蒙着面纱的舒莫,只是扫视了一眼,便转开了视线。
垂下的眼瞳,让舒莫一时间分不清他在先想写什么。
“是。”
“听墨儿说你能舞‘落清火烟’?”
“是。”
“那就跳吧。”依然是极冷的声音,传到舒莫的耳中,却带了些血腥的味道,她知道,箫默清虽然说得极为简单,但是,她如果办不到,眼前的男子,也许就不是如此的好应付了。
眯起眼,舒莫看着他,隐在面纱下的唇角勾起极为狂傲的笑。
风过,薄纱轻扬而拂,渐渐地,舒莫身上的红纱也极为轻缓地动了起来,蹁跹而动的身姿,妖而不显轻浮,藕臂如极软的水蛇,看似柔软无骨,实则力度掌握的极佳。
极淡的月光倾洒宫殿,薄纱曼妙中的轻盈身姿,动作越显灵快。
妖娆回旋,跃上半空,一朵极为妖娆的火莲在整个宫殿中漫天盛开,轻扬而落,风静,舞闭,连空气都仿佛静止了一般。
舒莫抬眼,看着直直地盯着她的箫默清,眸眼间闪过意味不明的流光,从他震惊而又复杂的眼神中,她知道自己成功了。然而,过度消耗的体力,让舒莫有些吃不消,她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此刻的血脉都在倒流着,胸口翻涌着的气血,让她甚至都可以感觉到喉间的血腥味。
抿了抿唇,舒莫站起身,看着此刻正一步步向她走来的箫默清。
垂下眸眼,箫默清看着面前看起来有些瘦弱的女子,眼神里渐渐地迷茫起来,手指轻动,划过舒莫的眉眼,停驻在舒莫的面纱下,却没有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