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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43、抉择

“不过,你竟然那么快就答应了他的要求。”正在最前面的凌光略微沉吟着说。

“因为,他说的事情似乎还好啊。”千洛低着头,兴致并不怎么高的样子。

“你就不怕他设计你什么的?”

千洛停住脚步,“因为,我想相信他啊。”地府晦暗的光将她的整个身体包裹在里面,如暗沉的雾,低低的声音飘过来,“再说,骗我又有什么意思呢?”自己不过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人类,这次能够得到幽冥圣水也是因为有修岚和凌光的帮助,自己又是哪里不满意了啊。千洛跺跺脚,抿着嘴角继续向前走。

凌光瞟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当那墨色的水沿着嘴角缓缓流出,滴落在下方殷红似血的彼岸花枝上时,千洛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随着被抽走了,如一滩烂泥一般瘫软在地。这是彼岸花的本体,这样是不是就可以让他们相聚了。千洛想着。

说实话,自妖界到地府的这一段路,她心里始终是有点不确信的,尽管在妖界时的自己真真实实地经历了很多,可是到后来又恐怕只是南柯一梦,就比如她在经历重生塔之时,就常常以为那只是一个梦,在转瞬间自己就可能会醒转。而现在,她又很害怕现在的情况又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美梦。又有谁能够为自己已经犯下的错误付全责呢,毕竟即使可以挽回,伤痛的伤痛的记忆仍然会遗留在彼此的心里。千洛好害怕自己又重回当时的现实。千阳老是一个人孤单地望着窗外,回头却对自己露出温和的笑,那种温柔后来在她心里都变成利剑,略微回想便一剑刺向自己,还有爸妈愤恨隐忍的眼色。。。种种都是她难以忍受的。如此,自己的愿望终于似乎有可以实现的趋势,可她自己本身似乎都是难以置信的,怀疑并害怕这只不过是自己的空想。

彼岸花海的上空出现一片绚丽的红光,如冥界的第一缕阳光一样照耀这片暗沉的大地。

千洛抬起脸来,望向那红光中的两人的剪影,如壁画中的两人一般,他们拥抱在一起,如此和谐而美好,仿佛自他们出现的那一刻就应该是在一起的,谁都不能够把他们分开。千洛望着那空中的两人出神,当然,不仅是她,远处跟过来的两个人也紧紧盯着他们,彼此的目光晦暗不明。

就这样,久久地,他们再也不会分开了!千洛这一次明确的感到自己心中升起浓浓的愉悦。

“千洛。”彼岸两人十指相扣,另两只手同时向千洛伸出来,“在那么漫长的等待中终于等到彼此相见的那一刻,我们愿以自己的全意感谢你,祝福你。”

“唔,不,不。”千洛有些不知所措,双手背后着退后了一步,“哈哈,我也很高兴能够帮你们,不,是与你们交换愿望,我,我真的很高兴。”千洛急急地说完,腼腆地笑着,像是明明那样高兴着,却总也难以说出什么话来,她心下对这样的自己又有一点小懊恼。

“衷心的感谢。”彼岸两人拾起紧扣的十指,面对面双手合十,静默两秒,便又一次对千洛伸出了手,“那么,请让我们为实现你的梦想尽一份绵薄之力吧。”

两只同样纤长的五指抚上了千洛的脸颊。它们妖红的眼眸深处是一片忧郁深沉的大海,配上它们那及其苍白的面容,恍惚让千洛想起来时路过这花海聆听到的如梵音一般的镇魂曲。

当千洛再一次睁开眼睛,彼岸花魂已经消失不见,徒留那成片成海的彼岸花静静蘼谢。

“它们呢?”

“那些花呢?”

“它们到哪里去了?”

一路上,千洛固执地一直在问这些问题。而修岚和凌光两人出奇一致地沉默。

最后,千洛有些气急败坏了,愤恨得跺跺脚,却又忍不住再一次凑近修岚的身边,低声问他,“修岚,你到底知不知道啊,它们到底怎么了?”说到最后,千洛就觉得说不下去了,喉咙里梗塞了什么,眼泪无声无息冒出来,千洛对此却有点吃惊,“咦,我,我这是。。。怎么了么。。。”

“你为什么又那么执着于这个呢?”一边的凌光沉吟道。

其实千洛心中对于它们的之间的结局已经开始有自己的猜测,而修岚与凌光他们的沉默也给予她很大不安。

千洛停下来,转身去望那来时的路,远方那一片美丽而带着魔性的妖娆花海已望之不见。风呢喃着从耳畔滑过,宛如轻柔的叹息。

柔顺乌黑的长发随着步伐的节奏而轻轻摇摆,两片淡色的唇原本有些清浅,但印在刘海下雪白的半张脸上,对照着右脸颊上那从额头蔓延而下的栩栩如生、妖红似血的花形印记,却显得清秀可人。

迎面走在教学二楼的走廊上的女孩吸引了周围许多人的注意。不远处有三个女孩簇在一起窃窃私语。

“欸,那人脸上的花是什么话呀?”女孩A拽拽身边人的衣角,偷偷指着那女孩问。

“咦~这么小就把自己打扮得跟什么人似的,还刺青!”没等女孩A身边的B回答,女孩C就一脸毫不掩饰的鄙夷道。

“呃,那个啊,我不知道。”女孩B呆呆地感叹道,“不过好好看啊,像真的一样!”

“哼,什么花啊,这世界上哪有妖得那么诡异的花啊,肯定是自己胡乱搞得。真是,胡乱花着父母的钱,也不知道出来上学是干嘛去呦~”看见那身影渐渐远了,女孩C似乎已经毫无忌惮,讥讽地道。

“唔,也是诶。”女孩B仍是呆呆的,似乎只听见前面一句,“我还真的从来没见过那样的花耶。”

“啊,我知道了!是彼岸花!”离她们不远处一个坐在窗边的女孩兴奋地惊叫出声,“上次我在图鉴上看到过的!”说着仿佛是要证明她的说法,她迅速地在桌底下搜寻,从里面拿出一本厚厚的书出来,指着里面的一张图给其他人看。其他人也好奇地拥上去。

那三个女孩顿时噤声了。

快步走过那长长的走廊,终于在拐角处用墙壁挡住了众人的视线,千洛靠在墙边舒了一口气。

她自己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自己就莫名其妙地像被聚光灯打到似的吸引了一众的视线,摸摸脸上的红色印记,看来是这个惹的祸。那些人说的话她都听到了,虽然是故意压低了声音的,在她现在的耳里却听得清晰。她一时还不知道怎么反应这些,不过中间那一句却让她僵了一下。

还好是午休时间,楼梯道和操场没有什么人。她原本是来教室找千阳的,却被告知由于连续的几天阴雨天气,千阳这几天一直请假,此时大概在医务室休息。很奇怪的是,那位同学原本应是认识千洛的,跟她说这话时却仿若面对陌生人般局促。

真的跟以前有那么大的不同吗?千洛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没什么不同啊,算了,不管了。

绕过四分之一的操场,爬上二楼,左右数了数。

“啊。是这里!”千洛上前敲了敲门,“有人吗?”

门没锁,千洛推开进去。咦,好安静啊。门外的嘈杂都隔离在门后,一瞬间只听到风吹风铃的细响。

很整洁的房间,还有风铃呢,不愧是医生,情趣就是高雅!千洛感叹着想。

咦,有人啊?视线接触到右边布帘下露出的一角,千洛掀起布帘想看个究竟。

一个人正趴在病床边,看起来个子很长,因为他坐的凳子离床边沿很远,上半部分只有头部和手臂靠在床上,整个身体呈稍微斜的字母N字形。真佩服他,居然能用这么别扭难受的姿势睡觉呢!千洛禁不住想笑。冷不丁趴着睡的人直起身来,拧头便直直盯着她一个人。

“你是千阳的姐姐?”被他锐利的眼神盯得尴尬的千洛本想说点什么,她眼前的少年却率直打破沉默。

“啊,对!不是,你怎么知道我,那个,我是来看千阳的。”真是丢脸,自己没由来地在比自己还小的男生面前紧张了,对了,刚才有点奇怪,这个人的眼睛好像在一瞬间变成了金色,是自己的幻觉吗?

“哦,千阳啊。”男生的视线望向床上躺着的人,表情接下来变得柔和,伸手将床边的眼镜戴上,再拂去棉被上的褶皱,转身走向千洛,“抱歉,我刚刚在病床边睡着了,接下来你就和千阳聊聊天吧,他大概十分钟之后就会醒。”他看了一眼表之后边说着走出房间。

叮叮叮···窗前的风铃又响了,这里也有风铃呢,到底是谁挂失去的呢?千洛绕过床走到窗前。唔,只剩两个人了,居然忐忑起来。心里犹豫一下,不管了,就先这么干。

抬手将窗帘拉上,确认了门也已经上锁了之后,千洛从衣服里拿出一张纸,那是上次她在老婆婆那里得到的,彼岸花魂他们告诉她只要在弟弟面前召唤出那个契约之印,就可以顺着它的指引实现愿望了。到如今的一切都显得那么虚幻,,就连此刻指尖夹着纸张的触觉都不像真的似的。指尖微微颤抖着,千洛握了握拳头,在松开时眼中已是一片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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