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河此时的身体状态很差,这几天一直高频繁地消耗真气,让他真气消耗得七七八八了,双手刚刚还因为强行催动先天元气搬动汽车受了暗伤,虽然对行动无碍,却消耗了大量元气用修复伤损,真气元气同时接近枯竭,可以说,此时的林河比起普通人强不了多少。
而背靠大树的龚英则是之前慌乱逃窜之时被林河的粗暴拉扯动作,导致手臂和大腿与地面摩擦造成大面积擦伤,原本白皙的皮肤布满了深深的血痕,有些还不断渗出嫣红色的液体,龚英虽能忍受疼痛,却很是心疼自己本来无瑕的皮肤经此一劫,恐怕会留下很多疤痕,而偏偏这些伤痕又是林河为了救助她才弄出来的,根本无法怪罪林河,再之前又是因为自己冲动没听林河提醒,差点导致两人生机断绝,心疼内疚交集之下,龚英眼眶瞬间通红。
“嘶嘶嘶嘶……”林河脱下自己的上衣,瞬间撕开变成几条布条,把龚英身上擦伤严重的地方,紧紧地包裹起来,沉声说道,“在你那些队友支援到达之前,我们还不安全的,不能大意!”
龚英的对讲机遗留在车上,刚刚她已用林河的手机给警局领导里打电话说明情况了。其实不用她特意说明,案发时附近的路人已经报警,发生了这么严重的开枪袭警案,整个南岭警界都被震动了。不过龚英报了平安,倒是局里领导安心很多,吩咐她注意安全后,派了不少人前来云山接应她。不过增援从警局里来到云山,再找到躲在密林中的龚英,没有一两个小时是不可能的!
一两个小时说长不长,但是林河能感觉到,后面的追兵还在,而且危险程度好像比之前更高,两人能不能撑过这段时间还难说呢!对方什么来路,林河能猜到,除了被自己废掉儿子的陈洪以外,他想不出还有谁对自己有深仇大恨出动这么大手笔进行报复。至于龚英,林河觉得,可能是自己连累她了!不知道许晚晴和李晓芸她们有没有遇到麻烦,慕容老头说已经派人保护他们,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林河,你究竟是什么人?”龚英警惕地看着林河,她发现这个外表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年轻人,战斗力已经完全超出她的理解范围。身为刑警,龚英知道有一些修炼过古武的人体质很好,而且不管负重、格斗、耐力都比普通人厉害得多,这些人中就有她的老校长,她曾经看到过五十多岁的慕容云天随手把叠在一起的六块砖头震碎,当时已然十分吃惊,但面对林河这种程度的怪物,徒手扔出一辆近一吨重小汽车时,她只感到了深深的恐惧和忌惮!
“我能是什么人?”林河摇了摇头,笑了,“就是一个普通人,身份证都被你查过了,难道还有假信息?”
龚英沉默了好一会,仿佛内心深处经过一番剧烈的挣扎,才点了点头,“也对,不管你什么来历,起码刚刚救了我,谢谢!”
从龚英嘴里听到谢谢两字还真是艰难啊!拼死拼活这么久,还要质问一番才肯低头,林河笑着,正准备说什么,忽然心生警兆,瞬间扑过去把龚英重重压在身下!
“你想干嘛?!”龚英剧烈反抗,试图把林河退开,内心十分恐慌,这家伙果然要兽性大发了?自己要怎么办,开枪打他吗?
龚英正准备做下一步动作时,忽然听到极其短促的“咻”一声破空而至,再就是啪的一声,刚刚倚靠的大柏树极其粗壮的躯干处,瞬间被撕开一个巨大的裂缝!
这时候,远远的,才传来一声沉闷的枪响!
“是狙击手!”看到那几乎被剖开两半的大柏树,龚英几乎要崩溃了,她想不通自己究竟得罪了什么人,才会使对方花这么重的代价要报复她,华夏的枪支管理极其严,能带着普通枪支的凶徒已是罕见,碰到狙击手,简直就是奇迹!然而自己今天居然什么都撞到了!
“原来是狙击手!”得知危险来源的林河皱着眉头,这下想通了为什么对方能知道自己上了龚英的座车,并且提前作出伏击安排了,原来又狙击手在暗中观察和调配。
听枪声传递时间,对方已经应该不远,林河判断了一下对方的方位,抱起龚英快速往狙击接近的方向快速远离!
此时太阳虽然已然偏西,天色依然明亮,这种情况下,元气及真气都接近枯竭的林河根本没有把握与对方抗衡!
“运气倒是不错!”远远的,一个毫不起眼的草丛中,一条人影匍匐着,从小小的单筒望远镜里观测着林河的动作。草丛中这人表面上很普通,长得毫无特点,但是真正黑暗世界里的人都听过他的名号,大炮沈天江!这沈天江身手倒没什么特殊之处,早年犯事逃窜到金三角当过一段时间雇佣兵,在那边很幸运地搞到一把反器材狙击步枪,弄进来华夏境内干了几起买卖,这才声名鹊起,在华夏境内,名声不是很重要,有把精准的大狙,够胆色,足以藐视无数同行了。
看到远处的林河慌忙逃窜,草丛中沈天江却没有任何动作。他深知,自己手持狙击步枪,唯一要担心的就是对方的狙击手,得知那两人只有一把手枪的情况下,沈天江根本没有换位射击的意思,慢条斯理地给狙击枪重新装弹,慢慢移动枪口,对准林河奔跑方向的前方某处,再次扣动扳机!
再次感受到绝大危险的林河身影猛然一顿,再次听到尖锐的咻一声,然后前方不远一棵大树瞬间被拦腰轰断,林河感觉自己不能再跑了!不是躲不了对方的狙击,林河只是忽然觉得,这么危险的人,不管对自己还是其它人绝对是个巨大威胁,绝对不能让他活着回去!
天色快点变黑吧!林河近乎祈祷地看着西方晚霞之上,只余小半个轮廓的红日,希望它快点消失。
“跑不动了吗?”龚英此时几乎失去了自主分辨能力,看到她依靠的林河忽然停下,以为林河跑不动了,她下意识地说道,“我体力还可以,我背你跑一段吧!”
林河摇了摇头,看着身旁大树下那黑色泥土出神。
“你在看什么?”龚英好奇地问道。
“你有尿意吗?”林河忽然回头,很是认真地看着美丽的龚警官说道。
龚英的脸色瞬间涨红!
……
继续用望眼镜观察了十几分钟的沈天江发现对方居然完全躲了起来,心里不免有些焦躁了,狙击就是这样,连续两发失败的话,想击杀对方也不容易,不过,那个小子怎么躲过自己两次狙击的,还真是奇怪啊!天色暗下去了,自己也该撤退了,这次没完成任务就不收陈老板的尾款了,事情闹得这么大,自己该躲一阵风头了!
准备退走,沈天江也没有放松,他双手持枪,保持匍匐状态,慢慢沿着自己刻意制造出来压痕的另一侧,缓慢退后,直到离着刚刚的狙击位置足有五十米一棵松树下,才用脚把树下堆积的松针扫开,一个长方形的黑色金属盒子,露了出来。狙击枪今天用过,目标太大,不能带走,只能暂时放在这里,沈天江扫视一眼周围,默默记下这棵松树所在的位置,才把狙击枪拆解成几截放进盒子,重新埋好并且盖上松针,最后从腰间摸出一把手枪,警惕地环顾四周。
确认没有任何危险,沈天江才双手持枪,弓着身子走向不远处一条有人踩踏过的小路!绕过一棵大树的沈天江,忽然感觉一道淡淡的白芒闪过后,自己脖子一阵刺痛,就已浑身无力,瘫倒在地,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路过的这棵大树后面,下意识忽略的某团黑色阴影,居然是个泥人?!
这人是谁,为什么等在自己的前面?沈天江无法想通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已经变成了一个丝毫不能动弹的植物人!
林河终于松了一口气,抹掉挡在自己脸上,还带着浓重尿骚味的黑泥,看了一眼倒在地上还握着枪的沈天江,心里暗叫侥幸,刚刚对方明明发现了自己,却因为对自己的判断力太过自信忽略掉了,不然鹿死谁手还不可知,真是生死一瞬!这么冒险也是没办法,这两天元气消耗过剧,又不想放过这人,林河只有铤而走险近身才行!不过这一身的尿味,真是难闻啊!扔下沈天江不管,林河回去与忐忑不安等待着的龚英汇合。
再见到只穿着一条四角短裤,用尿液搅匀的恶心黑泥涂抹完全身的林河,舒了一口气的龚英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他,毕竟林河身上黑泥里至少有一半液体来自她的膀胱!刚刚林河说要去追杀狙击手时,本以为他是开玩笑的,谁知道他却很认真地让自己帮他和稀泥做战斗伪装,现在他回来了,不知道狙击手怎么样了!不过看他的轻松样子,应该成功了吧!
“我要找个水源冲一下身体!”林河示意龚英帮他拿一下装着裤子的单肩包,便带头往前走,这云山毕竟是旅游区,小溪池塘什么的应该有不少!
经过一连串的遇险逃命,此时的龚英,所有脾气骄傲完全被消磨掉了,她抱着林河的单肩包,安静地跟在林河身后,没有丝毫抗拒。
林河找到一条小溪,在溪水中洗刷了身上的泥迹,重新穿上裤子,带着因为伤势显得有些脚步蹒跚的龚英下了山。
接近山脚时,林河看到了龚英那些准备连夜搜山救援的同伴,他让龚英一个人走了出去,自己选择隐匿在一旁,毕竟今天做了不少犯禁的事情,林河不想进局子里应付那堆麻烦。林河想不到在他面前总是坚守原则的龚英居然会顺从他的意见,而且没有对队友说出他的存在,只是默默跟在同伴身后下山去了。
目送龚英被同伴带走,林河绕了远路,从另一个方向下山。路上林河给慕容云天打了电话说明情况,又哄了不肯睡觉的小雪乖乖躺下。还回复了许晚晴的短信,跟她简单说明了这一天发生的事情,让她安心。
慕容家中,得知林河与龚英在自家门前不远遭到神秘人伏击的慕容云天脸色阴沉,他想了一会,没有任何犹豫,按通了另外一个电话号码,对话筒淡淡说了一句,“可以发动了!”
光着身子的林河才看到公路边有间亮着灯的小杂货店,高价向被吓坏的店主随便买了件衣服穿上,又在路边等了很久,才攀上一辆往南岭市区回去的大货车。进了市区后,趁着大货车等待红灯林河跳下了车,再拦下一辆夜班出租车回到了凌水苑。
一路跋涉到家已经是半夜一点多,林河从冰箱里拿出一袋干面包和三瓶牛奶,囫囵吞枣吃完了,又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洗了个澡,把手机调成无声,这才重重瘫倒在温软的大床上。
这注定是个很不平静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