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豪一伙仅剩的二十多人像饿红了眼的狼,不顾一切的拼命往外冲,终于将伯彦的围绞圈冲出一个口子,杀了出去,但也惨烈到只剩下罗豪在内的三四人。见大局已定,伯彦对祝天成说道:“你先带君岚回曼江城,我和梁长老善后。”
当庄君岚摸黑小心翼翼的下了山牵着马走到祝天成跟前时,祝天成骑在他的高头大马上,拍了拍他身前的马背说:“上来。”
“啊?我有马..不用了。”庄君岚可不想跟这个将她抛至一边的人共乘一骑,说完自顾自的准备蹬上自己的马。刚踩上脚蹬,却感觉身子一空,被人拎了起来,然后重重的落在一物上,屁股被咯的生疼。
定睛一看,自己已坐在祝天成的马上,她恼怒的喝道:“你怎么如此粗鲁无礼?!”祝天城也不睬她,只大喊一声:“驾!”扬起皮鞭抽向马臀,马吃痛狂奔,像离弦的箭一样瞬间就迸发出去。庄君岚只觉一转眼的功夫,就已看不到身后的火光与伯彦他们。
好快的马!
伯彦和庄君岚去山谷骑的马是马车上套的老马,虽稳健耐劳却爆发力有限,与现在这匹马简直天壤之别,这马真该起名叫流星!叫闪电!原来他让自己和他同乘一骑是因为嫌自己的马慢啊。
不过很快庄君岚想起一个问题,于是张口问身后的祝天成,“师父让我们去曼江城,可这个时辰城门早关了,我们怎么进去?”
祝天成得意一笑,回道:“城门守卫是我们的人,只要我亮出身份腰牌就可以自由出入。”原来如此,看来自己的师父能量不小啊。
不到一个时辰,两人已出现在曼江城高高的城墙之外,夜半时分本该冷清静谧的城门处,却有通天火光燃亮了天际,不知是发生了何事。庄君岚不解的望着祝天成,却见他也紧锁眉头。马已行至紧闭的城门前,祝天成纵身下马,大步走到城门前,静听了一下,却发现城门处虽亮如白昼,却静的一丝人声都没有。他试探的拍了拍城门,喊道:“开门。”
没有任何反应。
祝天成又重重的拍了几下门,这次却听到门内传来一道凌厉喊声:“何人在城门之外?”祝天成愣了一下,听这声音不似安排在守卫里的自己人,骤然想起伯彦叮嘱,没有冒然说出真实身份,而是回道:“在下是曼江城祝府祝天成。”门内静了一下,然后庄君岚便听到厚厚的城门被拉开的声音。
两人看城门打开,心里刚生出一丝喜意,却看到一群身着铠甲手持火把的士兵冲了出来,将两人团团围住。两人被推着进了城之后,城门又被紧紧关闭。这群人如此警惕的严阵以待,是城里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领头之人像审犯人一样盘问两人,只差让两人把祖宗八代都交代出来了,才确定两人不是要寻的那伙人。被放通行的庄君岚和祝天成二人不敢再耽误,骑上马就直奔城中祝府去了。
寂静的深夜,街道上空空荡荡,只有马蹄声在青石路上哒哒作响。这一天折腾的庄君岚精疲力尽,若不是腹部被马颠簸的隐隐作痛,她就能在马背上睡过去了。当马穿行过狭窄的小街巷时,突然从旁边角落里冲出一个黑影,将庄君岚拉扯下马,吓的她睡意瞬间全无。
祝天成飞快勒住缰绳跳下马,一手将庄君岚往回带,另一手握拳向黑影挥去。却不想一下拍了空,祝天成和庄君岚都愣住了,同时低头向下望去,只见黑衣人软软躺倒在地。
两人对视一眼,祝天成上前制住黑衣人的手,然后扯下他的面罩。庄君岚好奇的围上去观看,当看到那张冷峻凌厉的熟悉面庞时,她微微愣住了。“胥渊?!”
“你认识他?”祝天成松开了昏迷过去的胥渊。
“我和师父在客栈被围攻时,是他出手相助我们才得以脱困。”庄君岚走过去准备扶起倒在地上的胥渊,在拉扯他时,右手变得黏糊糊的,庄君岚僵硬的抬起胳膊,黯淡的月光下,整只手腥红可怖。
“他腹部受伤了。”庄君岚抬头望着祝天成,一脸惊恐之色。
祝天成嫌弃的撇了庄君岚一眼,说道:“走开,让我来。”受伤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简直是家常便饭,看过了太多的血腥与死亡,心理承受能力早已不是庄君岚可比。
他蹲下身麻利的将胥渊的衣服撕开,然后简单清理了下还在冒血的伤口,扯下愣在一旁的庄君岚的外裙,将胥渊的伤口缠上系紧。而后毫不费力的抱起与他一样壮实的胥渊置于马上,牵住缰绳回头对庄君岚说道:“发完呆的话就快跟我走。”
回到祝府,没有惊动太多人,只让管家寻了间僻静的院子将胥渊安置了下来,而后又请府里的大夫为他细细清理伤口,敷药包扎。祝天成安顿好两人后,便急急的出去了。因不放心受伤的胥渊,庄君岚便留在房里照看他。
望着胥渊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色,庄君岚愣愣的想道,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呢?他不是有事离开了么,怎么会出现在曼江城?庄君岚望着他浓密微翘的睫毛,挪了挪身子坐近了些,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他啊,而且是安安静静的,不冷冰冰的盯着她,也不会戏弄她,庄君岚竟有一丝雀跃。
她手托腮趴在床边望着胥渊近在咫尺的脸,仔细打量下发现他的五官其实不算很精致好看的,但搭配在一起就给人一种很和谐俊朗的感觉,而且闭着眼时也没有那种冻死人的气势,反而有点脆弱。庄君岚试探的伸出食指轻轻抚上胥渊的额头,光滑饱满手感不错。不过,好像有点烫。难道发烧了?
庄君岚把整个手掌都贴在胥渊额头上,而后又飞快弹开。真的发烧了!
庄君岚赶快唤来下人去烧热水,水烧好后她亲自试水温又兑水打湿帕子,替胥渊细细擦拭额头、面颊和掌心,这般反复擦了几遍烧就暂时退下去了。刚坐下喘口气,便见祝天成推开门走进来,他进来阴沉着脸端起茶杯猛灌一口凉茶,张口问道:“他到底是什么人?”
庄君岚不解的望着祝天成,祝天成走到床边认真的打量着床上之人,说道:“刚才我派出的探子回报说,今晚有一伙人潜入城主府刺杀城主樊裕,得手离开时却被城主府护卫发现,那一伙人被追杀分散而逃时,有一个人替同伴挨了一剑,腹部受伤。现在全城的护卫都在挨家挨户搜查此人。”
庄君岚听了心惊不已,问道:“那该怎么办?”
“看来我们暂时回不了渡雨山了。且把他关到地牢里吧,好躲避搜查。”刺杀城主可是惊动朝廷的大事,祝天成不想因此惹火上身。
“地牢里应该没有床吧。”庄君岚自语了一句,走到床边将一条闲置的锦被抱在怀里对祝天成说:“我去地牢里照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