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寝房中,罗婉秋和衣躺在黄花梨木大床上,纱帐如烟轻隔。庄言谦走进来望着床上的罗婉秋,说道:“你使人把我唤来了,有什么事说吧。若只是无理取闹的话我就先走了。”
听到这无情的话罗婉秋心里就揪着疼,一股无名业火自小腹窜出,腾的一下烧到脑门上,她冷着脸扭向床里不作声。
“既然你无话可说我走了。”庄言谦面无表情的说道。
“你回来!”罗婉秋猛的坐起,掀起纱帐。说道:“你什么时候才把岚儿放出来?”
“等她不会再惹事生非时。”说完抬步欲走。
“你怎么这么狠心,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了她,还不让我们母女见面。你从前不是最疼她的吗?把她放出来吧...”庄君岚有些黯然。
“她做出那等丢庄府颜面的事,我没把她赶出去已经很仁慈了,你不要再逼我。”庄言谦隐隐有些怒意。
“你既然执意要隔开我们母女,那我唯有去死了。”
“混帐!你...”庄言谦话未说完,见罗婉秋眼泪汪汪的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后面斥责的话便咽回了肚子里。他暗叹一声,走到罗婉秋面前,轻轻将她揽在怀里轻抚后背,声音也轻柔了许多,“以后不要再说去死这种话了。”
罗婉秋委屈的蹭进庄言谦怀里,双手紧紧环抱他结实的腰。夫妻两人有多久没有这样抱过亲昵过了...前些日子他忙的时候连见自己一面都不肯,忍不住在他面前落泪又被他嫌弃,积攒下的委屈就像洪水一样瞬间决堤。她两手握拳在庄言谦胸口锤个不停,庄言谦握住她的两只手腕,望着她唤道:“阿秋,别跟我置气了,好么?”
听他唤自己如此亲昵,罗婉秋心里既甜蜜又酸涩,嘴上却不饶他,“你心里只有二房三房,怎会在意我一个年老色衰的女人生不生气。”说着眼睛撇向一边,一脸哀怨。
庄言谦轻抚她细致柔滑的脸,说道:“胡说,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重要的,多少女人都替代不了你。”罗婉秋虽已三十出头,却保养的像二十来岁的俏丽模样。听了夫君的蜜语一脸娇羞媚态,看的庄言谦心旌摇荡,血脉喷张。也忘记来寻罗婉秋是什么目的了,横抱起罗婉秋便走向床边。这些日子他太忙太烦太压抑了,好不容易来了兴致,怎愿再忍。
丫鬟们早已识趣的关好门出去了,床帐内春光旖旎,香汗涟涟。驰骋了许久,当庄言谦发泄一空获得巨大满足时,两具交织的躯体才分了开来。罗婉秋一脸满足明亮,她枕在庄言谦的臂窝里,平时清脆的声音此时有些慵懒低哑,“夫君,我好想岚儿,你把她放出来吧~”
庄言谦此时心情愉悦,便不想拂了怀中爱妻之意,便回道:“好吧,不过暂时还是不要让她出府。”
“谢夫君。”罗婉秋轻轻倚在庄言谦胸前。
屋里气氛暧昧融洽,屋外的丫鬟却急死了。转来转去想了想还是决定敲门,遂走上前连敲几下,屋里传来庄言谦刻意严肃的声音:“什么事?”
“家主,夫人。二夫人生病了,她希望你能去看望一下。”
片刻后,穿戴整齐的庄言谦出现在了门口,“她得了什么病?”
“回家主,二夫人她...大夫说她得的是伤寒。”
“伤寒?!!”庄言谦心里一沉,加快了步子。
赵氏的寝房里,粉帐罗床富贵艳丽。赵氏一脸苍白的半躺在床上,问床边战战兢兢的丫鬟:“家主呢,去唤了吗?怎么还没来?”
丫鬟只得安抚道:“去唤了,这就到了。”
话音刚落,便听到庄言谦从屋外传来的声音:“你们怎么都站在外面,不进去伺候你们夫人?”
丫鬟们吱吱唔唔道:“奴还有父母亲要赡养,不能染上这不治之症,让白发人送黑发人。望家主宽恕.....”
庄言谦不再言语,径直走进屋里。
“舒芸,你怎会染上伤寒?”庄言谦站在床边望着床上这个平日里最爱说爱斗,直率泼辣的夫人,现在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心里不免有些心疼与凄凉。赵氏却不回他的话,而是问道:“夫君怎么这么久不来看我?”
“我近日朝务繁忙,是有些疏忽你了。”
“朝务繁忙?所以只有时间陪辛玉贞?是了,她现在又怀了你的孩子,你肯定整颗心都在她心上。我这个生不出儿子的苦命人早就被忘的一干二净了。”赵氏自嘲道。
“什么孩子?谁有喜了?”庄言谦云里雾里听不明白。
“她刚进府时你便这样,每夜留在她房里,整月都不曾来过我这儿,不多久她便怀上了孩子。”
庄言谦见她只顾自说自话,便问旁边的丫鬟:“你来说,是谁又有喜了?”
“回家主,夫人说的是三夫人。”
庄言谦转身出了赵氏的屋,又直奔三房。到了辛氏身旁,却将他吓到了。辛氏正坐在铜镜前让丫鬟给她梳妆。
“你来了,夫君。我好看么?”
庄言谦看着瘦的只剩皮包骨头,面色死气沉沉的辛氏,说:“你这是怎么了?”这都是怎么了!!庄言谦在心底吼道。
“我染了伤寒,命不久矣。”
“才数日不见,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庄言谦愣愣的望着辛氏问道。
“这都是命。”辛氏竟一脸欣慰的笑意。
庄言谦想起刚才丫鬟的话,便问道:“为何舒芸说你有喜了?”
“呵,那是我骗她的,为了接近她,让她下去为我们的孩子陪葬。”
庄言谦蹙着眉头,他不明白。
“夫君,你还记得我们小产的孩子么?你给他起名叫庄峻泰,说他有我们庇护,以后定是个有福之人。可他早早就死了,被赵舒芸害死的!”辛氏心中的恨意使她紧紧握住瘦骨嶙峋的手。
“不是你不小心吃了甲鱼才滑胎的吗?怎么会扯到舒芸身上?”
“那甲鱼是她买来特意炖给我吃的。我那时像个痴儿一样什么都不懂,还以为她好心要给我补身子呢。后来才无意中听说有喜之人不能吃甲鱼,可已经晚了。”
庄言谦低着头踱了两步,说道:“我想舒芸不是故意的,她许是跟你一样不知孕妇吃不得甲鱼。而且,她没有理由害你,若因生不出儿子要害人的话,她也应该是去害我的嫡子,害你的孩子对她有什么好处呢?而且,就算是她当真一时糊涂,事情也过去这么多年了...”
“所以,我的孩子就可以冤死了?你做的到我做不到。所以,我才日日去她院子里,给她染上伤寒,要她为我儿陪葬,以了我心愿。”
“你,真是......最毒妇人心!”
说罢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