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兰瑾心虽然卜卦算出了丁真会有夜袭之险,然,却不知道,这事与自己的君父有关。
待秋连回来,知事已办妥,她才带着一半担心,浅浅睡去,此时,更夫已打了四更天的更拍。
因近来总是天亮才睡,白天难免要多睡会儿,秋韵也早已习惯了她新的作息方式,是以也跟着她,晚睡,晚起。这边赵嬷嬷不知情的,少不得的要啰嗦几句:“太没规矩了,主子年少,瞌睡多,怎么丫头也跟着起这么晚?不行不行,这太没规矩了,哪天见到四夫人,非好好告她们状不可。”
“祖母,你在说师傅坏话么?”大头将头埋进碗里,正香喷喷的喝着皮蛋瘦肉粥,听得祖母叨叨,抬头,小脸上有些疑惑的问道。
“什么师傅不师傅,不过教了你学个马步,祖母也会教的。”赵嬷嬷放下筷子,沉下脸道。
大头一听,不乐意了,抱着碗,张开嘴,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嘴里嚷道:“祖母坏,祖母坏,我不要理祖母了。”
大头一哭,惹得赵嬷嬷一阵心疼,只好对着他妥协道:“好了好了,祖母不说你师傅就是了。”
大头这才停止了哭泣,赵嬷嬷拿了纱帕给他擦干眼泪,大头又抱起大碗,喝起粥来,小脸深埋在粥碗里,坏坏的笑了。
等瑾心起来时,已是日上三竿了,秋韵过来为她净了手脸,瑾心小声问道:“外面可有什么消息?”
“回小姐,奴婢不曾听到有什么风声。”秋韵将洗过的帕子丢入脸盆,又将脸盆递给帘外丫头梅蓉,这才回来,同样小声的回道。
“嗯。如是我多虑才好。”
“小姐,你好像挺关心丁少将军。”秋韵连替她穿上水蓝色的锦袍,边说道。
“我不希望他出事,况且,他上次在马场救过我,又给我送了药膏,总不能忘恩负义吧?”瑾心嘟了嘴,回道,又伸出一指,点了点秋韵的额头道:“坏丫头,长大了,开始有心眼了。”
秋韵脸一红,羞道:“小姐,奴婢哪有。”
“就有,就有。”瑾心皱了皱可爱的小鼻子,调侃她,秋韵脸更红了,脑袋里,快速闪过一个人影,那个医术高超,人又儒雅的朱令,随后又羞的摇摇头,那样的男子,和自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自己怎可如此妄想?
用罢膳,秋韵正准备为瑾心研墨,瑾心却挥挥小手,道:“罢罢罢,不练了,今日个没心思呢,倒不如去院落里看看风景。”
“是,小姐。”秋韵过来扶她下炕,二人出了厢房,帘外丫头梅蓉跟在二人身后,风里有柳絮飞过,迎着阳光看去,极美,瑾心伸手,想要接着柳絮,小小的掌心,却似乎不能承受其轻,是以好久,好久,都不曾接到一片。
想必此时,听香居的桃花已经在枝头潋滟盛放。而明日,便是娘亲聂氏的祭日了。
想到这里,瑾心让秋韵去准备一下祭拜的事,二人少不得又一阵伤感。
一时听得东边耳房处,有人干作呕的声音,循声望去,正是冬雪在扶墙作呕,干呕了半天,也未见吐出什么来,好一会,她才恢复过来,见瑾心在,突然间就慌了神,连礼都忘了行。
“冬雪,你没事吧?”瑾心问道,心里暗道:莫非是有了?想着,又暗自打量了下她,只见她身着绿色的丫头服,发髻有些凌乱,面色暗黄,一双丹凤眼也失去了神采,本是如花之龄,却泛出妇态。
“回小姐,没,没,早上吃了不对的食物吧。”冬雪面上有掩饰不住的慌张,似乎想要逃离这里,一时又找不到借口,只得低头看着自己的足尖。
“没事就好,身子若是不适,今日你且歇着,秋韵,今日个冬雪的活,你且找人替下吧。”
“是,小姐。”
冬雪感谢的对瑾心行过礼,退了下去。
回了厢房,瑾心才对着秋韵道:“我看冬雪,像是有了身孕的样子。”
秋韵一听,惊道:“小姐,你,你怎么知道?”
“看出来的,你没看出来么?”
秋韵脸一红,道:“小姐,都是未出阁的女子,如何懂得这些?”
瑾心一想,也是,古代人可不比自己,身为现代人,就算你不想知道,那铺天盖地的广告宣传,也早让你明白,那是怎么一回事。
“你寻个空闲,去问问她以后如何打算,如果需要我帮忙,我一定为她争取。”瑾心上了炕,靠在金钱蟒的靠背上,道。
“小姐,你懂得可真多,奴婢真是打心眼里的佩服小姐。”秋韵笑道,她的小姐,似乎有着与年龄极不相衬的成熟,懂得的太多,太多。
瑾心一笑,也不多语,如果告诉秋韵,自己是二十七岁的来自未来的人,会不会把她吓晕了过去?
想到这里,又叹了口气,等到将来出阁,嫁一个十来岁的公子哥儿,不知自己,忍不忍心,吃嫩草?也许国巫,可以不用嫁人?
是夜。
暗蓝的天空上,疏疏朗朗的镶嵌着几颗或明或寐的星星,和熙的风吹过,吹落花瓣无数,一地的嫣然绯红。
瑾心正在炕上练着柳体字,秋韵提了一沓祭拜用的纸钱及香烛等进来,道:“才刚过去跟四夫人请示过,四夫人也同意明日个出府祭拜,不过也交待,不可太晚回府。”
“知道了。”瑾心搁下笔,再没了心思练字。秋韵见状,倒了杯热茶过来,瑾心接过,小泯了一口,抱着茶盏,陷入沉思。
凤凰居。
“大人,明儿个便是聂氏的祭日了。”萧氏坐在炕上,对着正坐在圈椅上的兰若源道。
“哦?明日便是了?”
“正是呢,大人,妾身今日听说,心儿明日个要出府祭拜,这事也不能拦着。”萧氏柠眉,细长的凤眼,因为年龄的关系,有些耷拉着,但肤色保养得当,虽有些松驰,但光泽很好。
兰若源不说话,而是在桌上轻叩着手指,好一会才道:“总得想个法子,让她远离了萧国才好。”
一听这话,萧氏眼睛一亮,道:“妾身正和大人有一样的想法,别看她年岁小,却总让妾身觉得不安。”
“慌什么?不过七岁的孩子,能知道什么!”
“这!是,大人,妾身知错了。”
兰若源不再搭理萧氏,而是目视前方,眯起眼睛,带着一股危险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