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很快便有消息传出,国家重臣丁将军,与昨日遭奸人陷害,归家途中,遇埋伏,中毒箭身亡!这一消息使得举国上下的百姓们悲伤不已,兰府一些家丁丫环们也都背着主子们,偷偷抹起了眼泪,丁将军威名远扬,几次打退邻国的入侵,才有了今天国泰民安的景象,如今丁将军突遭不测,只怕又要有邻国蠢蠢欲动了。
而瑾心的第一反映,她的卦,灵了!这才想起,那日在丁真身上见到的坟墓,不是他的,而是他父亲的,想到这,虽然不是嫡亲血脉,但在这举国神殇的氛围之中,瑾心也忍不住的鼻尖发酸。
兰若源得到消息,从正堂走了出来,急急的离去,瑾心暗暗拿出甲骨,卜了一卦,卦象:土卦,若士必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缟素,三日是也。果然当晚便有消息传来,三日后,全兰府的人都要身穿缟素,在府外送别老将军的灵柩。
自己果然是有占星卜卦的异能!那她岂不是兰若源正要寻找的传人?瑾心在闺房里,对着甲骨发呆,秋韵倒了热水进来,准备为她净脸,可唤了三次还唤不醒,便轻轻推了她一下,瑾心这才转魂,对着秋韵道:“何事?”
“小姐,今日里你甚是奇怪,对着甲骨,竟也能如此出神。”秋韵将纱帕拧干,为她擦拭道。
瑾心黯然一笑,问秋韵:“我用甲骨卜卦一事,不曾外说吧?”
“倒不曾,奴婢只当是小姐的玩兴起了,一时兴起玩个几天,过后便自会忘了,哪里会和别人说去。”
“嗯。这就好。”秋韵伺候瑾心睡下后,便离开了闺房,瑾心面朝里躺着,心中暗想,兰若源与自己并不亲近,如果知道自己是他的传人,将会怎么样?会把对瑾胭的chong爱分给自己?如此一来,岂不是更招人恨?她还是低调点,先把聂氏的案子查了再说。况且如果黑手知道她有异能,将证据毁灭就不好了,还是走四皇子这步棋比较好。
三天后。天色阴沉,细雨绵绵。
兰府十里缟素迎接老将军的灵柩。丁真和萧俊成一人一边,麻衣重孝,面色凝重,步伐缓慢而又沉重朝着兰府走来,跟在他们后面的除了官场中人和丁家的仆人,还有自发组织来送别老将军的百姓们,哭声恸天,可见老将军在世时,深得民心。
“七小姐。”经过瑾心身边时,丁真扭头看了她一眼,眼中却有着凌厉的杀气,道:“你早就预见了什么,是么?”瑾心一楞,丁真却不等她回答,扶着灵柩朝前走去。
那是什么意思?瑾心有些捉摸不透,摇摇小脑袋,先不管了。
等送别丁将军,兰府一干人等回了各自的住处,牡丹居与静心居挨的近,许氏与刘氏一起走着,路上,许氏道:“七妹妹,明日个便要安排桂嬷嬷去教心儿礼仪了,这丫头总没个规矩的,也不是事,都六岁了,什么都还不懂。”
“姐姐说的是。”许氏近年来较得chong,心情似乎不错,保养也得宜,加上气度不俗,虽然大了刘氏几岁,二人挨得近了,不知道的人,都以为刘氏年岁要大过许氏,刘氏向来也不是什么低眉顺眼的人,酸名在外,只听得她道:“只是妹妹这静心居庙小,怕容不下桂嬷嬷这尊大佛。”
“妹妹这说的什么话?”许氏停下来,看着刘氏,面色微怒。
“要教习心儿礼仪,妹妹没话说,但要到静心居来,倒怕扰了这“静心”二字,况且妹妹我向来头疼的紧,怕扰,还请姐姐考虑周全。”刘氏说完,也不等许氏说话,扭着瘦小的身子,径自走了去,夏红与冬梅几个见状,几小步追了过去,跟着刘氏一起走了,剩下许氏在后面愤愤不平,又奈何不得,这刘氏,竟然当众不给她面子,且等着,有你好看的。
“心儿。”许氏转过身,没好脸的道:“听到没,你七娘的话。”瑾心赶紧走上前,道:“心儿愿听四娘安排。”
“桂嬷嬷的小孙子这两日身子有些不适,不在府内,自明日起,桂嬷嬷便会回府,你且用过早膳后,到牡丹居来,听了桂嬷嬷的训。”
“是,四娘。”
前面便是往牡丹居的长廊,许氏带着一行人拐进长廊后,秋韵才跟上来,与瑾心一起回了静心居。
静心居的前院里,刘氏正坐在主座上等着她,见瑾心过来,道:“心儿,明日个你只管去,说到底你也是个七小姐,倒好好听了训,别教个丫环小厮们小瞧了咱。”
这话倒让瑾心一楞,怕小瞧,还把她撵去牡丹居,口中却不敢说,只道:“娘亲,心儿谨记娘亲的教诲。”
“也别说得这么牵强,教诲?哼,这可不敢当。”刘氏不屑的笑了下,对着夏红道:“我也累了,扶我进去休息吧。”
夏红应声过去,扶着刘氏进了里院。秋韵悄声道:“奴婢每日里,陪着小姐过去。”
“嗯。”瑾心点点头,退出了前院,左拐,来到膳房,为朱正在忙碌着,见她一来道:“七小姐,奴才刚听说了,小姐要去听桂嬷嬷的训,据奴才所知,在桂嬷嬷面前,要竟量少说话,少笑,桂嬷嬷喜欢严肃。”
“谢了,为朱大哥。”瑾心一笑,又道:“我现下肚子饿得慌,来找为朱大哥讨点吃的,可有?”
“有有有,哪里能饿了七小姐。”为朱说着,将手在围裙上擦了下,掀开锅盖,从里拿出几块大蒸糕递给瑾心,瑾心接过糕点的瞬间,看到为朱迅速向后退去,画面游离中,一个恬静似水的女子,缓缓转过身来,看着她笑。
“七小姐?”为朱看着楞住的瑾心,一脸莫名。瑾心清醒过来,接过蒸糕,顺手拿了块给秋韵,二人趁热吃着,为朱在后面提醒道:“慢点慢点,别噎着。”说完又让为开拿了些柠檬水给二人。
在膳房里待了一会,瑾心便闲不住了,自打染了天花,刘氏倒没再叫她来膳房“学习”,想必也知大家闺秀学这个上不了台面,又或是遭了许氏的耻笑,才不提这个,而瑾心却在膳房里交到几个朋友,这里也是唯一让她觉得自由温暖的地方。
而静心居又不是听香居,有聂氏专门为她做的秋千,聂氏知她喜桃花,还在花园里种满了桃树。静心居也比听香居小了很多,眼下又没有哪里可去,几个丫环和家丁眼红红的,似乎还没从丁将军离世的悲伤中走出来。
就在这时,刘氏换下缟素,但也是件素衣,和夏红从静心居出来,似乎要出去,瑾心从膳房里追了出来,道:“娘亲去哪里,可以带上心儿么?”
刘氏一楞,这丫头近来甚是鬼灵精,这样也能看出她要出去,但要见的那个人,似乎不方便带上她,于是道:“心儿听话,自个儿先玩了。”
“不嘛,心儿也要去,这里好闷。”瑾心撒娇,她不知这招对刘氏管用不管用,每每以前和聂氏用这招时,聂氏总会心软,同意她所有要求。
果然,刘氏柳眉倒竖:“好好待在膳房里。”瑾心见状,乖乖折回膳房,刘氏转身,嘴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片刻,面上又有些沉重,她要见的是五夫人,吴氏,自然是不方便带着心儿一起去的。
回到膳房的瑾心却楞住了,因为刚才,她在刘氏的身上看到画面快速游离,开满蔷薇花的院中,有一个娴静的女子,对着她在笑,那个女子,她不认识,但是,那女子的面容和瑾心在为朱身上看到的,一模一样,他们之间,有什么关联么?
一整天,瑾心都在想着这事,晚上快睡觉了,秋韵见她一副失了魂的样子,以为她又病了,伸手过来按她的额头,瑾心推开她道:“干什么。”
“小姐总是这样,一副没了魂的样子,奴婢担心小姐身子骨刚好,别又染了风寒。”
“去去,就这么咒我啊。”
“奴婢不敢。”
“秋韵,你知道为朱的事么?”
“小姐,你怎么好奇上他的事了?”
“为朱人挺好的,就想打听打听下他的事情。”
“奴婢也只听说他到现在还未娶上媳妇,据说是出不起彩礼钱,原先相上的姑娘让人家娶了,后来他就来到了府上,到了七夫人这的膳房。”
“哦,怪可怜的。”
“是啊。”
翌日。
瑾心待刘氏请安回来,行过礼,用过早膳,便和秋韵前往牡丹居,桂嬷嬷早已在牡丹阁等着了。这牡丹阁是许氏的子女们平时受教习的地方,有不少教习先生还是从宫中请来的。牡丹阁分为上下两层,女子在上层受教习,瑾灏则在下层。桂嬷嬷让秋韵在阁外侯着,自己将瑾心带到上层,上层有四间厢房,中间是大厅。左手边的厢房里,瑾樱和瑾秀正在和绣娘们学习刺绣,另一边,瑾玉正在临摹字帖。
桂嬷嬷将瑾心带到右手边的一间厢房,待她前脚刚进,后脚桂嬷嬷便将房门关上,阳光透过茜纱窗,斑驳的光影照在她那一脸横肉上,映着她不怀好意的笑容,瑾心的脑海中,窜出一个与她十分相似的形象:容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