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大世界,一界名苍云。
苍云有两地,云泽与苍蓝。
云泽大地,中原帝城——原城,帝氏宗族府邸。
三月的季节气候宜人,花草的芬芳沁人心脾,此时在后花园的石桌前,坐着一名身着白色长袍的翩翩美少年,他的手托着下巴,嘴角微微翘起,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美少年名为帝沐歌,今年已有十六岁年纪,是帝氏宗族族主之子,母亲则是当今的长公主。
早在半年前,他的舅父为他定下了一门亲事,而那位与他定下婚约的是一名天族公主。据他的舅父所言,那名天族公主与他年岁相仿,容颜倾城,有着水般温柔的性情。如此完美的女子,即使是心境一向平和的帝沐歌也不禁整日胡思乱想,等待着与她见面的那一天。
帝沐歌静静地望着花园中花蝶与灵蜂嬉戏,闻着百花绽放时散发的芳香,有些痴迷地喃喃道:“明日,她便会站在我的面前了,真想知道她是怎样的女子啊……”
忽然,帝沐歌的双眼被人蒙住了,接着便听到一个故意压着嗓子,却仍旧能听出是少女的声音:“猜猜我是谁?”
感受着那双小手上传来的冰凉,帝沐歌心中自然知道是谁,不过却佯装不知道地说道:“我猜,你是玉儿?”
“不对,我是情儿!哥哥真偏心,心里就只有玉儿,没有情儿!”蒙住帝沐歌双眼的少女松开了双手,嘟着嘴坐在了帝沐歌对面的石凳上,气呼呼地看着正一脸笑意的帝沐歌。
少女名为帝沐情,是帝氏宗族大长老的女儿,年纪要比帝沐歌小上一岁,两人自幼一起玩到大,关系极好。
“呵呵,生气了?”帝沐歌笑吟吟地看着帝沐情。
帝沐情看着帝沐歌现在的样子,轻哼一声,转过了身子背对着帝沐歌。
帝沐歌见状,笑着摇了摇头,站起身来走到帝沐情身边,说道:“不要生气了,我给情儿道歉,好不好啊?”
闻言,帝沐情仰起头看着帝沐歌,摇头道:“不要,情儿要吃冰糖葫芦!”
“好好好,一切都依你。”帝沐歌看着帝沐情可爱的模样,答应了下来,然后又问道:“情儿,大伯这几日不是要你专心修行突破灵境后期吗?”
“哼,情儿才不要突破灵境后期,就算情儿一直都是灵境后期,只要情儿一直留在帝氏宗族,就肯定没人敢欺负!”帝沐情又是一声轻哼,模样煞是可爱。
帝沐歌闻言叹了口气:“情儿,你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帝氏宗族并非一块击不碎的磐石,更何况,外面的世界那么大,你甘心一辈子留在帝氏宗族吗?”
看着帝沐歌的样子,帝沐情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沉默了一会儿便看向帝沐歌,说道:“哥哥,我不该……”
帝沐歌露出一丝苦笑,摆了摆手,说道:“没事的,我虽然不能像你们一样修行,心中自然是有遗憾的,但若是静下心仔细想想,凡人修行无非是为了长生不死,但未必会感到开心、快乐,若是能开心、快乐地生活数十载岁月,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帝沐情听完帝沐歌的话后,再一次沉默了。
她心中十分清楚,帝沐歌虽然是帝氏宗族族主之子,甚至是当今君王的亲外甥,但是这些看似不凡的身份却都是虚的,虽然这样的话她听帝沐歌说了无数次,但是作为一个身具天妒灵骨的人来说,不能修行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
“怎么了?”帝沐歌看着帝沐情突然沉默了,出声问道。
听到帝沐歌的话,帝沐情回过神来,露出一个不自然的笑容:“没什么,哥哥,我去修行了……”
说完,帝沐情便站起身,离开了后花园。
一直目送着帝沐情离开,直到看不到她的身影后,帝沐歌才表现出一副无奈的模样,深吸了一口气,随即缓缓吐出,他才仰起头望着天叹息一声:“苍云,你给了我最好的,却为何要如此折磨我……”
时光飞快流逝,转眼间便是到了傍晚。
坐在庭院中的石桌前,帝沐歌看着逐渐升起的明月,心中十分平静。
他举起手中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不知在想些什么。
当明月高挂夜空的时候,不知何时,在帝沐歌身后站着一位身着棕色长袍的中年人,面容看上去很严肃,身上散发着一股沙发之气。
这位中年人正是帝沐歌的父亲——帝氏宗族族主帝行天,他与帝沐歌一样,都在望着夜空中的明月,过了半晌他才开口问道:“沐歌,你在想什么?”
帝沐歌没有回头,依旧望着明月,说道:“爹,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帝行天将目光收回,落在帝沐歌身上,否认道:“三百年前有一位绝世奇才也身具天妒灵骨,虽然无人知道他是如何修行的,但他的确是做到了,爹相信你也能做到。”
“三百年前,苍蓝深海的三族与云泽大地上的五族开战,是他牺牲了巨大的代价力挽狂澜,将原本的劣势扭转,等到战争结束后,他却又如同未曾出现过,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到底是谁?如今又身在何方?”帝沐歌说完,转过身将头仰起看着父亲。
帝行天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
帝沐歌闻言轻轻叹了一声,回过身,继续抬头望向明月。
一时间,父子二人皆是无言。
良久之后,帝行天忽然开口道:“沐歌。”
“嗯。”帝沐歌轻声答应。
“仙道门门主在宗族中。”帝行天说道。
“怎么?”帝沐歌转过身,看向父亲。
帝行天向前走了两步,坐在帝沐歌对面,看着帝沐歌说道:“你出生时天生异象,在中原无人不知,那日仙道门门主便来过一次,说你身具天妒灵骨,还说过三百年前那个人的事迹。”
“哦?”闻言,帝沐歌的眸子亮了一下。
“你虽一直不曾言语心中苦涩,但爹却知道你心中肯定不甘心,既然仙道门门主知晓那个人的事迹,想必应该也知晓天妒灵骨的秘密,此时他正在宗族客房中歇息,你不妨去请教一番。”帝行天说道。
帝沐歌闻言垂下头,略微思索一番后,便站起身说道:“谢过爹了,沐歌这就去拜访仙道门门主。”
帝行天没有说话,而是点了点头。
离开庭院后,帝沐歌走了一会儿便来到了客房的庭院,看到一直无人的客房居然有一间是亮着灯火的,帝沐歌便直接走上去。
“既然来了,便不必多礼了,进来吧。”帝沐歌正要敲门时,客房内便传出一位老者的声音。
帝沐歌闻言,没有丝毫犹豫地推开门,抬脚走了进去。
一进到客房内,他便看到一位身着破旧道袍的老者,在他旁边的墙上立着一根竹竿,而在竹竿的一头挂着一块方布,帝沐歌通过灯火可看到那方布上写着“仙人指路”四个字。
“像,真像。”老者一看到帝沐歌,便眯起了并不浑浊的双眼,微笑着说道。
这句话听到帝沐歌耳里着实有些奇怪,他心道:“像?像什么?”不过,他并没有问老者这句话的意思,而是躬身行礼道:“晚辈见过仙道门门主。”
老者看到帝沐歌如此做法,神色立刻一变,刚想起身将其扶起,随即又似是想到了什么,便又恢复了过来,只不过他的神色看起来略微有些奇怪。
“坐下吧。”老者看着行完礼的帝沐歌,说道。
帝沐歌闻言坐下,仔细地看着老者,而老者也是面露微笑看着他,一时间,二人竟是都不曾开口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老者终于开口说道:“不错,如此年纪便能这样沉稳,将来必定是云泽大地上流芳千古的奇才。”
帝沐歌闻言,并未因为老者的夸赞而感到丝毫愉悦,只是轻轻叹息一声:“门主谬赞晚辈了,晚辈出生时门主便来过这里,还说晚辈身具天妒灵骨,可是如今晚辈已经到了舞象之年,同龄人都有着或凡境、灵境、玄境的修为,而晚辈却依旧是一介凡人,说起来真是惭愧……”
老者看着帝沐歌那失落的模样,说道:“你可知何为天妒灵骨?”
“若从字面上理解,天妒灵骨便是上天都要妒忌的灵骨,倘若真要说出天妒灵骨究竟为何物,晚辈便不知道了。”说完,帝沐歌看向老者,神色极其认真:“还望门主赐教。”
“呵呵,这本来就是你应该知道的。”老者微微笑道,随即便从纳戒中取出一枚圆形且不知是何年代的古币,递到了帝沐歌的面前。
帝沐歌看了一眼老者递来的古币,抬头问向老者:“这是?”
“这是苍云古币,天地自然孕育而生,身具人阶、地阶、天阶灵骨的修行者将其佩戴后,除了修行事半功倍之外,别无它用,但倘若修行者身具天妒灵骨的话,不但可以如寻常修行者般修行,还有其他妙用。”老者将苍云古币放在帝沐歌手上,说道。
帝沐歌静静地看着躺在手心里的苍云古币,当他听完老者的话,他隐藏了十多年的泪水再也一直不住,顺着他的脸颊落了下来……
一滴……
两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