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报仇!!”童沐阳眼白中充满血丝,怒吼间已冲了过来。倒拖的大剑自下往上斜斜劈出,瞬间血花四溅,呼韩耶身上出现一道从右腹到左膛的深深伤痕。呼韩耶没有痛哼一声,双眼静静地注视着童沐阳。
杨子灿睁大双眼,拿着手枪的手颤抖了一下,感觉自己身上也被童沐阳劈了一剑,隐隐作痛。
“不要以为你不躲开,我就会相信。”童沐阳说完心中闪过熟悉的脸庞,那曾经的音容笑貌不知被他梦见了多少次。可每次梦境中往往以幸福开始然后以鲜血结束,所以他每晚都得经历一次亲人的死亡,直面眼前的恐怖和血淋淋。每次在尖叫声中惊醒,他除了流下痛苦的泪水之外就是痛恨自己的懦弱无能,毕竟在那血腥面前自己逃跑了……
“我绝不原谅!”童沐阳开始疯狂的劈砍,将心中从未对人说过的愤恨在这一刻尽情的发泄出来。只见红色鹅毛般雪花纷纷落下,寂静无声,落在地上和其他雪花连在一起,开始融化,渐渐成了一方血水。
最后一次重击,呼韩耶被劈飞了出去,落在了宿舍外的楼道上。
望着白色的天花板,呼韩耶静静出神。
“谁都没有错,错的只是这个世道。既然世道不平,那就杀死世道。”想完这些,呼韩耶挣扎着坐了起来,看见童沐阳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既有仇恨,也有不解,还有一丝震撼。呼韩耶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痕如同干旱龟裂的大地般惨不忍睹,每道伤痕最浅也有1厘米深,其中最严重的在腹部一道横横的创伤,可以看见呼韩耶的内部组织。
胸膛兽眼闭合的竖状眼缝正在不断颤动,呼韩耶极力压制其睁开的趋势,不知怎么他不想在童沐阳面前展现这只兽眼,虽然它总是波澜不惊,没有表情,但更令人恐怖。
“你为什么不反击?”童沐阳神情恢复了冷静,语气平淡地问,“按你的实力完全可以杀死我。”
呼韩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缓了缓撑着楼道的墙壁站了起来。看着童沐阳呼韩耶郑重地说:“亲朋在自己面前被杀害,而自己无能为力。侥幸活下来后,对自己的软弱痛恨不已,深深自责为什么当时没和亲朋一起死去。”
童沐阳没有回应,手却紧紧得握着剑柄,微微颤抖。
“每次大汗淋漓地从梦中惊醒,都要重复一次亲朋再次被杀的痛苦。那种深深的绝望就像自己不断不断得往下坠落,抬头一片黑暗,低头深不见底。亲人临死前的惨叫和哀嚎不住地涌进自己的耳朵,即使牢牢捂住也阻挡不了那呼喊自己的声音……”
大剑第一次脱手,“砰”的一下摔在地上,将地面铺的瓷砖砸出龟裂。
“沐阳,沐阳,沐阳……不断地呼喊,不住地提醒你,他们被杀的事实。你只有将自己内心的仇恨再深掘一道,再痛一分,他们才会散去。可你知道他们永远在那,你永远不会忘记他们。”呼韩耶的声音平静宛如诅咒,但对象却是自己。
“住嘴!不要再说了。”童沐阳抱着头捂住耳朵吼道,“不要再说了!”只在黑暗无人时流过的泪水喷涌而出,童沐阳稚嫩的脸上露出的凄苦和悲伤让人心颤。
杨子灿呆呆看着童沐阳的泪水,心中一片酸苦。那个一直跟在自己身后不太多说话的男孩,想不到心中日夜煎熬着如此的大的痛苦,承担每日都在增深的仇恨。
更让他难过的是童沐阳没有对此丝毫言语,从没有对他和其他人说过自己每夜都要从噩梦中惊醒过来,经历一次父母被杀的痛苦。自嘲的笑了笑,杨子灿放下举起的枪,“自己真是超级愚蠢和自私啊,连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异种还不如。”
“那么现在你还想死吗?死了可就报不了仇,你想让你的父母死不瞑目吗?”呼韩耶忽然凌厉,厉声问道。
童沐阳抬头定定地看着呼韩耶,呼韩耶眼神坚定,严厉,咄咄逼人。对视了片刻后,童沐阳挺直了身,缓缓说道:“我不想死,我要报仇。”
“那就拿起你的剑,不要让它离开你。”
童沐阳郑重地拿起剑后对呼韩耶说:“我现在不是你的对手,但你是异种,我迟早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呼韩耶点了点说:“我等着你。”接着转身离开。这次童沐阳再没有阻拦,看着那消失的身影眼睛露出复杂之色。
良久。
“不要再看了,他已经走了。赶快过来扶我一把,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马上通知组织派人过来接应我们。”杨子灿对着怔怔出神的童沐阳说道。
将杨子灿扶起,童沐阳期间没有说一句话,杨子灿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你是不是怀疑他真的不是异种。”童沐阳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或许他真不是吧,或者他是异种中的异类,毕竟人类中也有叛逃到异种那边去的,虽然大多数都被异种给生吞了。”
“子灿哥,你说他可能是异种中的叛徒?”童沐阳略有吃惊地问道。
“不知道。”杨子灿摇了摇头继续说:“不过他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谁?”
“我们的大队长,陆登廷。”
“怎么可能是大队长呢?队长他……”
“哈哈,因为他们是完全相反的两个人啊。”杨子灿看着窗外落日和千里红霞没有再言语,童沐阳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着落日余晖的光芒说道:“他们确实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就在这时突然从楼道里传来开门的声音,接着响起了脚步声,三三两两辨不清多少人,其中一个脚步声势大力沉,震得整个楼摇摇欲坠。听声音似乎朝他两待的宿舍而来。
杨子灿和童沐阳面面相觑,脸上露出了惊异之色。
*********************************************
呼韩耶并没有走远而是上了楼来到了顶楼的平台。他还记得那个叫沐阳的孩子说过顶楼有异种的话,他必须查探清楚,同时他还有等那两人走后自己再返回宿舍藏的斗篷取回来。
一口鲜血终于忍不出吐出,吐在楼梯洁白的墙上分为刺眼。呼韩耶一直忍着,他必须在童沐阳面前表现出丝毫不惧的神色,才能震慑住他让其回复清明。
仇恨是一种强大的力量,它能让人不怕死亡,但明知必死还要没头没脑地往前猛冲,那不是复仇和无惧而是精神已经达到了极限,无法承担心中的那份仇恨了。
“我不会让你轻易这么死的,沐阳。因为我很看重你的手中的剑啊。”想完嘴角微微翘起。
呼韩耶低头看了一下身上的密密麻麻的伤口,一些较浅的已经痊愈,其他深入内脏的伤口也在急速复原。爬上11楼,呼韩耶挺直了腰背踏进了顶楼平台。
一瞬间落日的光芒闪耀,刺的呼韩耶闭上了眼睛,缓了两三秒后微微睁开。只见在那红晕之中,一个人影背对着呼韩耶站在平台边缘的围栏前迎着落日。似乎知道呼韩耶会来,专门再次等候。
这时口袋中一声叮的提示音响起,呼韩耶还没来得及查看,那人便说道:
“你竟然真没有杀死那几个人类,真让人失望啊,呼韩耶。”说完转过身看向一眼惊讶的呼韩耶。普通的休闲装,平常的板寸头,就像一个正在闲游的充满阳光味的帅气大学生。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一直在这里监视我?”
“哈哈。”此人轻笑了一下说道:“我没有什么不知道的。可有件事我却想不明白,拥有比异种更强悍肉体的你,轻易便可将那几个人类吞噬化成自己的养分。可你并没有杀死他们,而且还将自己弄的一身的伤,这是为什么?难道你嫌他们的提供的养分太少了吗?”
对方避而不回自己问题,呼韩耶心中却落下了一道阴影,冥冥中他感到暗处有一双眼睛看着自己,观察的自己的一举一动,图谋着什么。
但现在自己却毫无线索找出背后之人。迅速收拾起情绪,呼韩耶轻蔑的一笑,说道:
“身为异种的你永远不会明白什么叫做牺牲,不会明白身边亲友在自己生命中到底有多重要。不懂友谊,没有亲情,更谈不上爱情。说到底,你们不过是一群只知噬人的野兽而已?”。
异种低头沉默了片刻,浑身轻微颤抖,双拳紧握,突然抬头冲呼韩耶怒吼道:“谁说我不懂!”
异种瞬间爆发出如山的气势,野蛮、残暴甚至能闻到一股很浓的血腥扑面而来。
极危险的气息中,胸膛兽眼猛然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