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曾经活蹦乱跳的成年人,这会看也看不见,动也不能动。苏沫觉得很委屈。
苏沫在睡着的时候,她的哥哥们轻手轻脚地到她跟前,好奇的打量着她。
这便是父亲一直想要的小妹妹呀,好小一点点,看上去好可伶。
苏沫亏得睡着了,要是知道她哥哥们这么想她,肯定是非常气愤的。你们当初不也这么小吗?
两个哥儿才在床前逗留了一会,就被林嬷嬷给撵走了。
长安城里的妇人都忍不住嫉妒镇北王妃,旁人是一个闺女接一个闺女,可她倒好,一个两个都是儿子,现在都第三个了,还是儿子。这怎么不让人嫉妒。又想到林家小辈也是儿子多,竟只有一个姑娘。
顿时都将眼光瞄准了礼部尚书家小一辈的姑娘,有了联姻的念头。
这时又传出来小世子连洗三都办不了,长安城的大半世家妇笑了,都道老天长眼,终于做了一回好事。
这天底下的好事总不能叫她一个人捞着吧!光镇北王只宠她一人就让她们恨得牙痒痒。
更别说在子嗣这方面,她是超越了大多数世家妇,更是让她们有口难言,家里的婆婆一提子嗣就夸她,现在好了,这刚出生的哥儿怕是要去了。
总算是有一件事让她不好过,世家妇自然是开心的,要不是顾忌着世家勋贵的体面,都想上门看看镇北王妃那悲伤的模样。
这厢被众人惦记的王妃,确实是难过。在和她母亲谈小世子的情况。
这天,阿宝(苏沫)的外祖父一家携着两个儿子、贺礼上门。除了远嫁的庶大姨和外任的大舅舅,林府一家竟全到了,由此便可看出外祖父一家对她娘的重视,貌似还有对她的。
阿宝的外祖母,第二天早上便带着大舅母来镇北王府帮忙。毕竟镇北王府的主子不是不着调的,就是不能累的。
可怜她这把老骨头还得操心外孙的大小事务,不过,她心甘情愿。
阿宝的大舅舅林瑾言在并不在长安城里任职,而是在陪都华都任太学博士,二舅林瑾衡则进了翰林院,是庶吉士。参与《商代史录》的编写。
大舅母则是当朝太傅言氏嫡长女。嫁给林瑾言之后,为林家诞下三个金孙。二舅母呢,平邑侯容氏之二女。为林家生下一男一女。
王妃让林嬷嬷请了母亲过来,又让人都下去,和母亲说了体己话,特别是她家阿宝还未醒来一事。
林老夫人一听,直呼这是造的什么孽?要作也作到她这个半截身子入土的人。
王妃一听,忙拉住老夫人的手,泣不成声说道:“娘莫胡说,阿宝是有福的,她会醒过来的。智藏大师给阿宝批过命的。她一定会醒来的。我已经向菩萨许愿,若阿宝能醒来,我愿终生茹素,为阿宝祈福。”
老夫人气得指着王妃鼻子骂:“你看你哪还有做人娘亲的样子,你这样子还像什么当家主母?”
林婉嗔道:“我关起门来过我的日子,管她们作甚。”
老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笑骂道:“我看是王爷把你宠得越发没边了,看看这话像是个王妃说出来的样子吗?”
王妃这时眼带笑意,“他愿意宠就让他宠呗,我还能拦得了他?”
老夫人一个眼刀子飞过去,“也就是王爷大度,不计较,这家里没个长辈才让你越发没有规矩。要是你父亲看到你这模样,早该说道说道了。”
老夫人看着这个被丈夫宠爱变得越自在的女儿,是打心眼里高兴。最开始她也不看好这个大周凶名赫赫的大将军,但他亲自求到自个面前,说是会好好对阿婉。她看着他眼里的真挚,应下了这门亲事。
现在想来,这是她这一生做的最对的决定。
武将虽说粗野,但至少不像那些个文人骚客,还有那些世家子弟,总爱干些红袖添香的堵心事,且苏秦至今并无纳妾,对自个女儿还是一心一意,这就够了。
心思千回百转,面上依旧笑意不减半分,“都是三个孩子的娘了,还这么没大没小。这还是在月子里,莫落泪,这月子做不好,以后有你受的。”老夫人用手抵着林婉的额头,轻轻低语。
林婉这时也知道刚才落泪让母亲担忧了,“我这不是见了娘亲,高兴嘛。阿娘,去看看小阿宝,阿宝要是知道外祖母来看他,肯定立刻就醒来了。”
林婉提到阿宝又有落泪的冲动,却又不得不将眼泪忍回去。
扶着老夫人跨过跨间,阿宝还是一动不动在沉睡中,不见半分清醒模样。
这幅模样惹得老夫人也险些落泪,林婉忙将老夫人扶出去,打发外间的抱琴打了水,洁了面,唤人来给老夫人上妆,这一通下来,时间也不早了,林家两个儿媳也过来看了看林婉,陪着坐了会,老夫人便开口要回去。
林婉这回也没请求母亲留下来,送她们到外间,吩咐林嬷嬷送她们出去。
一转眼,已经过去一个多月,阿宝还是没有醒过来,阿宝的满月酒也没办,王妃吩咐去西城散钱,又去法华寺请了一尊菩萨,为智藏大师捐了一座金身。
镇北王一家彻底关起门来过日子,一时间镇北王府冷冷清清,倒也有几分清闲。
其实阿宝偶尔有几次醒来,但只是意识苏醒一会,坚持不了,又沉睡过去,她能从仅有的几次醒来中,听到这家人对她的浓浓关心,但她依旧醒不过来。
已经三个月了,这天,王妃处理完府中事务,又匆匆赶回院子,进了阿宝的隔间,却发现阿宝气色不对,守着阿宝的听琴在一旁打起了瞌睡,王妃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当下也顾不上责骂听琴这丫鬟,“抱琴,赶紧去递了折子进宫,请容太医过来,我的不行就用王爷的。快去。”
手上动作也没停下。抱起阿宝,亲亲阿宝的脸颊,“阿宝,阿宝,我是娘亲呀,你可不许。。。”
剩下的话王妃实在说不出口,她不信自己心心念的闺女就这么去了,明明大师说过阿宝会醒来的。
王妃抱着阿宝,手拍着阿宝的背,嘴里唱着吹眠曲,时不时呼唤阿宝的声音。
渐渐没了生存意志的苏沫,听着耳边传来阵阵呼唤声,是谁?舍不得她?
对了,是那家她新投胎的人家,这个声音好像是娘亲的。
唔,我是不是应该回去,我都这样了,他们都还没有放弃我,前世不是一直想找这样的家人吗!
现在老天爷听到自己的愿望,找到了,为什么要离开呢?若是在他们身旁,当个植物人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呀。
想了想,苏沫决定还是老老实实在这具身体待着,就算是她不想看到她美丽的娘亲难过。
镇北王冲进来时,阿宝已经魂归身体,除了脸色依旧惨白之外,其实并没有什么问题。
但一向在战场上能敌万人的那个镇北王,这一刻却不敢踏出脚步,伸出手,深怕接过来的会是他那可怜见的阿宝已经。。。。。。
一步,又一步。
接近了。
镇北王停住了脚步,王妃心有感应一般,看了镇北王一眼,将阿宝放在镇北王怀里,对着镇北王说:“王爷,我感觉阿宝又回来了,我们一起和她说说话,我总觉得阿宝他能听到我们说话,王爷,我们以后多陪陪阿宝好不好,她就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她会难过的。”
镇北王好好感受了下阿宝的心跳和气息,发现是正常的,这才把一颗心放下来。
至于王妃说的话,镇北王想了想,也是有道理的。“好,都听阿婉的。”
阿宝又沉沉睡去,全然不知她引起的一场风波。
王妃见阿宝正常了,那个精明的王妃又回来了,将伺候阿宝的一干人等全部发卖,就连自个一手提拔的一等大丫鬟听琴也远远发卖了。
又亲自把阿宝抱回自个屋里,打算和镇北王亲自抚养。
林嬷嬷劝了几次,见王妃一意孤行,也就随她去了。
就这样,阿宝快一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