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神都,水溶直接去觐见皇上,听说水溶回来,正在阅卷的皇上心内大喜,忙道:“快传。”看着风仆沉沉归来的水溶,皇上道:“北王爷,你的奏折朕已看过了,好啊,既除了贪官,又安了军心,朕很满意。”
水溶忙道:“这也是为臣的职责。皇上,臣听说突国越境。”皇上叹了口气,道:“朕担心的事终于来了,不过朕已派大军去了,相信小小的突国成不了大气候。”水溶见皇上自信满满的,也没再做声,又问了几句金州的事,皇上才笑着道:“北王爷,先回府看看太妃吧。”
水溶道:“谢皇上,臣还要回户部看一下,大军一去,粮草乃是关键,臣要回去好好问一下。”皇上满意的道:“北王爷想得周到,朕也就放心了。”
直到夜色深沉,水溶才回到王府,早就知道水溶回来的消息,太妃和黛玉、水沐等都没回房,一起在太妃那里等着。
见过众人,大家互相道了辛苦,又说了几句,太妃见水溶神色疲惫,便道:“天也不早了,都回去歇着吧。”
回到玉苑,一起去看过了已经睡着的水煜和水灵,黛玉心疼的便帮水溶换衣,便道:“这才出去几日,就熬成这样,小春子也不劝着。”
换上干净的家常衣衫,水溶一把把黛玉揽在怀里,低声道:“一想到玉儿,即使再苦再累也不觉得,这些日子我倒觉得你有些瘦了,可是府里的事太多了。”
黛玉伏在水溶怀里,低声道:“还不都是老样子,琐事紫鹃都理了,煜儿他们太妃整日里不离左右,那里就累着我了,倒是你。”抬起头来,黛玉心疼的看着水溶,忍不住伸手轻轻抚了抚水溶有些憔悴的脸庞道:“几天不见,人也瘦了,连胡须都出来了。”
水溶不由一笑,道:“急着赶路,一时竟忘了理会,让玉儿心疼了。”黛玉不由一羞,低声道:“好了,水也准备好了,快去洗洗解解乏吧。我去孩子们那儿看看。”
水溶笑着道:“这几日不见,我觉得煜儿和灵儿好像又长了不少。”黛玉道:“是吗,整日里守着倒不觉的,不过小小的人心眼却长多了。”水溶温润的一笑,道:“一定像他们的母妃,心思玲珑的。”黛玉轻声笑着道:“静之,快去吧,水要凉了。”
今夜无月,沉沉的夜色中,不时吹过的秋风扶的院外的枝叶哗哗作响,复征悄悄踱出了书房,一阵秋风吹来,不禁轻轻打了个寒战。
突国出兵,复征从忠顺王爷的脸上的得意之色中就已得知,这都是早已预谋的事,虽然忠顺王爷对自己恩重如山,为报他的大恩自己可以赴汤蹈火,生死不顾,但想到忠顺王为了夺位竟私通突国,出卖河山,复征的心却有些隔蒂,忠顺王以往在复征心里的形象不由蒙上了一层阴影。
轻轻叹了一声,复征心里闪过一个念头,便急步向前院书房走去。
书房里,忠顺王爷正在悠闲的喝着茶,一切都如自己所愿,想不到老天眷属,恰巧碰上水溶出外公干,皇上就点将出征,本以为会费一番口舌才能让永昌驸马带兵,不想永昌驸马一请战,皇上竟痛快的答应了,倒让自己有些出乎意料,看来真是天助我也,想到这些,忠顺王爷阴沉的脸上忍不住拂过一丝得意之色。
听到复征来了,忠顺王笑着道:“让他进来。”虽是义子,但忠顺却很喜欢复征的沉稳、冷静,比起自己其余的两个儿子,有过而无不及,常让忠顺暗自感叹。
看着复征,忠顺道:“征儿,可是找父王有事。”复征依然是那副样子,道:“过来看看父王,好久没听父王的教诲了。”忠顺笑着道:“父王正在高兴呢,事事如人愿,何愁大事不成。水溶你再有本事,却得不到皇上的信任,又有何用。”
复征却道:“父王,孩儿倒不这样认为,皇上明着看罢黜了他的兵权,可只是让南王爷代掌,说不定什么时候……”忠顺笑着道:“别担心,等皇上明白过来,一切早就尘埃落定了,如今突国大军已动,皇上派去的增援根本不成气候,只会越来越让京城慌乱,到那时,你大哥和其他州府的兵将趁机起事,看皇上怎么办,你水溶又怎么办。”说着,忠顺仿佛看到了高高的宝座上,自己黄袍加身,正接受百官的朝贺。
复征沉思了一下,低声道:“父王,事情还是小心一些,至于突国,孩儿还是那句话,别让他入关,历朝‘引狼入室’的惨剧数不胜数,再说这本是我家国自己的事,何必让的外人插手,坐收鱼翁之利。”
忠顺道:“征儿,父王已经等了好多年,好容易碰到了这个机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流芳百世也罢,遗臭万年也罢,父王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好好给我联络一下我们的人,等到时机成熟,大家一齐动手。”
复征点点头,默默的看了一眼志在必得的忠顺,心里不由掠过一丝悲哀,眼前的父王已不再是自己崇拜的那个倔强执着的人了,而成了一个为满私欲,私通别国,出卖疆土的人,让复征的心里忍不住暗淡起来。
自从金州回来后,黛玉就发觉水溶忽的繁忙了起来,常常深夜才回玉苑,疲倦的神色连黛玉都觉的心疼,即使早些回府,也常待在南书房里,连粗枝大叶的水漓都说:“怎么经常不见王兄呢。”
又是一个细雨蒙蒙的傍晚,微凉的风雨让人顿生凄寒,陪太妃用过晚膳,又逗着孩子玩了一会儿,太妃见天色不好,就吩咐把水煜他们留在自己身边,黛玉嘱咐了几句,便带着雪雁离开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细细的雨丝透过路旁的华灯,清清亮亮的,雪雁细心的撑着伞,前面小丫头提着灯笼,小心的向玉苑走去。
一阵微风吹来,黛玉不由轻轻的打了一个冷战,转身道:“派个人去问一下,王爷还在书房吗,晚膳用过了吗。”不一时,派去的小丫头回来回道:“王妃,王爷刚把访客送走,正在理事呢。”
想了一下,黛玉吩咐雪雁告诉厨房准备了几样水溶平时爱吃的小菜,自己则先回玉苑换上件浅色的家常衣衫,做好后命人提着,由雪雁撑着伞,一起向南书房走去。
南书房里的水溶正拧着眉头,看着案上一个个用笔圈过的州府,近一月以来,水溶依着以前的蛛丝马迹,再加上在金州截获的书信,明视暗访,在京城里与忠顺王爷来往颇近的官僚军将都走访了个遍,发现了许多意想不到的痕迹,而突国边塞传来的军报令的水溶越来越确信自己的判断。
轻轻舒了口气,水溶抬起英俊的脸庞,盯着案上摇晃不定的灯光,深邃的眸子里是一湾难以捉摸的深潭。
小春子悄悄地进来,轻声道:“王爷,累了一天了,我吩咐厨房去做点您爱吃的小菜,饿坏了您,王妃那里我可不好交差。”提起黛玉,水溶不由微微一笑,随后立起身来,舒了舒腰身,道:“好吧,也差不多了,你就让他们去做吧,太妃那里传过饭了吗。”
小春子笑道:“早传过了,如今已经近二更了。”水溶笑了,道:“不知不觉竟这么晚了,简单些,用过了还要回房呢。”
小春子喜滋滋的走了出去,随手关上书房的门,刚回身,见远处丫鬟提着灯笼,黛玉扶着雪雁迈了进来,小春子不禁暗喜,故意大声道:“见过王妃,王爷,王妃来了。”
水溶一听,放下手中的案卷,起身迎了上来,便上前扶住黛玉便嗔道:“天这么晚了,夜黑路洼的,吩咐丫鬟过来看一下就行了,何必巴巴的过来,再说,我吃点东西就回去了。”
黛玉轻轻的道:“打发丫鬟过来看过了,说你还没用饭呢,静之,朝事再忙,也要注意身子才是,我已让厨房做了几个你平时爱吃的小菜,还热着呢,快过来吃吧。”
水溶转头一看,雪雁已经把食盒里的饭菜摆好了,袅袅的冒着热气,使人忍不住有了食欲,拉着黛玉的手,水溶道:“走,玉儿,再陪我吃点吧。”黛玉笑着点点头,道:“好吧。”
水溶香甜的吃着,黛玉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偶尔舀起一小口莲子粥,慢慢的品。等的水溶渐渐慢下来,黛玉才笑着道:“静之,看你刚才的样子,哪像个锦衣玉食的王爷,简直像一个多日没吃饭的饿汉。”
水溶笑道:“忙了半天了,没见到也就罢了,一看这些美食,才知道原来真饿了。”黛玉轻轻地道:“静之,这一个月来,你太累了,看看,都瘦了一圈了,答应我,好好保重身子。”
水溶叹了口气,低声道:“玉儿,恐怕累的日子还在后头。”抬眼看着黛玉,水溶道:“玉儿,别太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倒是府里人多事杂的,你也别累着。”
黛玉见水溶话里有话,不由道:“静之,你这话何意,莫非又要出去办差。”水溶对一边的雪雁挥挥手,道:“都收拾了吧。”雪雁和小春子麻利的收拾妥了,又轻轻的掩上门才离去。
水溶走过来对着黛玉,低声道:“玉儿,‘风雨欲来风满楼’,最近这段日子,朝堂里发生了很多事,我可能要带兵出征也说不定。”
黛玉心里一酸,轻声道:“几时走。”水溶笑着拍拍黛玉道:“还不确定呢,我只是让你心里先有点底,免得到时又哭的泪眼滂沱的。”黛玉一听,勉强挤出个笑容,却不知眼里早已有了泪光,看在水溶的眼里,更是心疼。
轻轻的把黛玉揽在怀里,水溶轻声道:“玉儿,你看你,先别伤心,不是还没定呢,退一万步说,我也不是初次出征,不用担心的。倒是你”水溶拉着黛玉的手放在胸前,道:“玉儿这双手是用来写诗抚琴的,不想嫁给我以后,却得每日里用这双手打理着府里大大小小近四百号人的衣食,可是让你受委屈了。”
黛玉道:“静之,这是那里的话,打理府里事务本就是我的事,又何来委屈之意,护国安民的大事我帮不上忙,做这点小事又有什么委屈,静之,答应我,为了我和孩子,你也要好好地保重自己,不管是出征还是居朝。”
水溶用下巴蹭着黛玉的发鬓,轻轻的道:“放心吧,我还要和你一起相伴白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