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府,北太妃关切的问道:“太后传玉妃何事。”黛玉轻轻地道:“太妃放心吧,也没大事,不过陪着太后拉拉家常,解解闷。”太妃点点头,道:“这就好,去看看孩子们吧,奶妈们正在照看着呢,煜儿今日又淘了,刚刚才摔坏了一个杯子,还不甘心呢。”
黛玉强笑着道:“太妃也别只顺着他,小小人儿心眼多着呢。”太妃笑道:“孩子还小呢,淘就淘吧,他父王小时候也不是个听话的主,如今不也是沉稳有度,长大就好了。”
黛玉道:“太妃说的是。儿妃先过去了。”辞了太妃,黛玉和雪雁一起回了玉苑,见奶妈和小珠她们正和水煜水灵们玩着呢,看到黛玉进来,两个小家伙争先恐后的爬着过来,轻轻拥住两个娇儿,黛玉的心里涌满了柔情,心里忽的掠过太后的话,清澈的眼底不觉有滴清泪盈盈欲落。
夜色渐渐沉了下来,黛玉哄着孩子早早睡下了,看着两个小家伙甜甜的睡容,守在一旁的黛玉肤若凝脂的脸上情不自禁的浮出一丝温柔的笑意。
忽的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黛玉不由回头看去,见水溶面含笑意的悄悄走进来,低声道:“都睡下了。”黛玉点点头,轻声道:“累了一天了,很快就睡熟了。”水溶柔声道:“你也累了一天了,回去歇会吧,让丫头和奶妈照看着吧。”
点点头,黛玉低声吩咐了奶妈几句,和水溶一起回到了房里。
柔柔的灯光下,房里看起来很温馨。水溶便换绸衣便道:“听母妃说,太后传你去宫里了,有事吗。”黛玉没有作声,心里却不由自主的酸涩起来。
水溶见黛玉不做声,不由转过身来,见黛玉正拿着换下的绸衣发呆,不禁过来拥住黛玉,低声道:“刚才我就觉得你好像有心事,玉儿,有什么事,可是太后让你为难了。”
抬眼看着水溶深情关切的目光,黛玉轻声道:“没什么,刚才忽的想起府里的一件事,竟不觉出神了,静之,我去把衣衫放下。”说完,便要转身。
水溶没有松手,依然揽着黛玉,肯定的道:“玉儿,你喜形于色,你的眼神骗不了我的,一定有什么事。”黛玉低下头,没有做声,眼底却不觉湿润起来。
水溶用手轻轻托起黛玉的下巴,不容置疑的道:“玉儿,你看着我。”黛玉不由自主的抬眼看了水溶一眼,见他清澈的眸子里满是关切焦急的神色,垂下眼睑,两滴清泪沿着黛玉白皙的脸庞滑了下来。
水溶紧紧地抱住了黛玉,低声道:“玉儿,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这样子真让我心疼。那么多事我们都一起走过来了,难道你心里对我还有顾虑。”
抱住了水溶的腰,黛玉把脸紧紧地贴在水溶的胸前,听着他坚定的心跳,珠泪肆意地流了满面。
慢慢的等黛玉平静下来,水溶轻抚着黛玉的秀发,柔声道:“玉儿,你不是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一起应对吗,告诉我,到底太后对你说了什么。”
黛玉轻轻地把头窝在水溶怀里,轻声道:“静之,我想问你一件事,你答应我,一定要直说。”水溶不由被黛玉郑重其事的语气逗笑了,道:“说吧,我什么事瞒过你。”
黛玉抬起头看,看着水溶,一字一句的问道:“静之,若太后懿旨另赐王妃,你会不会娶。”水溶望着黛玉,丝毫没有犹豫,坚定的道:“不会,你放心。”黛玉又道:“我知道的,但如果另赐的王妃是青阳长公主呢。”
水溶依然毫不犹豫的道:“玉儿,无论是谁我都不会娶,你是我今生唯一的王妃了。”见黛玉如水的眸子里含着怀疑的神色,水溶苦笑道:“你一定又多心了,玉儿,在我心里,青阳就像姐姐南安王妃一样令我感到亲切和敬重。”
轻轻拍拍黛玉的后背,水溶道:“我的玉儿就喜欢吃醋,本来就怕你多心,我才没有告诉你青阳的事,看来是我错了,有些事说出来反而更好,省的你整天里千寻思万琢磨的。”
拥着黛玉,水溶把自己接到青阳的书信,在听雨轩里请青阳帮忙的事以及多年以前的事细细的说了出来,黛玉静静地听着,心儿却不知不觉间平静了下来。
说完了,水溶轻声道:“玉儿,若我真有心,也不会娶了王妃,和亲时欺君之罪我都敢换人,何况那时求旨赐婚呢。你知道吗,当我回来听到你要去和亲,我只觉得心好像忽的被掏空了,只剩下一具躯壳般毫无知觉,那时我只有一个念头,决不让你去,哪怕拼着这个王爷不做了。”
听着水溶娓娓叙来,黛玉的心充盈着无尽的感动和甜蜜,慢慢的,清泪又蓄满了眼眶。房里一时静寂无声,只有柔柔的烛光依旧淡淡的映着。
少顷,黛玉轻轻地道:“静之,明日我就去回太后,若真怪罪下来,我和你一起领着。”水溶安慰道:“别怕,太后既然能先问你,就不打算颁懿旨,等我好好想个万全之策,放心,一切有我呢。我们不是还要一起照看着孩子们长大吗。”
轻声叹了口气,黛玉没有应声,只是紧紧地搂住水溶的腰,把头埋在他怀里,尽情的享受着心霾尽除,心心相印的温情。
月光从缝隙里透了进来,细细的一道,黛玉知道身旁的水溶也没睡着,轻轻翻了个身,只听水溶叹道:“玉儿,有时想起来,做对平凡的夫妻多么幸福,朝看水东流,暮看日西坠,没有这些纷纷扰扰的朝事困惑。”
黛玉柔声道:“静之,人生一世,有人为国为民,万古流芳,有人碌碌一生,默默无闻,不管是王爷还是平民,身在其位应谋其政,王爷有王爷的困惑,平民有平民的苦恼,只要我们问心无愧,顺其自然,一切也就淡然了。”
水溶由衷的叹道:“玉儿,你真的变了,再也不是那个事事较真,多愁善感的玉儿了,如今的你淡然、豁达,不过没事爱吃点干醋却没变。”黛玉娇嗔的道:“谁爱吃醋了,我才懒得管呢。”
水溶笑着道:“还不承认,刚才的房里简直酸倒人。不过,看到你这样,我心里很是欢喜的,原来我在你心里这么重要啊,令的你经常吃别人的醋。”两人互相取笑着,都小心翼翼的避讳着太后的话,可是在各自的心中,却是一件沉甸甸,难以放下的心患,使得水溶和黛玉都无法安然入睡。
一阵悠扬的云鼓声打破了青阳宫的寂静,锦帐里,青阳俏丽的双眸如夜星般一直没有合上,入夜前侍女的话让青阳的心百转千思,难以成眠。
与往常一样,晚膳后陪太后说了会子话,青阳便带着侍女回了宫。坐下歇了一会儿,侍女小蝶端着一杯茶轻轻地走过来,低声道:“长公主,喝口茶吧。”
接过茶,青阳小心的抿了一口,递给小蝶,见小蝶没有像以前那样离开,不由转头问道:“小蝶,你有什么事吗,说吧。”小蝶望了青阳一眼,低声道:“长公主,方才在太后那里,奴婢听杜鹃姐姐说,太后要长公主……”
青阳不由直起身子,道:“说下去,母后要我做什么。”小蝶忙道:“长公主不要着急,杜鹃姐姐偷着对我说,太后要给长公主赐婚。”
青阳自言自语的道:“不会吧,母后那次问过我,见我不同意也就没再提,又怎会变卦。”盯着小蝶,青阳道:“杜鹃还说什么了。”小蝶看看青阳,道:“她说太后要长公主嫁给北静王爷,直下懿旨怕让北府不自在,便让华阳长公主去问问北王爷的意思。”
青阳只觉得心儿不知何时怦怦跳了起来,低首轻轻理了理云鬓,借以掩饰自己慌乱的心绪,抬起头看,小蝶见自己的主子红晕微绽,轻盈的眼眸里流波一转,低声道:“还有什么。”小蝶摇摇头,青阳轻轻叹了一声,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仰首倚在那里,青阳轻轻合上秀丽的双眸,脑海里却情不自禁的想起以前的往事,那个埋藏了多少年的梦渐渐清晰起来,一丝红晕轻轻爬上青阳白润的脸庞。
眼前忽的掠过一个清灵的身影,让青阳的心微微一颤,想起他和亲时的绝敢,清谈时的心慕,青阳激动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如今不比往日了,他早有了心爱的王妃,可爱的娇儿,以前的情意对他来说或许已经淡忘了,想起这些,青阳不由自主的轻叹了一声。
月已西斜,青阳还是毫无睡意,忍不住披衣走下床来,掀起帘子,淡淡的清月幽幽的照着,或暗或明的花影在月色下影影绰绰,偶尔传来的一声鸟叫,格外的清脆。
仰头望着幽静的明月,青阳忍不住自言自语的叹道:“谁能告诉我,该何去何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