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转头四处看了一下,一阵轻风吹来,拂起身上的衣袂飘飞,黛玉玉眉一紧,玲珑的心思一亮,随后去看了看放镯子的石块,轻声问道:“漓妹说镯子是用手帕包住的,那手帕是在哪儿寻到的呢。”
水漓的贴身丫鬟道:“是在南边花丛中找到的。”黛玉一想,吩咐道:“你们仔细沿着石块寻,特别是石块南边的树丛花丛,一定是风吹起帕子,将镯子顺势带了下来,镯子不起眼,所以才没发现。”
那两个小丫头感激黛玉的信任,更是竭心尽力的跪在地上,一点一点的寻着,生怕漏掉一丝一毫,忽听一个丫头惊喜的喊道:“找到了,找到了。”说完将手从茂密的花丛举了起来,翠绿的镯子在草丛中不起眼,所以才未发现,如今丫鬟举在手中,在灿灿的阳光下,刺目鲜艳,看到这些,黛玉暗暗地松了口气。
兰袖秀丽的脸上不由有些失望,见黛玉将话讲的那样满,本以为会找不到,况且刚才众人都已找过一遍了,心里说不清是嫉妒还是别的,竟有些幸灾乐祸的滋味,看这个纤弱的表嫂如何收场,不想却事非人愿,竟让丫头给寻到了。
抬头看了看一边娴静如水的黛玉,兰袖有些羞愧的对黛玉道:“表嫂,刚才妹妹说话有些冲,请表嫂别往心里去。”黛玉轻轻一笑道:“并不是所有的下人都鼠目寸光,表妹若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就向那两个丫头道声谢吧。”
小丫头们慌得忙跪下道:“奴婢不敢,玉妃能信任奴婢,就是奴婢天大的荣耀。”兰袖忽觉得这个妩媚的表嫂有一种无法言明的魅力,令的身边的人不由自主的被她如水的气度,如玉的风姿所折服,细数这几天的接触,连自己也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
本来初见黛玉时,兰袖见黛玉轻盈清灵,娇弱扶柳,心里不禁有些失望,暗暗为自己暗慕的那个年轻英俊的表哥有些惋惜,不想这些天相处下来,兰袖在不知不觉中被黛玉娴静自若的神采,清灵淡泊的态度以及黛玉与水溶之间的那种默契和深情所慢慢折服,忽觉得有些明白表哥身为位尊权重,潇洒风流的王爷,为什么会独宠她一人的因由了,或许也只有黛玉这样聪慧清灵的人才能配得上他的出众。
回去的路上,雪雁忍不住问道:“玉妃,你怎么那么肯定不是丫头们拿的呢。”黛玉道:“你还记得上次紫鹃说过丢了一只戒指又寻回来的事吗。送戒指回来的就是其中的那个碧草,拣到戒指都能送回来,又怎会去拿别人的镯子。”
雪雁笑着道:“怪不得玉妃那样信任她呢,原来有这么一回事。”黛玉道:“见利淡义的人多了去,难得有这样一个丫头,我当然记得清楚了。”
春月如钩,清辉满地,微冷的夜风轻轻拂过,掀起沙沙的花叶声响,忠顺王府内院里,复征走出园门,慢慢的向书房走去,回房后才忆起有件重要的物事落在了书房。
拐过抄手游廊,忽听得前面传来一阵豪爽的笑声,随后一个粗狂的声音道:“王爷痛快,此事一言为定,末将马上回去禀报大汗,到时大功告成,王爷以区区十座城池换的九五之尊,谁不说王爷此举英明。”
只听忠顺王爷志得意满的笑道:“此事若成,本王决不食言,还请萧将军回去禀报大汗,至于后日之事,本王一定暗中相助,这次让他插翅难逃。”
萧将军道:“自从宫里一面,大汗对他甚是忌惮,若此人参与其中,对我们的大事绝对是个祸害,所以大汗吩咐末将一定要除去此人,末将还仰仗王爷暗助呢。”
忠顺王爷道:“萧将军客气了,老夫对此人也是恨之入骨,能借萧将军之手除去,本王喜之不尽,放心,本王一定帮。”两人又低低的说了几句,萧将军才起身告辞。
看着萧将军魁梧的身影慢慢隐于夜色中,复征长长的舒了口气,却听忠顺王爷道:“征儿,你过来。”复征一怔,这才明白其实忠顺王爷早已知道自己在一边旁听。
见过礼后,忠顺王爷道:“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父王也不想瞒你了,毕竟要成大事,父王还要靠着你们兄弟,上阵还需父子兵吗。”
看着忠顺王爷阴沉着的面容,复征犹豫了一下,低声道:“父王,儿臣有一事不吐不快,请父王谅解。”抬头看了忠顺王爷一眼,复征接着道:“儿臣以为,父王为救黎民于水火之中,推翻暴君,掌管天朝,乃是我们自己的国事,父王又何必和突国合作呢,借助外人之力取得大位,一是有通敌叛国之嫌,二也是恐臣下不服,百姓唾弃,还望父王三思。”
忠顺王爷本来阴沉的脸色更暗了,轻轻咳了一下,道:“征儿,你还年轻,有些事并不像你所想的那样,自来皇权之争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父王之举也是迫不得已,何况突国已经答应,事成之后退出中原,与父王永结盟约,各自为王。”
复征低声道:“父王,看突国刚才那人的心思,恐怕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请神容易送神难’,父王要小心。”忠顺王爷越听越不是滋味,淡淡地道:“父王心中有数,对了,征儿,我让你注意的情况你弄清楚了吗。”
复征道:“孩儿已经掌握清楚了,不过……”忠顺王爷道:“有什么不妥吗。”想了想,复征道:“没有什么,孩儿一切都已办妥。”忠顺王爷点点头,道:“好,这次看你还能逃脱,等你一除,突国大军就可以长驱直入,那时皇上不让位不行了,老夫的愿望也是指日可待了。”看着忠顺王满意的样子,复征面无表情的脸上却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暗淡。
从皇上那里回来,水溶刚刚坐下,小春子倒上茶来,低声道:“王爷,先喝杯茶歇一下。”端起杯子,水溶道:“可有什么事。”小春子道:“折子都在案上……”
忽见水沧在外面急声道:“王爷,兵部南王爷派人请王爷速去,说有急事相商。”水溶英眉一挺,放下杯子道:“备轿。”
兵部书房里,南安王爷正焦急的踱来踱去,不时向外望一眼,自言自语的道:“怎么还没到。”
水溶刚踏进正厅,就见南安王爷迎了出来,对一边伺候的人挥了挥手,众人悄悄的退了下去,南安王爷将水溶让进了书房。
看到南安王爷着急紧张的样子,水溶不由笑了,道:“南王爷有何急事请我来啊,看王爷的样子,莫非有敌入侵。”
南安王爷看着水溶云淡风轻的样子,不由苦笑道:“你还笑呢,有人已经要取你的命了,看吧,这是暗卫刚刚截到的传书,本是突文,我已经让人译了出来。”
接过纸笺,水溶细细一看,如玉的脸上渐渐凝重起来,想了一下,将书柬放在一旁的书案上,随后恢复了一贯的平静自若,笑着对南安郡王道:“南王爷,好久没有一起对弈了,难得今日过来,我们下一盘如何。”
南安郡王急道:“你还有心思下棋,快先想想怎样应付才是。”水溶看了一眼,轻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又何必急在一时,侍文,去取棋来,本王要和你家王爷下一盘。”
见水溶胸有成竹的神色,南安郡王只好按下心思,对下人点点头,示意听水溶的吩咐,将棋盘等取来。
书房里静悄悄的,不时响起棋子落盘的声音,南安郡王和水溶你来我往,厮杀的正紧。看着扑朔迷离的棋局,南安郡王低声道:“明日的巡视不去也罢。”
水溶没有做声,将白棋悄悄地放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才道:“南王爷,你看我这步棋走得怎样。”南安郡王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气,本来胜负难解的棋局顿时豁然开朗,一个小小的白子,一下扭转了整个局势。
水溶轻轻的道:“‘抛砖引玉’,诱敌深入,方能一举歼灭。”南安郡王看着已成定局的棋盘,道:“北王爷之意是将计就计。”
水溶立起身来,道:“南王爷,水溶此计还要请你相助。”南安郡王笑道:“别跟我客气了,说吧。”水溶微微一笑道:“想借兵部的一个暗卫队一用。”南安郡王想了一下,道:“好,我马上派人,听你调遣。”
水溶轻身一躬,道:“谢过了。”南安郡王笑着道:“客气什么,我正烦着呢,也不知皇上存的什么心思,还不让你回来掌管兵部,看突国的架势,说不定哪天就要……调兵遣将,行兵布阵我可比不上你。”
水溶温润的一笑,道:“南王爷稍安勿躁,圣意岂能猜测,我要先回去布置了,管教他们有来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