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黛玉,月梨连行礼也忘了,气喘吁吁的道:“玉妃,太妃让奴婢来告诉玉妃,小世子和小郡主有些发热,王府太医正在诊断,让玉妃过去呢。”黛玉一听,不由的心慌意乱,花颜变色,道:“告诉太妃,我这就过去。”
来到太妃房里,见北太妃正坐在睡着的孩子跟前叹气,见到黛玉进来,北太妃着急的叹道:“玉妃你快来看看,睡前还好好的,灵儿还闹着不睡呢,谁知这才多长时候,两人一下子就发起热来。”
看到太妃焦急忐忑的神色,丫鬟们慌乱紧张的神情,黛玉强迫自己按下怦怦乱跳的心,情不自禁的告诫自己,不要紧张,大家现在都不知所措,若自己再心慌意乱,岂不乱成一团。
轻轻舒了口气,黛玉先安慰太妃道:“太妃放心,谁能没有个头疼发热的,让太医看看,吃点药就好了。雪雁,太医怎么说。”说着,走到跟前,见水煜和水灵小脸通红,正沉沉的睡着,忍不住抬起纤手试去,却觉得热气灼人,黛玉的心情不自禁的跳了一下。
抚着孩子们热辣辣的小脸,听着他们粗粗的呼吸,黛玉的心只觉得一阵疼似一阵,好像生生的要将自己的心掏出来一般,清眸里不由自主的模糊了起来。
雪雁在一边回道:“太医说了,世子和小郡主是热火攻心,已经开了药,让熬了喂给世子和郡主喝。”黛玉心疼的看了孩子一眼,道:“吩咐丫头,快去熬药才是。”雪雁道:“小珠已经熬去了。”太妃在一旁道:“煜儿和灵儿那么小,怎能喝下去,这个王太医,真是老糊涂了,就不能想个好法子,不行,让沐儿去太医院请吴太医来。”
看到太妃慌乱着急的样子,黛玉强忍着心中的紧张心疼,对太妃道:“太妃先别着急,王太医行医多年,医术高深,一定不会错的,只有吃了药,煜儿他们才会好,我们慢慢想法让他们喝下去,再说等沐弟去太医院请回太医,又不知得多长时候。”
看到黛玉平静如水的神情,听着黛玉娓娓劝来,太妃和雪雁她们也慢慢平静了下来,个人去忙自己的事,太妃一时又想起来,唤道:“月梨,你去我房里把那瓶蜜露拿来,药那么苦,一会儿加点给孩子喝。”
吩咐丫鬟准备着一切,黛玉转头见太妃的的脸上已渗出了微汗,不由道:“太妃,忙了这么些时候了,您先去歇一下吧,这里有我呢,有事我会吩咐丫头过去说的。”
太妃道:“我不放心他们,我要看着他们吃上药再回去,他们可是我的心尖。”看着太妃坚决的目光,黛玉无奈的摇摇头,转头望着一双沉睡的娇儿,两滴清泪不觉的偷偷的流了下来。
黛玉和晚月、雪雁小心翼翼的扶起水煜和水灵,许是发热的缘故,孩子没有了平时的顽皮,太妃在旁盯着,众人费了好大会功夫,才将小半碗药喂了进去,长长地舒了口气,黛玉才发觉自己的香汗早已打湿了贴身的小衣。
看着又睡了过去的孩子,黛玉道:“太妃,您和妹妹先回房歇会吧,我和雪雁守着就行了。”累了一阵了,太妃也没再坚持,又嘱咐了几句,才扶着晚月一起离开了。
看着太妃和晚月离开,黛玉顿觉得浑身无力,不由自主的顺势坐了下来,忍了很久的清泪顺着眼颊流了下来,转身默默地看着沉睡中的孩子,黛玉才觉得自己的心原是多么的无助和紧张。
雪雁见状,递上一杯茶,轻声道:“玉妃,不要担心了,小世子和小郡主都吃过药了,很快就会好的。”看着昏睡的孩子,黛玉忍不住一时急火攻心,对雪雁道:“雪雁,你是怎么照看的,吩咐过你要小心,谁知还是出了事。”
雪雁从没见黛玉对自己这样,不禁红了脸,跪下道:“都怪奴婢不小心,玉妃要责骂只管责骂,只要小世子和小郡主能好了就行了。”
轻轻叹了口气,黛玉慢慢冷静下来,这才体会到什么是心急则乱,伸手试了一下孩子的额头,黛玉揪着的心又紧了起来。
转过身,黛玉道:“雪雁,刚才我心一急,说话重了些,你也不用往心里去。”雪雁忙道:“是我不小心,玉妃责怪的是。”黛玉轻轻叹了口气,随后道:“吩咐丫头们,小世子和小郡主都睡了,别让人来打扰了。”
夜色暗了下来,燃上灯,悠悠的灯光照的房里柔柔的。雪雁端着一碗莲子粥过来道:“玉妃,先喝点吧,忙了这么长时候,也累了。”黛玉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不饿,放一边吧,雪雁,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王爷还没回来吗。”
雪雁摇摇头道:“玉妃,已交初更了。”点点头,黛玉没有做声,轻轻走到床前,见水煜和水灵还在沉睡,黑黑的眉毛不时皱一下,似乎睡得不是太安稳,看到这些,黛玉的心不由的疼了起来,不知不觉间,珠泪已盈满了眼眶。
忽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黛玉回头一看,见水溶急匆匆的进来了,连朝服都没有换。走近黛玉,水溶看着沉睡的孩子,道:“孩儿们好些了吗。”黛玉无助的摇摇头,强忍的泪水不由的流了下来。
轻轻握着黛玉颤抖无助的手,水溶安慰道:“放心吧,没事的,人都会有点病灾的,孩子们也不会例外。”抬起清泪盈盈的双眸,黛玉看到的是水溶坚定沉着的目光,慌乱无助的心顿时像有了依靠,不久前强撑着的冷静霎时坍塌了下来,忍不住扑到水溶怀里,低声哽咽道:“静之,你不知道,我真的很担心,煜儿他们那么小,怎么能受得了。”
水溶柔声道:“玉儿,别担心,只有经历了病痛,孩子们才会长大、长壮。好了,你先在这守着,我让小春子把王太医唤来问一下。”黛玉点点头,看到水溶镇定的样子,觉得心里不自觉的踏实了不少。
过了一会儿,水溶进来道:“玉儿,不用紧张,太医说了,灵儿他们把热散出来就好了。累了一下午了,你的身子弱,要不要先回去歇一下,让雪雁她们看着。”
黛玉固执的道:“我不累,就在这守着,直到他们好了我才能放心。”水溶轻叹了一声,无奈的摇了下头,道:“好吧,依你就是,我们一起守着吧。”
两人静静地守在床边,房里的灯光柔和而又明亮,水溶的一只手紧紧地握着黛玉,不时凝视一眼,清澈的眸子递给黛玉自己无声的安慰与关心。
此时的黛玉刚才慌乱无助的感觉早已消失殆尽,只觉得自己的心平静而安定,有水溶陪在身边,感觉一切顿时都变了。
看着水煜和水灵的呼吸渐渐平稳起来,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水溶和黛玉相视一望,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抚水煜的额头,只觉得一片清凉,黛玉惊喜的道:“静之,煜儿好了。”随后又忙着去看水灵,也是清凉一片,忍不住清泪涕下,黛玉哽咽的道:“这下好了。”
水溶揽着黛玉低声道:“我的玉儿,你看你,着急时哭,高兴时哭,等孩儿们长大了,会不会取笑有个爱哭的母妃呢。”
黛玉娇嗔道:“他们知道也是你告诉的,当心我也将你的丑事告诉他们。”水溶不由笑道:“我有什么丑事,我怎么不知道。”黛玉轻笑着道:“等我想出来再告诉你。”轻轻一笑,深情默契尽在其中。
用过晚膳后,水溶和黛玉陪在太妃房里,水煜和水灵早又恢复了平日的精神,看着他们不停的闹着,玩着,北太妃笑着道:“前几天这俩小家伙真是吓了我一跳,当时多亏玉妃镇静自若的吩咐着一切,要不大家还不知慌成什么样呢。”
黛玉道:“太妃,关心则乱,您把他俩放在心尖上,一举一动都不放过,自然紧张了。”水溶默默地看了黛玉一眼,对太妃道:“玉妃也是紧张得要命,我回来时,看到她正偷偷的哭呢。”
太妃微笑着道:“你们做父王的体会不到,母子连心,哪个母亲不疼孩子,那是牵心连骨的疼呀。玉妃,你吩咐下去,准备一下,后天初五,我要带着煜儿他们去牟尼院还愿,前几天病急乱投医,我暗暗许了愿,若煜儿他们好了,我一定要去烧香布施。”
黛玉应下后,随后又问了几句该准备的物品,玩了一会儿,便带着水煜和水灵回了玉苑。
春天的风还有些清寒,走进牟尼院幽静的院门,主持师太已迎候在门外,相互道过揖后,众人随着师太来到正殿,但见里面香烛袅袅,木鱼声声,一片肃穆之象。
主持师太对着太妃道:“太妃,请。”太妃点点头,净手焚香,恭恭敬敬的磕头上香,念念有语。随后又对黛玉道:“玉妃,抱着煜儿拜一拜,谢过菩萨保佑。”
黛玉抱着水煜,晚月抱着水灵一起拜了三拜,随后又吩咐丫头将银票放进功德箱里,主持师太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接着道:“让太妃破费,请太妃和王妃到院里喝杯清茶。”北太妃点点头,随着主持师太向后院走去。
来到后院,黛玉忍不住问道:“敢问师太,妙玉师傅是否还在院里静修,若在的话,我想去拜访一下。”师太淡然一笑道:“老尼倒忘了,王妃和妙玉乃是故交,静言,你带王妃去憬悟院。”和太妃说了缘由,黛玉顺势拉着晚月,一起随着小尼离去。
刚拐过禅门,迎面见一灰衣女尼正从憬悟院出来,抬头看来,黛玉情不自禁的喊道:“四妹妹。”那女尼形容清淡,淡眉玉肌,正是惜春。